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离了父母,心里惶恐,但见了魏清晖也不害怕,往魏清晖怀中便蹭了过去。 魏清晖反而是不习惯与人这样的亲昵,把孩子往地上一放,“站好,自己走!” 但看到孩儿眼底的泪光浮起,竟是触了他心底最柔的地方,心头一软便又抱了起来,“走吧,小短腿。” 这般说着,他又想起另外一个小短腿,那小短腿跳起来咬人可痛了。 侯府没有主母当家,但家仆老妈妈的都有,见侯爷带回来这么一个脏兮兮的小娃娃,惨兮兮的,老妈妈哎呦地叫了一声,伸手便抱了过来,“这哪里来的娃娃呢?滚煤堆回来的吗?” 惠儿回头看着伯祖父,伯祖父淡淡说:“这是福妈妈,以后跟着饿了冷了就找她。” 惠儿便软软地喊了一声,“福妈妈!” 福妈妈笑着应了一声,“小哥儿,咱先去吃饭,饿了吧?” 家仆们也没问这是哪里来的小娃娃,但侯爷是抱着进来的,显然极为看重。 魏清晖也吩咐了一句下去,“善待这孩子。” 有他这句话,惠儿在这侯府的日子就好过了。 他先回了书房换衣裳,准备去工场,朝廷里的那场风云突变,他没打算参与。 他参与到这件事情里去,是听到魏泽兴的女儿死在牢里,那孩子也是他叫人葬了,去看过一眼,心里生出一股难受劲,这才把魏泽兴的儿子接了出来。 至于魏家的人以后如何处置,也不到他过问。 出门之前,他想了想又去找了京兆府尹谢康,问能不能把剩下的那些孩儿都放出来。 大人犯事,稚儿无辜,且关押魏家的人本来就是陛下为了逼魏清廉回京的。 如今魏清廉回来,但旨意没下来,魏家的人不能放,只是那些孩儿若都死了在牢中,那真是罪过了。 因此,十岁以下的孩儿,谢康把他们送到别的地方去关押,那不是牢狱,是一所宅子,安排了一个官差和一名老妈子照顾起居,待最后局势大定,再看看朝廷有没有旨意去处置他们。 前内阁官员,六部的尚书和侍郎,御史台所有的御史大夫,包括那位被麻袋套头的钟御史,全部齐集在丞相议事厅。 那些封存的箱子已经打开,金银暂且放在一旁,但其中有一个小盒子里头装着的文书与书信,是被拆开了的。 丞相看过,其他人没看,丞相不让。 他说:“本相召集诸公前来,是这木盒子里有些信笺,需要送呈到太上皇面前去,请太上皇定夺,至于这里头与什么有关,与谁有关,与何等要紧的事有关,诸位暂也不问,只等太上皇定夺便是,若太上皇定夺了,诸公也不要质疑,要安抚文武官员,稳定人心。” 诸位大臣见他神色凝重,知道接下来的事或许会很大,大家也不敢发问,就连看到屎壳郎不滚屎球都要参奏一本的钟御史也没有说话,只沉默地看着易丞相。 因为,钟御史心里头也很明白,既是要越过陛下,求见太上皇,请太上皇定夺的,就一定与当今陛下有关。 御史台虽有对陛下直谏的义务,但这一次,只怕不是直谏不直谏的事。 “诸公,走吧!”丞相拿起了那漆黑雕花的木盒子,捧在了怀中,“我们到乾坤殿去,求见太上皇!” 他眸色沉了沉,“这一路去乾坤殿,或是遇到阻碍,或许遇到刀剑加身,但本相走在前头,本相若死了,木盒子便交给我身后之人,大家继续往前走。” 众人一听这话,更加的紧张凝重,不过,丞相的话也让他们心头涌起了一股热血,此行只怕是为了拨乱反正,为了正朝纲,为了燕国为了天下。 那么,死又……还是有点惧,但且去吧! 一行二十余人,由丞相带头,从丞相台走入内廷,踏往去乾坤殿的路上。 景昌帝已经得知魏清廉通寇被擒回京城的事,也知道丞相召集了六部官员和御史大夫。 他的亲卫罗满禀报,说丞相他们正往乾坤殿而去。 景昌帝发出了咆哮之声,“阻止他们,不许他们接近乾坤殿,谁若抗旨,斩!”
第666章 让皇帝陛下亲自算算 御前亲卫全数出动,持剑直奔去阻拦丞相。 面对来势汹汹的御前亲卫,面对出鞘的剑刃,这些官员说不怕那也是假的,但是丞相在前头直直对着刺出来的剑走过去,逼得亲卫步步后退,他们也大胆起来跟着走。 “丞相,请不要难为我们。”罗满急得是满头大汗,握住剑的手也在发抖,如果他杀了丞相,太上皇能放过他?能放过他全家? 禁军梁时带着人赶到,喝道:“罗大人,你用剑对着丞相与诸位大人,是想造反吗?” 一句造反的帽子扣下来,罗满怎会服气?冷冷地说:“我等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来阻止丞相与诸位大人前去打扰太上皇静养的,你们禁军不要插手。” “你们在宫中用武器对准我燕国官员,却说是陛下的旨意,那请出陛下上谕,好叫我等退下。” 罗满:“陛下是口谕,梁时,陛下的口谕你敢不遵吗?” 梁时:“陛下的口谕我自当遵行,但陛下贤德,怎会阻止丞相与诸位大人去给太上皇请安呢?定然是你罗满假传口谕。” 罗满大怒:“梁时休得胡言,假传圣谕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怎可轻易诋毁我?” 梁时道:“这事既不合情和不合理,自然引人怀疑,除非你把圣谕请来,当众宣读。” 梁时一边说,一边走到罗满的面前,隔开他与丞相,再一扬手,禁军们全部涌上来,一人看一个,让他们不能接近丞相与诸位大人。 丞相捧着盒子瞧了梁时一眼,道:“诸公随本相去吧!” 罗满急忙便想阻拦,梁时便伸手拦他,两人也没动手,就是互相在身位上的拦阻。 其他人也是如此,没有动手,就是盯防着不许他们追着去,他们走一步,禁军拦一步,再逼退一步。 罗满气得满脸铁青,“梁时,你这颗脑袋不想要了吗?” 梁时:“罗满,想想你曾经的顶头上司。” 罗满脸色顿时一凝,御前亲卫的权力早就被卸得七零八落,自己上任之后,也没能重组起来,陛下总是一时三变,弄得他们办差的心里也没个数。 但陛下的口谕总还是要照办,他和梁时继续对峙,你来我往地,肩膀推肩膀,手臂推手臂,额头撞额头,就是没真打起来。 这趟事,谁都摸不准。 丞相顺利带着官员到了太上皇的乾坤殿,跪下,呈上了盒子。 太上皇抱着小老虎,掀了掀眼皮盖子,神情很是冰冷。 他没有马上看,而是一直抚摸小老虎的脑袋,丞相与一众官员屏息等待,谁都不敢先发一言。 所有追随丞相而来的人,心里头都有数了,太上皇只怕是早就得知,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内容。 过了好一会儿,太上皇才把小老虎放下,道:“去吧,去玩儿吧。” 他坐直,眉眼依旧是冰冷的,接过一封信先看,这封信是鲁王写给魏清廉的,信中说征求太子的同意,把部分从燕国运过去的原铁卖给北戎。 太上皇看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看了第一封信,又看第二封。 第二封信,依旧是鲁王写给魏清廉的,前面皆是问候,后面附带了一句,他需用到桑人忍者,请太子爷先保桑人在青州的活动,原铁价格让利给太子。 第三封信是北戎镇南王的来信,让太子找机会去边镇,北戎会派人犯边,太子坐镇亲征,为太子送功劳,但那年的原铁,北戎要七成。 第四封信,第五封信…… 太上皇全部都看完,看完之后拿起了账册,揉揉眼睛,笑着对丞相他们说了句,“孤到底是老了,眼睛不好使,缓缓再看。” 他的笑,透着愤怒与悲凉,纵然许多事早知道,但是看到其中密议的过程,他气血直冲脑门,心口犯痛。 丞相带着官员伏地,说:“太上皇,请保重龙体。” 太上皇伸手捂住胸口,招人把小老虎抱过来,宝公公轻声从内堂里走出,轻声在他耳边说:“萧王妃让您缓缓地小口呼吸,务必冷静。” 萧王妃落锦书就在内堂里,在丞相他们准备来乾坤殿的时候,她就入宫来守着。 太上皇抱着小老虎,十分听话,缓缓地呼吸吐纳,想起了当年太子说要巡查边镇,体察民情,他恩准了,还特别欣慰。 就怕储君只坐庙堂里不察民情,高高在上。 他那一去,竟是立了功劳回来,碰巧是北戎犯边,在边镇一带烧杀抢掠,杀害了百姓一百三十二人,其中妇孺三十八人。 太子便带着边城的兵马亲政,虽没歼灭多少北戎兵,但是把他们逼退,一落追赶到梅山脚,擒了一名小将领。 太子立了战功,满朝皆喜,太子地位自然更加稳固,回京之后进内阁一同协同理朝。 欺上瞒下,已经是他在位时候想到最可恶的事。 却没想到当朝太子勾结敌国,利益输送借用敌国力量来巩固自己在国中位置,真敢想,也真敢做啊。 “户部尚书何在啊?”太上皇在沉默许久之后,问了一声。 杨博钦跪着出来,“微臣在!” 太上皇看他,说:“你和你的属下侍郎官们,好好看看着这些账册,看看我们燕国这些年到底给徽国送去了多少原铁,他们从中获利多少,又有多少是卖给了北戎。” 此言一出,除丞相之外,所有官员大骇,浑身颤抖,说不出是愤怒还是不可思议。 杨博钦与两位户部侍郎稳住心绪,取了账册便看。 算盘,文房四宝,由乾坤殿的人取来,放于案上。 殿中静得可怕,只有算盘珠子的声音不断响起,那不断增大的数额,就像一根绳索,紧紧地勒住在场所有人的脖子,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才由杨博钦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禀报:“太上皇,账册不全,无法得知确凿数目,只凭这些账册所纪录,他们共计获利七百八十万两白银,其中售与北戎的原铁为二百万斤。” 在场皆惊! 太上皇下巴收紧,眼底寒意掠过,“你们都出宫去吧,把我们的皇帝陛下请到乾坤殿来,让他亲自看看,户部这笔账到底算得对不对。”
第667章 拖凌灿下去砍了 御书房! 罗满复命说阻拦不住丞相他们去乾坤殿的时候,景昌帝便知道大势已去,他命人把钦天监正凌灿请了过来。 景昌帝盯着他,“朕还能相信你吗?” 凌灿一袭青袍,面容神色修炼到家,平淡得很,“陛下,您从一开始就信错了人,之后所信的,全都不可信,可信的,您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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