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眼看着那金辉消失,确定蚕神蝶不会再变成其他颜色。缓缓阖上双眸,哑了声: “无事。” 织愉安下心来,凶巴巴地恐吓:“快去灵湖里养伤。若是伤了根本,损了我的利益,你就要有事了!” 谢无镜没反应。 他衣袍与长发皆散着,任风雪吹乱。 见他不动,织愉蹲在他身边,撑开伞,为他和自己挡住风雪。
第69章 故意亲昵 天将黑时,谢无镜终于站起来,一声不吭地背起织愉,下山。 织愉觉得自己该说点讨人厌的话,做点惹他厌恶的事。 但是趴在他背上,看见他衣袍上星星点点的血,她不忍刺激他。 她想:谢无镜刚刚帮她渡过雷劫,她心情好暂时放过他,这很合理吧?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保持安静。 回到皆归院,她装作很疲惫,跑回自己房中。 关上门,沐浴完,她换了身瓷秘柳叶纹寝裙。躺在床上,吩咐香梅去给她做吃,而后放松地看起话本。 一页还没看完。 忽听见清幽琴声袅袅而来,如难以察觉的微风。 织愉静心聆听。 是他静心的那首曲。 他为何要静心? 怎么,她筑基了,他为此很不高兴吗? 还是……他帮了她那么大的忙,她却没有感谢他,所以他不高兴? 织愉思索片刻,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大堆曾经谢无镜给她准备的药,几乎堆了满满一床。 看在他以后还要被她榨取的份儿上,她赏他瓶药,很合理吧! 织愉这么想着,坐在床上一瓶药一瓶药查看。 药太多了,她也不知道这些丹呀、丸呀、散的有什么功效。 织愉从储物戒里取出她以前随便买的《灵药通鉴》,一个一个对照。 香梅来叫她去吃晚膳之前,她刚好找到想找的神药。 织愉板着张脸,冷淡道:“嗯。” 她下床往外走,随手把药瓶丢给香梅,“赏谢无镜的。让他好好养身体,我以后还用得着他呢。” 香梅气红了眼眶,强忍着不说出驳斥的话。 她握紧药瓶,看这是什么药。上面的文字却是神族文字,她看不懂。 她目送织愉离开,去找谢无镜,说是夫人让她送药。 屋内传出谢无镜轻渺的声音: “进。” 香梅应声而入,绕过屏风,看见谢无镜坐在房中窗前,窗台上点了一炉清心香。 炉烟袅袅,冷月照他。 他对月抚琴,似披了一身寒霜。 香梅心绪复杂地将药奉给谢无镜,如实转达织愉的话。 琴音戛然而止。 谢无镜端坐不动,取来药,不看一眼,便仰头服尽。 香梅低呼一声:“夫人已不同往昔,仙尊还是先看看是什么药为好。” 不用看,药入口,散去一身伤病与心躁,谢无镜便知这是什么药。 他微怔,还是看了眼药瓶。 神玉瓶与上面的神族文字明确告诉他,如他所想,这就是神族圣药——三清圣露。 香梅不敢问那是什么,默默退下,守在院里。 织愉吃饱回来,就见香梅怨妇般地望着她。 织愉问:“药给他了?” 香梅:“是。” 织愉点点头,抬步回房。 香梅:“夫人,您不问仙……慈琅公子是何反应吗?” 织愉本来想问的,但以她现在的身份,她给个药就不错了,可不能太关心谢无镜。 现在香梅给了机会,她顺着香梅,好似随口一问:“什么反应?” 香梅满是失望:“慈琅公子接了药,看也没看就吃了。夫人您给了药,却还要我提醒才知道问一问吗?” 织愉厉声反问:“你在指责我吗?” “不敢。” 香梅心如死灰:“对了,今日卯时天命盟曾派人来请过夫人。夫人那时和慈琅公子在元始峰,他们没等到夫人,便离开了。” 她都回来大半天了,香梅现在才说。 织愉很难不怀疑香梅是故意的。 也许香梅之前还对她抱有一丝幻想,不希望她和天命盟有过多来往。 织愉干脆彻底打破她的幻想:“天命盟派人来,为何不及时回报?我看你是安生日子过得太久,认不清你的身份了,自己去领罚。” 香梅一怔,脸色灰败:“是。” 织愉拂袖关门,没把天命盟当回事,洗漱后歇下。 快要睡着时,她脑中突然一个激灵: 对了,她说要去把钟隐接来的,她竟然给忘了。 天命盟该不会是因钟隐一直住在乾元宗,被她遗忘了,才派人来的吧? 算了,现在太晚,明天再把他接来吧。 织愉困倦地睡过去。 翌日,她日上三竿才醒,却依然感到疲惫。 她修为刚升筑基。 灵云界没有她需要的灵力,谢无镜如今也无法给她提供仙气。她体内的元阳,她还得慢慢炼化。 织愉扩展的灵脉、灵台、灵窍、灵府都无法得到滋养,她就像一个浑身力气只剩一半的人,累得要命。 织愉懒懒地下床。 香梅闻声进来给她送热水。 困倦中,她闻到一丝血腥味,陡然清醒。 筑基后,她五感更为灵敏。 用力嗅了嗅,她确定血腥味来自于香梅。 织愉心中诧异,故作漫不经心:“昨日你去领罚了?领的什么罚?” 香梅面无表情,态度恭敬:“耽误了夫人议事,所幸不是大事,所以按奉仙族规,受鞭五十。” 织愉擦脸的手一顿,背过身去惊愕地瞪大眼睛。 五十鞭?这也太重了吧! 她从储物戒里拿出昨天给谢无镜找药时,翻到过的伤药,随手丢给香梅。 香梅接过,沉默了许久,道:“多谢夫人。” 织愉语气漠不关心:“回去上药,然后代我去乾元宗把钟隐接过来。” “是。” 香梅奉命离开。 她想,夫人赐药,或许仅仅是因为夫人本性与灵云界修士不同,多了几分良善。 但这并不影响夫人为了欲求背叛仙尊,与他们成了敌对。 织愉独自待在房中,将房门关上,有点无语地抿了抿嘴。 从前在凡界宫里,她说叫犯错的宫侍去领罚。但只要她没明确说怎么罚,按什么规矩罚,那些宫侍都会偷奸耍滑蒙混过去。 她随母妃住渡方宫。 渡方宫里掌事的嬷嬷和大太监知道她脾气差,只要小宫女小太监不是大错,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知道他们的小把戏,但只要她气消了就不会再去追究。 母妃也教她,宫人皆是苦命人,不得已才来做奴才。得饶人处且饶人,也是为自己积德。 香梅这丫头心眼太实,不知变通。以后她对香梅得慎言了。 织愉思索着,换了身赤璋芙蓉裙,坐在妆台前慢悠悠地梳妆。 梳妆完,吃了点储物戒里的糕点当作早膳。香梅便将钟隐带了回来。 与钟隐一同来的,还有柳别鸿与澜尽娆。 三人瞧见织愉修为大涨,已入筑基中期,皆暗自震惊。 他们都知这定是利用了谢无镜的结果。除钟隐面有一丝异色外,其余两人都没有表现出在意。 香梅脸色不大好看,因为柳别鸿和澜尽娆是强行跟进来的。 碍于身份,她无法阻拦。 柳别鸿与澜尽娆笑盈盈的,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进尧光仙府。 但上一次,是谢无镜年幼时,那时的景致与现在完全不同。 许多年过去,此地已变得全然陌生。 澜尽娆打量着皆归院,感慨道:“此处灵气充沛,蕴含仙气,建造雅致,又有通两仪之奥妙,不愧是曾经的仙尊仙府。恐怕整个灵云界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每次来,我都很想在这儿住上几日。” 柳别鸿和澜尽娆一唱一和:“那要看夫人肯不肯了。” 听听,这话说得,好像她不肯,她就是小心眼。 织愉:“滚出去,我允许你们进来了吗?” 她就小心眼了怎么着? 柳别鸿与澜尽娆脸上的笑顿时有些挂不住。 柳别鸿脸皮更厚些:“不过同夫人开个玩笑,夫人生气了?” 织愉扯扯嘴唇,笑了:“我也开玩笑。怎么?被吓着了?” 澜尽娆脸垮下来,满腔恼怒无处发泄。 先前李织愉间接害死她送来的人,她都没计较。现在好声好语来和李织愉说话,李织愉竟敢对她这副态度。 看到澜尽娆与柳别鸿脸色都不太好看,织愉险些又笑出声。 柳别鸿习惯了织愉的不给面子,半开玩笑道:“确实被吓着了。我和西海国主现在是不是该离开仙府,找人通报一声,得了夫人允许再进来?” “看在你们同我有些交情的份儿上,这次就免了。下次再不请自进,休怪我不客气。仙府内不仅灵气比外面的充沛,杀阵也比外面的凶狠呢。” 毕竟表面上还是盟友,他们此次来肯定会有情报告知,织愉没太不给他们面子。 柳别鸿与澜尽娆闻言,竟有两分受宠若惊。 织愉对他们莞尔,吩咐香梅先带钟隐去问禅客院安置,而后邀两位盟友随她离开皆归院,到外院花亭里落座。 在花亭内的石凳上布下茶与点心作为招待,织愉问:“你们是为昨日议事我没去来找我的?” 澜尽娆品了口茶,夸赞好茶,以示信任。随后神情略严肃:“陆长流、东方毅、钩岳城主方铭、净法门门主法洪、万楮城主褚姎、荆阳城主濮阳珊,这六名护天者的副手,于昨日卯时被发现死在屋里。” 柳别鸿:“他们皆是被同一只鸟妖所杀。此妖在先前举办三教大典时就曾杀过乾元宗三名长老,那三名长老与谢无镜被谋害入凡界有关。他们的死引起了恐慌,谢无镜才被众人请回去继续主持大典。” 织愉饮着茶,若有所思:“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这次那只妖再度杀人,我们几乎能够认定,它就是谢无镜派来的” 澜尽娆道,“昨日盟主派人请你去议事,正是为了此事。你没去,那些死了副手的人,就都气得污蔑你和谢无镜是一伙的,想叫盟主严惩你呢。” 两次去翠篁三节,都有人被妖杀。 织愉几乎可以判定,此事与谢无镜脱不了干系。 她心中感慨谢无镜原来也不全是为了苍生一再退让的人,面上调侃:“严惩我?怎么惩?用他们六个的命,换我被昊均老头骂一骂吗?” 那六人根本威胁不到她。 澜尽娆笑出声。 柳别鸿:“我们和盟主都相信,此事是谢无镜一人所为。只是谢无镜在你手上,出了这样的事,你总得给那六人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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