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既让安春风及时得救,不得不承受邱氏姐弟的恩情,又不会真的出事坏了名声。 安春风不是个烂好心的善人,若不是邱氏别有用心,就没有这场祸事。 搞得她本人押送大牢,夫君弟弟也放下颜面到门前苦求。 安春风沉吟片刻,这个军汉倒是个老实人,遇到这种老婆还愿意花钱求情。 “廖伍长需要小妇人怎么帮忙?” 廖大见她愿意出面,顿时大喜过望,顾不得避嫌,上前一步将荷包塞进安春风手中道:“安娘子若能不计前嫌大谅帮忙,以后廖某定要记下这份恩德,让安娘子在梨花巷住着再无人敢惊扰!” 这倒不是廖大放大话,之前庄婆子的事他已经听邱荣说了,知道像安氏这样的寡居最需要什么。 他在城外前锋营当个小小伍长,军中兄弟众多,好些人跟他一样家在城里。 虽然没有高门显贵人家,自有一些人脉。 安春风刚才已经愿意退一步,现在见廖大态度诚恳,也就定下和解心思。 邱氏不算是心肠恶毒之人,只有遇上自家不争气的弟弟,才会昏头。 若是她这个梨花巷颇有几分号召力的大喇叭能替自己说几句,以后麻烦事就要少许多。 廖伍长送的赔礼有五两银子,虽跟坐牢比不算多,这份礼对一个小军官也是一笔大钱。 安春风收拾好自己,廖大跟邱荣也雇来驴车,趁着官府还没有下衙,三人急忙往京兆府赶。 在路上,安春风问起为何此案不在万年县审问,自己这个当事人也不通知,就直接送去京兆府? 京兆府又是什么机构? 前世安春风读书少,五岁就当卖花女童,断断续续上过几年学,后来就直接辍学,对历史上的事物知之甚少,全凭刷剧凌乱补充。 廖伍长同样不知为什么不在县衙,但他给安春风讲了京兆府的权限。 京兆府也是个官府衙门,大梁朝的京城归京兆府统之。 包括京城内外共长安、万年(樊川、咸宁)等14县,也就是万年县的顶头上司。 不同于普通州府,该行政机关不受逐级上诉的约束,不用上报刑部和,可以直接审案。 而且凡经证实证据确凿的案件、案犯可以当堂判死刑,不用再报大理寺。 安春风只感觉听得头大,县衙,京兆府,刑部,大理寺,还有监察御史,怎一个乱字了得。 但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邱氏若是现在被京兆府判有罪,都无需再送刑部或者大理寺审核,可以直接下狱行刑。 居然这样严重? 安春风的心都沉下来,恐怕跟自己的事关系不大,难道还牵扯到其他人? 京兆府不是普通衙门,没有大堂审案。 廖大跟安春风三人报上名字,说跟梨花巷之案有关,还是在门外等了许久。 廖大急得站坐不宁,几乎要往里冲,才有差役带着进去。 战战兢兢走过几处院落,差役将三人引到一处厅堂,在这里安春风又见到那天晚上的金指挥使。 此时金湛依然是深蓝官服,坐在堂上侧位,脸上神情肃穆,正在翻看手中卷宗。 这人不是巡防兵马司吗?怎么又在京兆府出现? 对这大梁朝的官员差事,安春风又不懂了,不过她也无需知道。 堂上除了有金指挥使在,还有两个白脸蓝袍的官员。 坐在正案后的官员没有闲话,直接问当事人安春风当晚具体情况。 安春风心里早就准备好的,用最简单的话三言两语说了一遍,旁边有小吏快笔记录。 安春风说完,廖大跟邱荣就跪下替邱氏求情。 上首两个蓝袍官员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对一直沉默的金指挥使道:“事情已经清楚,金大人还有何需要询问的?” 金湛抬眼看向安春风,目光深邃,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有话要说时,却摇摇头道:“本官是兵马司,只管巡防,缉凶,不参与审案,两位大人是京兆府执事,该怎么办自按律法处置。” 两位蓝袍官员松了口气,他俩跟金湛虽然同为五品官员,可金湛是兵马司指挥使,位低权重,实权在手,此时又得皇上亲自下旨兵马司协办,他们可惹不起。
第42章 处罚 短短三天时间里,金二顺刚从饿死中缓过劲来,又被送到京兆府再次问案打得半死。 如此死去活来也只说出自己到梨花巷是心血来潮,遇到邱氏也是偶然,并非蓄意所为。 邱氏也将自己算计安春风,是想给自己当弟媳的事全部说了。 只过了一个时辰事情也就全部明朗了。 邱氏虽然有故意的行为,但有辛捕头和那五十文钱作证,倒是让她脱了拐卖人口的嫌疑。 不过这种故意诽谤污蔑他人,以谋私利的举动,还是属于违法犯罪,原本也是要返回万年县衙受审。 现在有当事人前来原谅,就从轻处罚。 证据确凿,案件很快就在京兆府的两个官员笔下得到判决。 看在邱氏用意不恶、犯罪未遂,被打了五板子,罚银十两,回去由万年县派人在家看管,每日点卯,一年不得离京。 邱氏有人保,又无恶意,案件轻判。 金二顺就不同了,他以前有过人口贩卖,先行拘捕,等以后再审,不得赎回。 廖大当场交上罚银,然后就跟着差役去牢里领人。 虽然花了十两银子,事情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容易,但谁也没有去怀疑什么。 能脱身就好,在这种地方能顺利离开,谁会没事找虐待。 安春风没有走,而是跟邱荣出了京兆府门,在外等候邱氏出来。 就在这时,金二顺的家人也来了,堵在门口哭哭啼啼。 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催着两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去击鼓:“快去击鼓,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就卖了崔氏那个丧门星和你们两个短命鬼抵命。” 两个男孩长相极其相似,都低垂着头,满眼的愤怒却不敢在嫡母前面表现出来。 他们是妾室所生,拼命赚钱供养着嫡母和嫡兄,现在嫡兄金二顺在外嫖宿出事,还得自己兄弟俩来承担。 正吵闹间,从衙门内走出一队人来,锦衣挎刀,威风凛凛。 那妇人一见有官员出来,三两步冲过去拦在前面喊道:“大人,我家二顺是冤枉的,他只是嫖宿,要银子就明说,你们不能随便抓人……” 回答她的不是家中小妾的喏喏求饶,而是一道鞭腿。 妇人闷哼一声就倒地不起,而那行人连停都没停,急步跑上街道,跃马狂奔。 这一变故吓得两个男孩不敢再动,而邱荣直接躲到安春风的身后,那里安全感十足! 安春风很是无语。 她本来是要走的,可廖伍长要去牢里接人,邱荣这么一个男人又胆怯不敢独自一人留在外面,这才拜托安春风留下照顾。 看着畏畏缩缩的邱荣,安春风闭着眼睛答应下来。 没想到亲眼看见金二顺的家人如此不堪,还有兵马司的暴戾恣睢。 嗯,还有那个金指挥使。 方才,安春风清晰感觉到出来的官兵里的金湛有注意到自己。 整个事件里,自己都只是个受到侮辱的寡妇,这人对自己多有留意是何意? 安春风垂眸,无风不起浪,以后得提防着这人! 京兆府外,场面诡异,邱荣在抱着柱子发抖,安春风在发呆,旁边金家兄弟俩像是报复一样死命掐妇人的人中,巴掌扇得啪啪响! 终于,廖伍长将邱氏从牢里背出来了。 才被带走大半天,邱氏就变了相,头发凌乱不堪,脸颊浮肿,两只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背臀间也是殷红一片,趴在男人背上哼哼唧唧。 邱荣看见姐姐出来,顿时哇哇哭着迎过去,要将人扶到雇来的驴车上。 动静之间邱氏疼得连连抽气,还硬挤出笑脸宽慰弟弟:“荣哥儿别怕,姐姐还受得住!” 等她在驴车上趴好,才看向在旁边站着的安春风,还没有开口就先放声大哭:“安娘子,多谢了,我家廖郎说,若不是你愿意前来作证,我……我真是鬼迷心窍了!” 邱氏说出这话是又羞又怕,廖大来接她时说,这次若不是安娘子亲自到京兆府求情原谅,她就要被当成人犯关押大牢。 天底下每一处大牢都一样的阴森恐怖,不是人能呆的地方,邱氏只短短呆了几个时辰,就感觉生不如死。 她今天挨上板子,再在大牢走一遭,几十年的胆气都消没了。 之前还后悔嫉妒安春风能住进好院子,后悔算计“寡妇”有可能带着的钱财,现在害得家里所有积蓄赔荡一空,自己也颜面扫地,更无脸见安春风。 廖伍长也道:“浑家知错,还望以后安娘子不计前嫌能多走动。” 邱荣甩着鼻涕,带着哭腔道:“安娘子,以后我给你挑水!” 安春风听得皱眉,连忙制止:“既然人已经出来了,这件事也一笔勾销,以后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们也别再梨花巷提起。” 邱氏感激的连连点头,没脸没皮的是她,若是再传扬开,恐怕只有搬家一条路。 现在安春风愿意隐瞒,她如何会不答应。 对邱氏,安春风谈不上仇恨,更不会同情。 错了就是错了,邱氏的错事也受到处罚,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 自己跟她以后能形同陌路,相安无事就行。 在各街候客的驴车小,邱氏勉强半趴着就占满位置,廖伍长跟邱荣只能走路回棋盘街。 旁边金家老妇人已经醒了,就中气十足的打骂那对孪生兄弟俩,不过很快就有差役出来一顿喝骂。 老妇人赶紧塞钱,差役要三人回万年县衙门口去等着,或许还能见金二顺一面,下次再见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那婆子见不到人,只能哭喊着赶去万年县衙。 所有人都走了,京兆府外就只剩下安春风,她也该回家了。 可是……路该怎么走? 自己坐过来的驴车被邱氏他们带走,金家人是走路离开的。 路痴的安春风看着陌生街道再一次犯难。 自己刚才是不想再跟邱氏他们同路尴尬,此时还得再雇一辆驴车。 北城的瓦舍戏班还在咿咿呀呀,一阵阵急促马蹄过来,将看戏的人群冲得四散奔逃。 戏班主慌忙来接,使劲塞着红包:“各位军爷可有事?” 这些负责巡防盗匪的兵马司得罪不起,要是隔三差五来搅闹一场,自己的戏就没办法唱了。 今天这红包不好使,负责带队的伍长推开钱袋,对其他人大声道:“不许耽搁,一柱香之内必须将院子查完。” 七八个兵马司的军士跑进后院,将戏班人聚在一起,开始快速翻找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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