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疑惑问:“裴公子怎么会来东宫” 裴元卿声音一滞。 胡安嗓门大说话声也大,祁烈听到他们的对话声,从屋子里走进来,兴致勃勃问:“你们认识” 胡安躬着身行礼,笑容满面地回道:“是,臣是路过丹阳城的时候与裴公子相识的,裴公子跟其未婚妻还帮过臣一个大忙。” 祁烈唇角浮起促狭笑意,“连你都知道元卿有未婚妻” “当然,丹阳城里基本人人都知道。”胡安笑容可掬,嗓门极大的道:“大家都说裴公子和苏姑娘是神仙眷侣呢。” “……”裴元卿窘迫的咳了一声。 祁烈眼中笑意更浓,这段日子他心情都格外的好,哪怕被关禁闭,只要一想到不但弟弟找回来了,连弟妹都有了,就忍不住心情愉悦。 胡安将画轴里的画仔细检查了一遍,见其中一个画轴摔得散开了,他把画卷展开,重新小心翼翼的卷起来。 裴元卿目光散漫的看过去,神色微微一顿,“等等!” 胡安动作停住,抬头望他,“怎么了裴公子” 裴元卿将他手里的画接过去,目光专注的看了起来,神色惊疑不定。 祁烈走至近前,看向他手里的画,“有什么问题吗” 裴元卿眉心蹙起,目光依旧牢牢盯着手里的画:“我之前见过这幅画,总觉得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胡安探头去看,“我觉得跟之前一样呀我怎么没看出差别。” 裴元卿唇角抿紧,将画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看,“我也没看出差别,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祁烈知道他有过目不忘之能,既然他以前见过这些画,那么现在这些画哪怕有分毫的差别,他也一定能辨认出来。 “你再仔细看看,这些画像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三人进了书房,裴元卿把每幅画都展开看了看。 胡安指着画上的那滴血,神色激动道:“裴公子,你快看,连这滴血的位置形状都分毫不差,应该不会有假。” “是一模一样……”裴元卿手指轻轻抚过画卷,脑海里一一闪现出这些画之前样子,沉默了片刻,忽然神色一动。 他指着画上将军穿的铠甲边缘的纹路,“你们看这里,这条线原本是极为顺滑的,我看杳杳一笔画成的,但是现在这里有了轻微的褶皱。” 胡安把脸都快贴到画上了,才看出那一丝轻微的褶皱,“这……不算什么吧” 裴元卿又把其他画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发现都有这种情况,就像微微氤氲了一点,有些线条某一处微微变粗,差别非常微小。 “会不会是受潮了”胡安平时粗心惯了,实在觉得这些差别太过细微,没必要在乎,“画既然没有被调换,也看不出太大的差别,没事吧” 乾丰帝和朝臣们总不会贴到画上去看,稍微有一点点的瑕疵,他觉得完全可以忽略。 祁烈面色严肃,“万寿节当日,这十二位忠臣里,还活着的人都会到场,那几位已经过世的,他们的家人也会到场观礼,此事绝不能出差错。” 他顿了顿,对胡安道:“这些画像你先不要带走,待我们确认没问题后,孤再派人送去给你。” “是,殿下。”胡安躬着身退了出去。 他走远后,忍不住挠了挠头。 裴公子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太子府啊 书房里,裴元卿把别院里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祁烈听后神色凝重,立即派人暗中去盯着别院那些护院和小厮们,又派了几个人去煤窑附近暗中查探。 两人将一切交代妥当,才说起这十二幅功臣图。 祁烈肃容道:“打江山不容易,守江山也同样不容易,当年大昭初立,父皇重用这十二名功臣,给他们权力,予以重任,让他们去大昭各地镇守,这些人本来都是他的心腹之臣。” “可权力最容易腐蚀人心,这些年父皇体力不支,精力大不如前,他们野心愈大,有人暗中贪墨,有人徇私枉法包庇子孙,还有人豢养私兵,这十二幅画像是行赏,也是告诫,让他们时刻警醒自己是大昭的臣子,更是父皇收拢人心之举,所以这十二幅画像绝不可以出现任何差池。” 裴元卿沉默片刻,沉声问:“父皇身体还好吗” “半个月前,父皇在上朝的时候突然昏倒,当时朝野震荡。”祁烈叹息一声,顿了顿道:“不过你不要太担心,太医说只要父皇放宽心态,安心休养,至少能坚持五年,至于五年后,还要看具体情况……” 两人同时安静下来,乾丰帝前半生四处征战,后来大昭初立,国事繁重,他日理万机,几乎日日殚精竭虑,他确实是位好皇帝,可惜他近些年来身子有恙,国事松懈了很多,才让一些人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 祁烈拍了拍裴元卿的肩膀,“粲儿,我准备年后就跟父皇说你的事。” 裴元卿猝不及防的抬起头。 祁烈苦口婆心道:“这朝中我真正能信任的人只有你,父皇日益年迈,朝中这几年肯定不会太平,我跟父皇都需要你。” 经过这几次的事,他清晰的意识到弟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年幼的孩童,不再需要他过分的保护,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如果父皇身体无恙,他还能等,但自从父皇在朝堂上昏倒后,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太医只能尽力而为,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状况。 他弟弟失踪这么多年,必须在父皇活着的时候重返朝堂,如此身份才能更名正言顺,不会受到猜疑。 裴元卿抿紧唇角,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身为大昭的皇子,也有他的责任,他不可能永远偏安一隅。 这波谲云诡的皇城里,有他血脉相连的两位至亲。 裴元卿抬眸看向祁烈,沉声道:“皇兄,再给我半年时间……至少让我回一趟丹阳城。” “回去做什么”祁烈问。 裴元卿抿了下唇,面庞微红,拳头抵在唇边咳了一声:“回去下聘。” 祁烈眉宇一松,随即哑然失笑。 原来他弟弟是怕媳妇跑了!
第76章 裴元卿从东宫离开后,祁烈唤来管事,拿了库房的钥匙,亲自去库房看了一圈。 管事太监殷勤的跟在他身后,疑惑问:“殿下,您想找什么奴才帮您找。” 祁烈素来严肃的面庞露出一丝喜色道:“在找适合下聘的东西。” 管事太监脸上浮起惊喜,“殿下要娶太子妃了是哪家女儿如此有福气” “不是我。”祁烈低头咳了两声,老神在在地笑了笑。 管事太监疑惑,不是太子自己,太子还能给谁准备聘礼 祁烈目光在库房里搜寻,觉得这个好那个也不错,咧着嘴角笑的停不下来。 他得先给弟弟准备聘礼,再给弟弟准备彩礼! 他这个当哥哥的终于找到事情做了! …… 裴元卿回到府里,苏景毓和沈懿都不在府里,苏景毓随着沈懿出去拜访亲友了,科举临近,苏景毓忙的不可开交,他既要到各处去探讨学问,回来又要看书,日日秉烛夜读,大家很少过去打扰他。 只有苏灿瑶一个人在府里,她坐在院前,石桌上摆着一堆锦盒,她意兴阑珊的看着那些锦盒,神色有些恹恹的。 裴元卿走过去捏了下少女微微鼓起的脸颊,“我回来了。” 苏灿瑶抬眸望向他,抿起唇角,笑吟吟地朝桌上的锦盒努了下嘴,“看看喜不喜欢。” 裴元卿不疑有他,走过去将锦盒一一打开,里面放着些老山参、玉珏、小叶紫檀手串之类的物件,都是适合男子用的东西。 他以为是苏灿瑶买的,没细看就夸道:“都挺好的。” 苏灿瑶黛眉轻挑,目光灼灼的看向他:“喜欢” 裴元卿没多想的点了下头,“喜欢。” 苏灿瑶嘴角笑容收敛,重重哼了一声,抬脚就走,头上步瑶摇晃,发出叮当响声。 裴元卿连忙拉住她,看着她下压的嘴角,柔声问:“怎么一言不合就不高兴了” 苏灿瑶眼睛瞥了瞥桌上那些锦盒,抿着红唇不说话。 裴元卿意识到不对劲,仔细看了看那些东西,“不是你买的” 苏灿瑶垮着脸,又哼了一声,全身上下都写着‘我在生气’几个字。 裴元卿明白过来,望向那些锦盒的目光冷了些。 他唤来小厮,吩咐道:“把这些东西都送回去,郡主如果不收,就把东西放到王府门口,总之别带回来。” 等小厮把桌上的锦盒都抱走,苏灿瑶又学着话本里主人公拈酸吃醋的劲道:“你怎么知道是虞念灵送的你果然还想着她!” “……”裴元卿抬手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稀奇的看着她呷醋的样子,道:“除了她还能是谁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你生气。” 他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能送礼过来的人本来就不多,其中会引起苏灿瑶不开心的只有虞念灵了。 苏灿瑶没忍住笑了出来。 裴元卿见她没有真生气,也弯了弯唇,眉宇松弛下来。 苏灿瑶看到虞念灵派人把这些东西送来的时候,相比起心底泛酸,更多的是惊讶,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王府里的风波还不知道有没有平息,虞念灵竟然就心心念念起了裴元卿。 她不得不叹服,白月光的威力当真是大。 裴元卿陪苏灿瑶用了一盏茶,才把那十二幅功臣图的事说了。 苏灿瑶知道此事耽误不得,赶紧跟着他去往东宫,那十二幅画究竟有没有问题,她还得亲眼见到才能确定。 两人一路避开了官道,挑着一些弄堂小路走,万寿节将至,诸侯王们回京朝见,其中就有裴元卿的皇叔皇伯们,那些人小时候都在家宴上见过他,有可能会认出他,所以他只能尽量避着。 苏灿瑶只作不知,骑着马慢悠悠的跟他往前走,随便他走哪条路,她就只管骑着小红跟在他后面。 两人将马停在东宫侧门,裴元卿拿着令牌,带着苏灿瑶一路顺畅无阻的进了东宫。 苏灿瑶沿路看过去,东宫处处雕梁画栋,楠木为柱,青砖铺地,墙上琳琅彩绘,华丽庄严,非民间的府宅可比,可惜太过冷清,整座宫里透着一股压迫感,他们路上遇到的小太监们走路时无不放轻脚步,好像就连呼吸都习惯性放得很浅,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 苏灿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小声对裴元卿说:“我还是觉得咱们苏府更好。” 苏府里处处都是热闹的烟火气,没有那么多规矩,也不必这般时刻谨慎,每个人都活得很舒服,绿丹和红丹就算在院子里打打闹闹也不会有人斥责她们。 这宫里处处讲身份规矩,连做主子的都无法肆意而活,更别提对贵人而言命如草芥的太监和宫女们,一个压抑感太过的地方,哪怕院子里的花草再娇艳,也无法让人觉得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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