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愉爽快地定下:“便去桑泽城吧。” 她原本还想万一他找不出理由,她要找借口选择他说的地方。 现在看来,完全是她多虑了。 谢无镜考虑事情总是面面俱到,让人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即便他现在身为阶下囚,境遇不妙,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思考能力。 钟隐拧眉:“仙尊不知柳别鸿对织愉有所图谋吗?” 谢无镜:“我的仙府从来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只要织愉不想见柳别鸿,就不会见到。 除非她每天都出门,柳别鸿在外面蹲守她。 而织愉恰好不是个爱出门的人。 织愉恨不得立刻去桑泽城睡他个十天半月,没有人再能打扰她。重温以前吃了睡、睡醒看话本的生活。 光是想想,她都开始感到幸福了。 织愉抑制不住翘起的嘴角,对钟隐道:“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我也要收拾收拾,准备去桑泽城了。” 钟隐:“嗯。” 他兴致不高地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仍坐在廊下的谢无镜。 廊下阴影落在他身上,他依旧那么不染尘埃。 仿佛一轮他钟隐永远无法比肩的太阳。 钟隐若有所思地离去。 织愉也起身,拉上谢无镜一起去她房中。 以前都是谢无镜给她收拾东西的,没道理她现在要她自己收拾吧? 织愉在屋中榻上躺下,自在地看谢无镜慢条斯理地帮她收理衣裙与首饰。 终于稍微体会到一些从前的快活。 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谢无镜收拾完她的东西,拍她肩把她叫醒。 织愉不是很困,只是很累。 她疲倦地抱住他的腰,拉扯他腰带,“你也睡一会儿吧,我今晚不打算睡的。” 谢无镜沉吟片刻,陪她一起躺下。 虽说她总嚷嚷要他来陪睡。 可这是他们境况转变后,第一次躺在一张榻上共眠。 有多久没这样过了? 好像不过是二十三天,却像是久违了二十三年。 织愉抱紧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身侧,像只幼兽找了个安全感十足的姿势,入睡。 谢无镜:“时候不早了。你明日要坐灵舟,今夜最好不要睡,” 他的叮嘱,让织愉在意识朦胧间,回到过去一般,娇声娇气地道:“我就睡一会儿……” 她从不用担心睡太久,明天上灵舟会不想睡。 因为谢无镜总是会帮她安排好时间。 织愉安心地熟睡过去。 谢无镜的手臂因她的姿势环着她,手放在她肩头轻轻摩挲。 织愉也因为早已习惯,丝毫不受影响,睡得很香。 夜幕挂天,朗月高悬。 谢无镜放在她肩头的手拍拍她。 织愉被吵醒,又因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沉,不愿醒。 谢无镜便不再打搅她。 至子时过后才将她叫醒。 织愉手撑着他的胸膛坐起身,四下看看。 以前她一醒,谢无镜便会点亮烛灯。 可如今他用不了法术,周围一片黑,黑得天地轮廓模糊。 不过还好,她和谢无镜学过点烛这种小法术。 织愉施法照亮屋内,“什么时辰了?” 谢无镜:“快丑时了。” 织愉眉头一拧,责怪他:“你怎么不叫醒我。” 谢无镜:“是你不醒。” 织愉扁着嘴不再说话,怨怼地瞄他,有点生气地下床。 变了,他真的变了。 以前这种时候,他只会说“是我的错”,然后哄哄她。 织愉知道他变得厌恶她,对她不如以前好也是肯定的。 但真切感受到时,她还是会难过。 就像母妃刚去世时,即便知道所有人都不再会像以前那样,将她视为明月珍宝的丹屏公主。 可她心里,还是会难过,会不适应。 织愉自己走到门口,叫香梅给她准备夜宵。 再走回来,自己给自己倒杯水喝,自己披上外袍。 明明谢无镜不在时,她自己做这些事很正常。 但谢无镜一在,她就会想到,以前若是她半夜醒来,他都会吩咐香梅给她准备夜宵,哪怕她不一定吃。 她不用自己下床,他会端水给她,也会帮她披上外袍。 织愉一口气灌完两杯水,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还是压不下去。 大概因为是深夜,心思总是有许多。 织愉走回榻边,拉着谢无镜到床边,将他按在床边坐下,跨坐在他腿上,捧住他的脸吻上去。 倒也不是什么报复行为。 只是她喊谢无镜进屋给她收拾东西那会儿,她就打算今晚这么度过的。 剧情里她把谢无镜翻来覆去地玩,花样百出。 可现在她显然没走在剧情的正道上,难免有了些紧迫感。 更何况经过昨夜,在谢无镜的教导下,她学会了一些,不像之前那样,除了亲亲抱抱什么也不会了。 唇瓣辗转,床袍压皱。 香梅做好夜宵来叫织愉时,屋里已经熄了灯。 她想许是夫人又睡了。 夫人经常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想做什么做什么。 香梅习以为常地回房休息。 而织愉房中,不用烛火照明,皎皎明月光足以映出如波床帘里,雪浪摇晃。 一夜如此过,至晨曦取代月光照在身上。 织愉累得又想睡了。 但还不到她睡的时间。 谢无镜被封了灵脉,体力也总是比她好。似乎累的只有她一个。 谢无镜抱她去小间,沐浴后泡灵泉,缓解疲惫。 小间里雾气氤氲。 织愉靠在他怀里,忍不住问:“你不会累的吗?” 她声音都懒得拖腔拖调的了。 谢无镜云淡风轻:“比降妖除魔省力。更何况,不是我要的。” 织愉怀疑他不仅在拿他如今的悠闲刺激她,还在说她会累也是她自己选的。 可是她没有证据。 但她也不需要证据。 织愉拧了下谢无镜的腰,作出恶狠狠的表情:“认清你的身份,下次记得说好听话哄我。” 谢无镜没有应声。 他眼眸垂着,眸里映出在他怀中的她。 他倏然问:“为什么?” 织愉顿时神经一紧,“什么为什么?” 谢无镜问:“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路?” 织愉在心里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告诉过你了。” “可我事后回想,你没有明确回答过我。”谢无镜轻抚她的脸。 他的手臂自她颈后圈住她,让织愉产生了一种被困住的错觉。 仿佛她这次不直接回答,她便走不掉。 织愉飞快地思考。 她能编出很多理由,但每一种理由,只要不是真的,谢无镜都能看破。 就在气氛变得凝滞,令她产生一丝焦灼时,谢无镜道:“该起了。” 他没有接着追问,带她一起上岸。 二人各自到屏风的一边穿衣。 织愉想了想,问:“你不想知道答案了吗?” 谢无镜的声音从屏风另一侧传来,“你若不愿说,无论说多少次答案,都不会是真正的答案。没有继续追问的必要。” 他不追问,不代表他不会追查。 织愉不再言语,心想那就让他猜去吧。 反正谢无镜留在她身边的时间不会很久。 织愉擦净身子,换好里衣。 谢无镜也已经换上衣袍。 二人一同走出小间,香梅已在门外候着。 听见屋内动静,猜测织愉已醒,香梅道:“夫人,天命盟派人来了。说是来给夫人送药,以及询问夫人可定好去哪儿了?” 织愉:“让他们等着。” “是。”香梅奉命退下。 织愉有点可惜,今日没时间让谢无镜帮她把头发擦干了。 她用灵力将长发烘干,对谢无镜招招手,“过来。” 谢无镜走到她面前。 织愉拨弄了下他乌黑的湿发,替他也把长发弄干。 她总不能要他散着湿发随她一起出门。 之后,她挑了件轻便的金丝十样锦富贵花衣裙穿上,坐于妆台前,让谢无镜来给她梳头发。 谢无镜给她绾了个轻便而不失娇俏的发髻,发上钗花也是简单又和谐。 很配她今日穿着,待会儿上了灵舟,也方便她躺下睡觉。 织愉满意地摸摸发上垂花簪,一出门脸上的惬意又垮下来。 倘若她不是什么护天者,仍是仙尊夫人。 这种起大早去处理事务的事,该是谢无镜做的。 谢无镜也出来了,坐于廊下,拂袖放出茶具,饮他今日第一杯茶。 织愉撇撇嘴,让香梅把钟隐叫到山门那儿去,她则通过传送阵先行一步。 山门处。 天命盟使者已等待将近两个时辰。 织愉这才施施然前来,还一脸被被搅兴的模样,“我要的东西带来了?” 天命盟使者将一个锦盒交给织愉,“此乃孟枢等人所中之毒的解药,这里面是所有人的份。” 他打开给织愉展示,盒中满满皆是青玉瓶。 织愉刚收下,钟隐就过来了。 他来得正好,织愉转手把锦盒交给钟隐,当着天命盟使者的面吩咐,“将这东西送去南海国给钟渺,让她告诉孟枢,若他肯向我磕头认错,从此顺从于我。磕一个头,我便救他一名弟子。” “若不肯,他就和他的弟子继续生不如死地痛着吧。” 钟隐接过应下:“我这就去办。” 织愉点点头,而后对天命盟使者道:“我已想好,我要去桑泽城,叫柳别鸿腾出三间船楼上房等我。” “是。” 天命盟使者奉命离开。 织愉回到皆归院,在谢无镜身边坐下,倚在他身上。 等他喝完茶,钟隐办完事回来。 一行人前往乾元宗。 织愉不会御剑,谢无镜无法动用法术,都需要有人带。 钟隐想带织愉,然而香梅连声道:“不可,我不能冒犯仙尊。” 钟隐:“不过是同站一剑,仙尊熟悉御剑,也不用抓着你、挨着你,如何冒犯了?” 香梅虽然对织愉伤心失望,但不妨碍她依旧厌恶所有试图在织愉和谢无镜之间横插一脚的人。 当着织愉面,她不便大放厥词地骂人讽刺。便拔剑道:“你若非逼我冒犯仙尊,我立刻自尽。” 霎时间,织愉与钟隐都沉默了。 如此无赖,钟隐只能听从。 织愉在心里笑得要死:香梅,不愧是你! 织愉乐呵呵地抓着香梅衣袖,御剑往乾元宗去。 身后,就是钟隐和谢无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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