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们踏进入口处的阳光时,白慎娘歇斯底里的叫喊也终于停止了。 越修离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今日天牢的那条甬道幽暗又曲折,他无数次梦里会梦到这个地方,他总也走不出去,就在黑暗里不停的重复走着,直到精疲力竭的醒来。 可这一次他才发现,原来这条路根本不长,而路口还这样明亮。 “皇上为何将她关在这里?” 姜卿意实在想不明白。 直到他道,“因为她是太后所生,却不是皇家玉牒上记了名的公主。” 简而言之,她是太后的私生女,皇帝同母异父的妹妹。 姜卿意缓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讶异,“太后她居然……” “这牵涉另一桩皇家秘闻,你即将随太后去三清山,暂时还是不知道为好。” 姜卿意虽然好奇,也知道万一知晓真相被太后察觉,等着她的恐怕就不是暗里的谋杀,而是明处的迫害了。 “我明白。” 但难怪白慎娘会疯成这样,亲娘和哥哥害死深爱的夫君,甚至连她的一双儿女也要当着她的面活活摔死。 “时间不早,孤先送你回别院。” “不用,我自己回去。” 姜卿意怕他去了,反而还被姜家的人缠上。 越修离并不在意,但姜卿意坚持,他还是顺了她的意。 姜卿意回到别院时,已经日上中天,但本该轮班下去吃饭的护卫一个也没走,把别院首的跟铁桶似的,光是那一水儿佩剑站的笔直的气势,就吓得隔壁王家人连偷看都不敢。 姜老夫人已经口干舌燥,两眼发晕,舒平郡主却愣是没请她进去喝口茶。 “老夫人,卿意小姐回来了。” 姜卿意刚下马车,下人就连忙推着姜老夫人来了,她瞧了瞧,“鱼嬷嬷呢?” “叛徒自然待在叛徒该在的地方。” 姜老夫人没好气的哼道。 姜卿意微微讶异,叛徒? 她难道不知道,她这条命,是因为鱼嬷嬷才留到现在的? 姜老夫人见她如此,还以为她心虚了,道,“我今日来的目的你大概早就清楚了,躲了我大半天,让我这个长辈在这里等你等到现在,这些我可以不和你计较,我也不会将你与我身边的下人勾结,谋害我这个亲祖母之事说出去。” “但姜卿意,你父亲现在出了事,你若不帮忙,你就算做了太子妃,也要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骂你是个数典忘祖、忘恩负义之徒!” “骂你也就算了,还要带累太子声明受损。姜卿意,如何衡量,你可明白?” 姜卿意听着她一通说教,冷笑,她要真救了姜淮,才是污了太子名声! 况且数典忘祖,忘恩负义? 姜家于她又有什么恩,什么义,姜淮养过她的日子,能比得过他对娘亲和小阿鸾的伤害,比得过对她这个女儿的抛弃和利用吗? 不过面子功夫,她也是会做的。 “老夫人放心,我才听说爹爹出事,便赶回来了,我这就请人去一趟流放地,找到爹爹被冤枉的证据。” “不必如此麻烦,你只管领我去见太子殿下就行。” “那怎么行呢,老夫人腿脚不便,见了太子殿下又是请安又是叩拜,把老夫人折腾病了我如何过意得去?” 姜卿意道,“老夫人不妨等着我安排人去找证据,只要爹爹是清白的,谁也奈何不得他不是吗?” 姜老夫人看着每一句都似乎在为姜家人考虑,却明明白白帮倒忙的姜卿意,气得浑身发抖。 “你竟如此恶毒,你想害死你爹是不是!” 周围渐渐有人围过来。 姜卿意半点不怵,“老夫人此话何意,我想为爹爹证明清白,怎么成了要害死他?” 自然是因为姜淮并不清白啊! 姜老夫人欲言又止,一双老眼鼓着,舒平郡主都怕她当场气死,出来道,“时辰也不早了,老夫人中午是留在这儿用膳,还是回国公府?” 姜老夫人想拿捏姜卿意,却也做不出哭求闹自尽的那一套。 她沉沉剜了眼姜卿意,叫人推着她的轮椅匆匆离去。 当天下午,姜卿意不肯搭救亲生父亲,还勾结亲祖母身边的婆子给祖母下药,害得她瘫痪在床的消息便沸沸扬扬传了出来。 连王家上下的人都在八卦。 舒平郡主从王家回别院时,脸都是黑的,一想到那群人一脸鄙夷的骂着‘蛇蝎’‘白眼狼’‘知人知面不知心’等等话,就窝火的厉害。 姜卿意也听到了,她就知道以姜老夫人的心胸,绝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如此。 “你居然不生气?” 舒平郡主气得在她房间来回走,“不行,我让你姨夫上一张折子好好参一参这些京中没事胡乱传话的人!” “不用如此麻烦。” 姜卿意拉着她坐下,让她消消气,“现在起,只说我急病了就是,自会有人比我更想要这些流言蜚语消失的。” 舒平郡主不明白,姜卿意只朝着桑榆离开的背影笑了笑,开始为舒平郡主调脉。 夜里,姜卿意高烧不起的消息,就传到了镇国公府。 花厅里。 上首的姜老夫人气得冷呵,“我看她就是故意装病,好彻底撒手不管此事。” “可这流言,是您……” “忘恩负义之人,难道我还说错了吗?” 姜老夫人固执的骂着,“当初就不该将她接回来,这就个没有心的女子,死不足惜,她还想做太子妃?呵,休想,我要她……” “闭嘴!”
第二百四十六章 更进一步 话被打断,姜老夫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一侧沉着脸憔悴不少的姜淮,“淮儿,你在为姜卿意说话,她……” “她也是我的骨血,是你的亲孙女!” “可你以前从不把她当女儿……” “是么?” 姜淮承认,自己曾经是不在意姜卿意的,可自从她搬走,再没有人每日过来送汤,没有人关切着他这个父亲。 他知道,这只是讨好的一些小手段。 可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沉溺于这种父慈女孝的感情之中了,血脉相连的亲情是外人不论怎么迎合讨好,也割不断比不过的。 更何况,他这个女儿这样优秀,这样出色,就算是京城男儿,也少有能与之相比的,他如何能不放在心上? “那是以前,从此以后,我姜淮的嫡亲女儿,只有一个姜卿意。” 屋子里的人都震惊了! 这是国公爷会说的话? 那玉惜小姐呢,明明国公爷以前最疼玉惜小姐…… 姜淮冷淡离去,似乎并不把卢家的事放在眼里。 一直陪在一侧端茶递水的焰娘跟周管家对视一眼,焰娘先一步追了出去,“雪夫人这几日身子不适,国公爷不妨去妾那儿坐坐?” 姜淮瞧见自己下意识又想去宋雪的院子,揉揉眉心,就是因为宋雪,他才辜负了苏袖,辜负了卿意。 “去你那儿吧。对了,我记得你有个弟弟,人呢?” “您说苏白?他回老家了。” 焰娘小心斟酌着言语,道,“之前在京城的事,他也是替我爹爹顶了罪……不,也算不上顶罪,父债子偿,我爹要卖了他,也是他的命。” 姜淮脚步稍稍一顿。 “国公爷怎么了?” “没事,我去书房一趟。” 焰娘朝已经出来跟在一侧的周管家看去,周管家微微点头,随着姜淮去了书房,‘无意间’提起姜老夫人最近与宋雪之间的不和睦。 “听老夫人的意思,似乎是要悄悄把玉柔小姐给嫁了,再借此把雪夫人逼走,国公爷要不要劝劝老夫人?” “母亲当真是如此准备的?”姜淮锐利的看向周管家。 周管家连忙跪地,“奴才不敢撒谎,您若不信,去查问老夫人身边的人便可知晓,奴才只是担心雪夫人受伤,您再伤了心,这才多嘴了一句。” “况且,老夫人年纪大了,说句大逆不道的,您总归要为老夫人的故去而伤心一次的,但雪夫人却还年轻呐。” 姜淮看着瑟瑟发抖的周管家,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可心头模模糊糊不敢想的决定,也终于在此刻成型。 他微微合眼,“将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两个婆子寻来,本公有话交代。” 周管家不敢松懈,弓着腰从书房退出来,看着不远处树上藏着的桑榆,与她点点头,才松口气。 这厢。 桑榆将书房的话给在小库房忙着的姜卿意复述了一遍,“不过奴婢还是不明白,国公爷要做什么?” 姜卿意正好翻出一只赤金雕花鸳鸯镯子来,摆弄着里头的小机关随意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李代桃僵,死道友不死贫道呗。” “您的意思是国公爷他要……” “嘘。” 姜卿意满意的将镯子拿出来,又将提前准备的药粉放到机关里,对桑榆道,“这就像是许愿,有些话,说出来可就不灵了。今夜你辛苦些,找到被老夫人赶出来的鱼嬷嬷好生安置,以后说不准会有大用。” “好嘞!” 处理好镯子,姜卿意望着夜色茫茫,只剩一轮遥远的孤月散落着高洁的光,唇角勾起,姜淮,你连结发妻子也毁得,想来杀母弑子,你也狠得下心吧! 翌日。 天不亮姜卿意就换好衣裳,悄无声息出了别院,直奔蓝府。 说是蓝府,实则是蓝溯匆忙买下的一座宅院,三进的大宅子,离东宫不远,十分幽静漂亮。 姜卿意来时,下人们正忙着悄悄在内院挂上红绸红灯笼,摆上鲜花,尽量让这场婚礼看起来喜庆些,但再怎么尽量,也比不得两家提前几个月操持,宾客盈门。 甚至大户纳妾,也比这热闹些。 “婉如在婚房,县主去陪陪她吗?” 蓝溯过来。 他换上了新郎的喜服,收拾的也很精神。 姜卿意看司徒先生他们也来了,也无法怪罪蓝溯什么,毕竟他孤家寡人一个,听闻这宅子还是在答应迎娶张婉如时花了大价钱买的,以前就跟着越修离住在东宫里。 姜卿意点点头,跟着下人来到婚房。 进门,才见铛铛在哭。 “怎么了?” “县主,您来了!”铛铛欣喜的抹抹眼泪。 桑榆眼尖,扒了扒铛铛的衣领,就瞧见了她脖颈上的抓痕。 “这是……” “奴婢这没什么,小姐她才严重呢。” 姜卿意朝张婉如脖颈看去,赫然便看到了上头狰狞的一圈淤青,这明显是有人掐的! “我没事。” 张婉如想遮住脖颈,手腕又露了出来,也露出了小臂上更加狰狞的刀伤! 姜卿意皱眉,“这是新伤,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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