它静静待在原地,没有滚动。 他收回了神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满屋的静谧,震耳欲聋。 温赐拎着剑,走到珠子前将它捡起来,放在手心。 为什么不宁,是因为珠子吵闹吗? 为什么不安,是因为心绪被扰乱,怕无情道道心破灭吗? 为什么不甘,是因为他得到的比别人少吗? 真亦假,假亦真。猜不透,堪不破。 神识凝视在珠子上,他转头,去找寻拨浪鼓的踪迹。 找到后他掀袍席地而坐,用灵力将珠子绳索小心翼翼地粘回去。 粘回去后他试着摇晃了一下,拨浪鼓的声音一如从前。 好幼稚,三岁小孩才玩的东西。 怒气遽然而来,刚修复好的拨浪鼓再次被他狠狠丢到地上。 她竟然把他当三岁小孩玩! 发完火后他愣怔了片刻,俯身把拨浪鼓捡了起来。 原来......原来韶宁还有深藏不露的另一面,她不只会下饭,或是玩玩具。 他抱着腿闷闷不乐,有种三个人是好朋友,另外两个人背着他偷偷吃零食的感觉。 好吃吗?有多好吃?他能不能尝一口? 好想试试。 “......” 温赐低下头,一瞬间收回神识。 他犹豫了很久,等欲望把理智蚕食殆尽后,才伸出常年优雅执剑的手。 温赐难以启齿。 他作为无情道修士,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别样的心思,在如此难堪的情况下。 她的神色再次浮现在眼前,她在向他求救。 如果他一伸手,就能将韶宁拉入怀中,然后翻身压在身下。 任他支配,任他予取予求,让他的欲丝缠上她四肢,把她锁在此处,看欲望在躯体上开出一朵艳丽奢靡的花。 听她求饶,在溺水前一刻挽着他脖颈,唤他师尊。 “再唤一声。韶宁。” ‘师尊。’ 他高束的银发散乱,搭在肩侧,随着动作,发尾散落在地面。 温赐收回神识,任由自己堕入黑暗,用她与他的全部经历造就一刻钟的梦景,放肆狂妄。 思绪肆意发散,将他与韶宁的过往打乱摔碎,忘却时间与理性,一切从感情出发,拼拼接接,将它们重新揉做一团,再展开,一幅荒谬绝伦的幻境。 覆水难收,他自高台跌落,沉溺于其中。 真亦假,假亦真。猜不透,堪不破。 那夜通过宫主令听见的平缓呼吸声,就在他枕边。 他侧身望向她,二人共枕而眠,情同夫妻。 一道细线缠在二人指尖,她抬眸,问他要十二只萤火虫。 “我是谁?” ‘师尊。’ “再唤一声。” 面具和剑被丢到身侧,细汗打湿了银发,他胸口起伏,另一手攥紧道袍,掐进掌心。 疼痛让他清醒,清醒着发梦。 道袍上的凤纹被揉得一团乱麻,皱巴巴的,与往日的仙风背道而驰。 韶宁就在眼前,近在咫尺。 她拥着他,说话时的气息洒在肩侧,热、湿,很痒。 疗伤的手划过腰腹,指尖挑起全数心跳。 加快或是放缓,由她支配,任她予取予求。 “唤我。”他声音低哑,对韶宁道。 寻声而去,她远在天边,隔着窗扉床帐,仅余一线罅隙供他窥视。 声音断断续续,透过朦胧床帐,探出床边的手努力向外攀伸。 她失神地望向他,向他伸手。 他误把此行为解读为了邀请,温赐上前,妄图触碰她的指尖。 她与他的指尖,止于分寸。 ‘师尊......’ 可是她唤的是执夷。 她与他的指尖,相隔千里。 掌心的凉意让温赐猛然惊醒。 长袍遮掩着不堪,他单手撑地起身,凑近铜镜,用神识瞧自己的脸。 没有眼鼻唇,只有模糊的轮廓。 他呼吸放缓,神识落到眉心。 帝心劫,一道很浅很淡的红线,屹然出现在他的眉心。 何时出现的?毫无察觉。 心跳短暂停滞后他是无尽的庆幸与后怕,好在发现得早,还来得及挽救。 帝心劫的颜色会随着七情六欲的产生而加深,现在只是初期,还能挽救。 温赐失力跌坐回地面,他还可以悬崖勒马,把情丝斩杀在摇篮中。 对。 他不想死,不想丧失所有修为变成一棵草。 他修炼了这么久,捱过日日夜夜的风霜,杀了这么多人。 怎么可能前功尽弃,满盘皆输? 他要悬崖勒马。指尖在帝心劫上流连,温赐躺在大殿中,思绪繁乱。 遏制帝心劫生长的法子,只有斩杀另一方。 杀了韶宁...... 自己又回到了五百年的漫长岁月中,孤独寂寞。 他已经识得七情六欲,为什么还要回到乏味单调的过去? 温赐知道有动身不动心的无情道修士,心头的侥幸暗自滋长。 如果真有把她困在自己身边的那一日,不动心只动身。要她服软,声声唤自己师尊,好像不错。 起身时温赐神识落到指腹,苦情丝好像真的消失了。 方才他察觉不到她的情绪。 帝心劫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前些日子他并没有留意。 是在什么时候指腹一点红,换成了眉心一线? 他拿来软帕擦净污秽,他舍不得成仙封神,也舍不得食髓知味的欲望。 难辨孰优孰劣。 如果都能兼得就好了,他都想要。 丹田的道心动摇不定,一侧出现肉眼不可察觉的裂痕。 它漂浮在丹田中,等待他的选择。
第115章 后宫!生物混杂。 昭月峰,流火居。 韶宁被执夷圈在怀中,从发尾吻到肩侧。 她推开身上人无果,难受地拍拍他,“还不出去!” “起来去给我的花浇水。” 执夷搂着她腰肢,吻了吻韶宁的脸颊,心满意足地抽身,起床穿衣。 日落西沉,土里只剩一个脑袋的少年眼覆白绸,头顶小白花。他口干舌燥,唤了下一午的妻主。 意识到他唤的人是韶宁,执夷找水壶的动作停在半空,双指捏了个法诀,直接用灵力变幻出水瀑,哗啦啦浇了戚灵修一身。 “......噗。”戚灵修呛出几口水,头顶的小白花被水瀑冲击得萎靡不已。“妻主......救我......” 韶宁腰酸腿疼,她靠在门边,瞪了执夷一眼,“过几日我要去参加试炼,本来还想把你留在院子里浇花。” 被瞪了的执夷一言不发,转身进屋内,拿了一把剪山茶花的剪刀出来。 “哪里有花?” 哪里有花剪哪里。 她让执夷走开,拿了水壶重新替戚灵修浇水。 韶宁蹲下身子,伸手拨弄戚灵修头上的花朵,他的脸被绯色蒸得像个粉桃子。 “痒......妻主......” 执夷翻看手中剪刀,锋利刀身幽幽映着日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我要除了这朵花,现在。” 想到粉桃子,因为考试的原因,韶宁好多日没有回深渊喂史莱姆了。 她拦着执夷,问:“你要去深渊看看吗?” 她要带些补身子的药给长鱼阡,看看他的近况。 而且韶宁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小狐狸送回洛家。 听洛韫珠所言,小狐狸似乎没她想得这么简单。 如果送他回去,他会不会走了原著的老路,或者暴露她就是禁忌主的事情? 这般打算着,她把戚灵修挖出来洗干净,又回外屋找到生闷气的软软猫,拖家带口地往下界深渊走。 戚灵修趴在韶宁右肩上,倾身去含她头顶的小红花,双唇叼着一片花瓣不动。 “甜......” 执夷站在韶宁左边,待他拿着剪刀过来时,盲眼的戚灵修总能精准躲开。 多次失误后,执夷眉心一跳,反手一剪刀把韶宁左肩的软软猫的胡子剪了几根。 正在看戏的软软猫愣怔一瞬,炸毛扑向他:“喵呜——!” 执夷不动,向前飞扑的软软猫被灵力墙弹开,圆滚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他问:“你什么时候送这只猫去绝育?” 要不是念着韶宁喜欢,他刚才剪的就是它的脑袋。 软软猫起身,没了胡子的它走路不稳,东倒西歪,每次攻击都不中。 韶宁的脚步停留在深渊浓雾前,她抱起炸毛的软软猫左看右看。 它伸后腿去蹬她的手臂,现在它就要下去和那只蛇一决胜负。 “参差不齐,不好看。”她嗔怪执夷,“它都不会走路了,干嘛剪它胡子。” 她抱着猫跨过这一层毒雾,里头的毒雾少了许多,留情长势很快,已及韶宁的膝盖。 “你身边这些不明物种,我都讨厌。” 韶宁:“院子里还有狐狸,邪物和鲛人,你不准对他们动手。” 见韶宁走到小院子前,执夷随她踏入院子:“我以为你会住在禁忌之地的白玉京旧址。” 她惊讶抬眸,“白玉京在哪?还存在吗?” “不知道,等一下去看看。”他的目光停留在毒雾最深处,韶宁随之望去,是她得到深渊之心之前曾走过的路。 屋内的长鱼阡闻声而来,他接手了魏枕玉的工作,把前后两个院子收拾得井井有条。 史莱姆紧跟其后,它下台阶的时候蹦得太快,咕噜咕噜滚到了执夷和韶宁的脚边。 “姆!姆......” 执夷抬脚准备把它踢开,被韶宁制止了,“多可爱啊。” 他第一次质疑她的审美,嫌恶:“比罗睺还难看。” “姆......”难过姆。 “你不要这样说它,也不要这样说自己。”韶宁无奈,史莱姆闻言,凑过来蹭蹭她的脚踝。 “姆!”开心姆! 慢几步的长鱼阡目光落到执夷身上,“这位是?” 韶宁一时不知该怎么介绍执夷,她养的外室? 她话音卡住喉咙,小狐狸撞开房门跑出来,“妻主——!我好想你......” 身后的大尾巴摇摇晃晃,他想扑到韶宁怀中,被执夷伸手拦住。 洛殊观脚步硬生生止住,漂亮的眼睛盯了执夷一瞬。他动动鼻子,在流动的空气中分辨出执夷的气息。 以往韶宁从外头回来时,身上常常有这个人的气味。 每当这个时候,韶宁面对魏枕玉的问话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看都不敢看魏枕玉,还总是刻意避开他的亲近,甚至有次被眼尖的洛殊观发现了脖颈间的吻痕。 洛殊观懂了,他瞪大眼,咬牙切齿道:“坏东西!你就是妻主养的外室!” 骂完,洛殊观上下打量执夷,委屈地向韶宁控诉:“也是老男人,走了一个老的还不够!妻主怎么又带老男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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