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只管忙自己的,我随意就好。” 产房外,梁府下人搬来靠椅, 邱妍落坐, 这段时间,她整日留意秦素素动静,和她一样,期盼着她这次,能够如愿所偿。 听着秦素素的痛呼声,原本想要儿女双全的梁羽辰,此刻只想着母子平安。 邱妍一手轻抚小腹,回想到了自己六个月后的一幕,期盼中,带着紧张。 她询问梁羽辰, “梁大人,素素姐入产房多久了?” “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梁羽辰回道。 “应该快了。”邱妍呢喃。 产房内,稳婆声线,焦急中,带着担忧, “夫人,加把劲儿,咱在努力努力,孩子就出来了。” “痛……好痛……”秦素素也不知道为何,这胎就是生不出来。 她痛不可奈,很想一命了之, 但想着产房之外的夫君和四个孩子,她愣是咬牙强撑, 产房之内,不强撑,又能如何? 梁家女儿们听到母亲那一声盖过一声的痛吟声,一个个眼泪横流, 梁羽辰坐立不安,只能心里默念, “素素,坚持住。” 素素每次生产,都不太顺利, 她生四女,除了头胎,剩余三女皆臀位生产, 每一次,她都像是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次亦是,让梁羽辰焦躁不安。 “素素,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梁大人,莫要心急。”邱妍在旁安慰,和梁羽辰一起,漫长等待。 生孩子,对邱妍来说,还算顺利, 但对秦素素来说,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又两刻钟后, 秦素素还在生产。 她已经痛的快要窒息,浑身汗水浸透,脸色白得吓人, 就连屋内稳婆,也是急的满头大汗,生怕秦素素今日,会一尸两命。 “胎儿过大,夫人,您莫要灰心,等孩子生出,一切都过去了。” 稳婆的那句胎儿过大,在梁羽辰听来,犹如晴天霹雳。 “素素,你不能有事。” “雨辰,好痛……小妍…救我…”秦素素屋内呢喃,梁羽辰除了焦急,跟往常一样,他什么都做不了。 邱妍听着心急,知道情况不妙, 直接吩咐身侧风华,回府取自己的药箱工具。 梁羽辰听着邱妍言语,虽期盼邱妍能够助产,但是,邱妍是医女,并非产婆,他为此,对邱妍并不抱太大期盼。 又是两刻钟后,秦素素已经没了力气。 此刻,风华总算取来了药箱。 邱妍第一时间,直接起身入了产房, 动作之快,旁侧之人,好似都没看清她的动作,她整个人就已经消失。 “王妃,您怎么进来了。”稳婆不解一句,心道,王妃,您这个时候了,进来添什么乱呢? 她这已经够心急了。 然而,秦素素看到邱妍,却是犹如看到了救世主。 “小妍,好痛……”她痛的牙齿打颤,“我快不行了……” “夫人,坚持住啊。”稳婆极力稳住心绪,在旁安慰。 秦素素躺在床上,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唯独这疼,让她刻骨铭心, 每一次生产,她都刻骨难忘,只是盼子之心,压过了所有。 但这一次,什么盼子之心,什么慈祥母爱,在她这里、 只剩了奄奄一息。 她的性子,还是比较要强的,可每次,都被产子之事,折磨的近乎掉了半条命, 不,这次,是一条整命都快完了。 她想着交代后事,但是,力气都已耗尽。 想到自己还有很多未了心愿,她眼泪不争气,顺着脸颊徐徐落下。 终是,痛到昏厥,紧紧闭上了双眸。 “素素姐,你会没事的。”邱妍入屋期间,一直都在准备,助产之事。 “夫人,夫人您醒醒。”稳婆见状,连忙靠近秦素素鼻间,触息, 但是,因双手颤抖不止,竟是怎么也不知晓,秦素素到底是死是活。 “夫人,您不能死啊,夫人……”稳婆大哭,哭声一声接着一声, 但紧随,就因邱妍一个眼神,哭声戛然而止。 秦素素整个人,已然陷入迷糊状态。 邱妍没时间跟稳婆解释太多, 见稳婆蹑手蹑脚想要逃离, 她急声一句, “站住!” 稳婆止步,吓得扑通跪地, “王妃,不关我老婆子的事啊,是夫人自己胎儿过大,生不出孩子的,您放了我吧……她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她絮絮叨叨,又被邱妍一个眼神,止住哭诉。 “留下帮忙。” “帮……帮忙……王妃,人都已经死了,还……还怎么帮忙?” 屋外,梁羽辰和他的女儿们听后,悲痛瞬间席卷全身, 梁羽辰反应一瞬, 吱呀一声,屋门被他直接推开。 邱妍急言, “人没事,你出去等候!” 但,梁羽辰却还是不管不顾,硬冲上来, 看着床上不堪,他呼吸不稳,但被邱妍厉声, “先出去!” 梁羽辰吓了一跳,不得已,迅速出屋,紧紧掩门。 他心里默念,有邱妍在,素素一定不会有事 稳婆想要同出, 但因邱妍一句,“过来,剪开她的衣服。” 她颤巍上前,吩咐照做…… ………………………… 伴随着一声哇哇啼哭,梁府,每个人脸上,多了奇迹般的笑容, 只有梁羽辰,一个人躲在角落,眼圈通红一片。 ………………翌日清晨, 秦素素缓缓睁眼, 她醒来第一意识, “我没死?我还活着?” 第二意识,她动手摸腹, “孩子呢,孩子没了?” 道完,她这才发现,梁羽辰正趴在自己床沿。 她小心动了动身体, 怎么孩子没了,腹部还是好痛。 “素素,你醒了。”梁羽辰被秦素素动作所惊醒,脸上终是带了笑意, 事实上,他也才刚刚睡着。 一夜时间,他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孩子呢?” 秦素素掀开被子,查看小腹, 好长一道疤痕…… “孩子……”梁羽辰去往套间,去抱孩子。 “孩子很好,你们母子平安。” 说罢,他将这个老来子抱到了秦素素身侧, “这一次,你终于如愿以偿。” “儿子,我有儿子了!”秦素素兴奋的差一点儿跳起来,最终,因腹部伤痕,痛的龇牙咧嘴。 她兴奋看着儿子,喜不自胜,这才再次想到,昨日的惊险一幕, “是小妍划开了我的肚皮?” 梁羽辰:“………………” 能不能说的,委婉一点儿? “王妃待会儿还要过来给你上药,王妃吩咐了,让你这几日,都需安心躺着,不可下床走动。” ……邱妍忙碌秦素素的事情,将顾谦晾到了一旁。 而顾谦,因为秦素素产子不顺,看着自家娘子这还未显怀的小腹,整日忧心忡忡,就怕娘子产期,会有什么闪失。 到底,生孩子,鬼门关里走一遭, 邱妍倒没顾谦那般心境。 她只需调养身体,好生养胎, 旁人不制造恐慌,她亦不能给自己制造恐慌。 某日黄昏,艳阳高照, 凌八身处校场,正在为顾承吟、顾承昀和顾承越指导武艺。 顾谦邱妍远远看之,忽然间想到凌八至今,尚未娶亲之事, 遂,邱妍上前,询问凌八意见。 大底就是,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凌八虽年龄见长,但他身份亦是见长,即便是妙龄少女,也任他挑选。 此次回津,凌姓四人被陛下亲封为,四军将军, 即,凌七前将军、凌八后将军,凌云左将军、凌志右将军。 此此人,依旧直接听候镇北王顾谦指挥。 说到成亲,凌八觉得,娶谁都一样, 只要未来娘子性格温和,不娇纵,不无理取闹,娶谁都无关紧要。 如果不是王爷和王妃为他着想,他怕是至今,也考虑不到自己亲事。 女人,从何选之? 这事,邱妍全权托付给了上津媒人, 这么多年,凌七凌八一直将她当表妹看待, 且一直相佑在侧。 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白阳夏敏敏表姐传信, 姨母身体不好,沈煜郎中束手无策,白阳上津的郎中都传遍了,全都无法医治,不得已想到了表妹。 信中,姨母大致症状并未说明,邱妍不知轻重,无法揣测,只第一时间,叫人备车。 顾谦出言阻止, 毕竟,他家娘子还怀着身孕, 可想而知,他未能说动。 邱妍顾不得其他,归家时,顾谦随同, 他们夫妇没带儿子,都留在上津读书,家里有信得过的下人,还有弟弟妹妹在旁帮衬,这一点儿,邱妍放心。 路上,只有三人, 凌八驾马,不止一次的充当车夫。 马车昼夜兼程,好在马车减震,内里铺有棉垫,一路倒也平坦。 顾谦路途当中,将邱妍呵护的无微不至。 夏家村, 邱妍人还未至,就看到夏家门前挂着白帆, 她心底猛沉,红了眼眶, 手腕忽紧,竟是被顾谦紧紧握住。 “妍妍,节哀。” 顾谦心底也跟着沉落, 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在姨母弥留之际,救她性命。 身后跟着的凌八, 再一次来到这处农家小院,内心也跟着难过不已。 他跟在邱妍和顾谦身后,一步步入了夏家院落。 原本的小院虽早已大变了样,可还是让他感觉,深刻熟悉。 “小妍,你们来了。”夏敏敏随同二妹三妹,还有夏敏寒两兄弟,以及他们各自的夫君娘子,一身披麻戴孝,一个个眼圈都红红的。 特别是夏敏敏,她在看到邱妍的那一刻,有些后悔,自己的书信去的太晚。 但是,当她注意到邱妍孕肚,亦有些后悔, 她不该写信,让小妍回来的。 小妍腹中胎儿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她该如何是好。 邱妍和顾谦,还有凌八三人灵前三炷香,吊唁亡灵。 “敏敏表姐,姨母是什么病?”邱妍陵前悲怆询问。 她想着,早知道,自己路上,该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的。 “气虚,乏力,头晕,喘不上气,郎中只会开些补药。那日,她好好在院中洗衣,忽然间捂着胸口……说没就没了。”夏敏敏说不上具体什么病,提及丧母之痛,悲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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