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谭幽脸色一变,脊背忍不住生寒。 谢靖将相府里的护卫给了谢音柔?让她带着护卫来寻她的麻烦? 即便对谢靖不再报有亲情,乍一听闻此事,谢谭幽只觉荒凉可笑。 谢谭幽站起身便往外走。 “大小姐可是要去寻谢二小姐?”黑云问。 “嗯。” “不必去了。” 谢谭幽回眸看黑云。 “她已经死了。”黑云道:“不止她,如今整个相府只剩您一人。” 闻言,谢谭幽惊了,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道:“燕恒做的?” 黑云不答,便是默认。 谢谭幽才发现,这院中似乎比以往都冷清,明明很静却连外头的半点声音都听不见,只有一阵一阵的风声,和慢慢飘起来的小雪。 诺大的相府真的只剩她一人了。 为何会有种心头空落落之感呢。 抬头,院外有一个人撑伞而来,一身墨色长袍,龙纹图案点缀,神秘而狂妄,金冠束发,眉目疏离冷漠,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冷漠凉薄。 谢谭幽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而来,呼吸猛然一窒。 “我们是开心了,那燕恒呢。” 到底是什么,让她说出这样的话,话中的燕恒似乎有些可怜,而她与云启都是坏人。 “刚醒怎么就出来了。”燕恒轻轻皱眉。 谢谭幽道:“我来看看银杏。” “她会醒来的。”燕恒声音里透露着坚定,安抚了谢谭幽的难过愧疚。 谢谭幽心头微安,抿了抿唇,还是问道:“谢音柔……” “我杀的。” “相府里……” “我杀的,除了谢靖还活着。”燕恒声音冷淡,并不否认,一一作答。 “为什么?” “我发现你,很喜欢明知故问。”燕恒弯身,黑漆双眸对上她清明的双眸。 谢谭幽眼睫猛地一颤,一时站不稳后退了两步。 “不想他死?” 谢谭幽摇头,道:“他从未管过我的生死,也不把我当家人看待,我便也不会将他当家人,如他对我一样的,我对他亦是,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只是你如此,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燕恒觉得好笑。 “陛下责罚,百官弹劾。” “那日说要血溅当场不也好好的。” 谢谭幽再次震惊燕恒的胆大妄为,也是惊讶不过几日,便发生了这样多的事。 百官竟然因此事要血溅当场,是为了逼云崇杀燕恒? 最后还能全身而退,此人当真危险。 “燕恒。”谢谭幽突然唤他。 “嗯。” “那日,我问你,在青龙寺的那三年,你是不是不止一次来看过我?若我如今再问,你的答案会是什么?” 陷入阴暗之地时,她想到的就是这个,如今见了他,便是忍不住又开口。 “是你吗。”谢谭幽道:“是你时常来看我,那些衣裙,那些箫声。” 雪下大了,犹如那年。 燕恒眼前一片恍惚,他轻轻嗯了声。 声音低沉暗哑:“是我。” 吃了一世的亏,总得长嘴,反正早晚都瞒不过的,何不如早些说开。 谢谭幽心头扑扑跳。 “那我陷入昏迷之时,也是你带着药来看我吗?” 她记得,那三年每次昏迷之时总能看见一个白衣仙人,看见他便什么都会好了。 “嗯。” “你竟是救了我那么多次。”谢谭幽似是低低呢喃:“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不是知道了。” “如今,你又救了我一命。”谢谭幽抬眸,眼圈有些酸,“你可以说我矫情,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为什么。” 燕恒敛眉,语气认真:“你是我的妻子。” “可现在还不是,那三年里也不是。” “马上就是了。”
第30章 大雪连下了三日才停,阳光透过树梢洒下,地面波光粼粼,积雪渐渐融化。 燕恒让谢谭幽执笔写下两个字。 谢府。 谢谭幽从一开始的疑惑,渐渐清明,抬眸看燕恒:“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燕恒颔首。 燕恒让人将刻有丞相府三字的府门牌匾换下,看着谢府二字刻在府门上头,谢谭幽有一瞬的恍惚,像是见证了什么东西的落败,有些不真实之感。 从此,漓国一朝宰相谢府就此落幕,只有谢府,谢谭幽又与牢狱之中的谢靖三击掌,割血断了亲。 此后,这偌大谢府唯她一人,倒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谢谭幽道:“这府邸陛下不会收回吗。” 丞相府宅子是陛下赐的,现在谢靖犯了事,怎么说里面的一切都应被收回去。 燕恒道:“该抄的东西都抄了,不过一座府邸,我同他要,他不会不给。” 云崇现在都还在为得了燕家军的兵符而心头大快呢,这几日已经在着手备着如何安排燕家军又要用什么人分别去镇压,此时跟他要这些东西,他自然应。 这也是为什么燕恒会单枪匹马入相府,左不过是做做样子,让云崇对他更放心些,就算早晚云崇会发觉一些东西,晚一点对他会更有利,现在不动,左不过是在等人归京。 谢谭幽点头,看着已经被搬空了的相府,眸子渐深,似乎一切都开始步入正途了。 她只是还没反应过来秦氏会就这样死了,温栖之死也被这样容易的牵扯出来,大理寺卿已经在开始查,想来或早或晚,总会有答案证据。 权势这个东西真的太奇妙。 过了三年,燕恒一挥手便能把案件随便牵扯出来。 若她去查,谢谭幽姑且会要很久才能牵扯,也需要靠很多人很多事。 难怪,这世上总有人想要权,权利确实可以做自己想做之事,护自己想护之人。 谢谭幽也是越发的渴望权势,她想要权要势,想最后用自己的双手将所有亲人的真正死因摆到明面,让凶手得到该有的惩罚。 “燕恒。”她仰头望着燕恒淡漠侧脸,道:“如果,我想进刑部可以吗?” “进刑部?”燕恒偏眸看她,似是不明所以。 “我想查案。”谢谭幽别开眼,想了想,随便扯了个谎:“想帮助那些受冤之人。” “所以,我想进刑部,入朝堂。” 燕恒眸中讶异一闪而过,似是没想到谢谭幽会有这样的心思,想进刑部,甚至入朝堂,这想法可谓大胆,漓国从未有女子有过这方面的行为,就连女医都是少之又少。 换句话来说,漓国女子地位低等些,家中有儿子的,一般便不会让女子读书识字,就只等着几年后找个好人家嫁了,或是卖给达官显贵做小妾又或是入府当低等婢女。 似乎也从未有哪位女子做出真正反抗。 就算反抗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是以,除了官宦子女可识些字,琴棋书画外平民百姓中是绝不会出现会识字的姑娘。 而无论什么家庭,女子大多都是牺牲品。 就如达官显贵之女,学字学琴棋书画,为的也不过是日后能被比自家更高一等或是皇子皇帝看上,一步登天。 讶异后,燕恒唇角弯起,看着谢谭幽,眸底有隐隐的骄傲之意,骄傲于,谢谭幽竟有如此的想法,也是实在的为她开心,并不会觉得女子就该等着相夫教子。 燕恒始终觉得,女子就当这样的,有想法,独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潇洒一生,高人一等。 最起码,他希望谢谭幽这样。 如果她有想法,燕恒便助她荣登高位,站在山顶,为自己欢呼。 “不若入我燕家军?”燕恒笑了声。 谢谭幽怔住。 “做一个执掌千军,潇洒一生,翱翔于天又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女将军三字让谢谭幽眼睛圆睁,死死盯着燕恒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执掌千军。 潇洒一生。 翱翔于天又威风凛凛。 这一字字一句句让谢谭幽心头热血翻涌,她重重喘气,眸子透过燕恒仿佛看到了辽阔草原,大燕沙漠,大大弯月,浓烈篝火。 心脏不知道为什么,从听见燕恒说这几个字开始便扑扑跳个不停,忽然也想纵马疾驰,可冷风吹来,浇灭心头烈火,她瞬间清醒,只觉那些东西离她很远很远。 她有想法,可似乎也只能限制于这京中,入个刑部,查案,上战场她是万万不能。 最终,谢谭幽还是缓缓摇头:“我想查案。” “以你本身?”燕恒挑眉。 “嗯。”谢谭幽重重点头:“就以谢谭幽的身份。” 她不想男扮女装,更不想伪装她人, 她只想做谢谭幽。 “可以吗?”谢谭幽轻咬下唇,有些不敢看燕恒的双眸:“你可以帮我开个头吗?” 女子之身要是想参加科举考试,若她去报名,必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若燕恒在前,旁人许会惧怕些,她开头也不会被直接刷下去。 “答应你了。”燕恒看她垂头不好意思的模样,笑道:“明年三月春闱时我替你拿名额,替你开好路。” 谢谭幽手心紧了紧,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免不了担忧,陛下都未允许之事,燕恒若是给她开这个头,怕是会惹来多方反对,重的还会动摇朝堂,若到时,满朝文武又来血溅当场这法子…… 恨燕恒的这样多,定会趁此次将他铲除。 谢谭幽越想,心头越不安。 如果到时候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怕是难收场。 “不必为我担忧。”燕恒看透她心中所想,声音尽量发柔,缓缓道:“我既是敢应你,便有法子全身而退。” “放心吧,死不了,还是可以护着你的。” 谢谭幽心头一缩,缓缓抬眼看燕恒。 今日阳光明媚,光洒在他身上,好看的眉眼不似平常那般冷,望着她时,眉梢微挑,眼眸带有浅浅认真笑意,有了几分少年气。 光是这样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头一跳。 忍不住想。 十六七岁的燕恒得多耀眼,又有多意气风发,骑于骏马之上,傲然又英姿飒爽。 渐渐的,有一身影似是再与他慢慢重合,可又不太像。 * 府中如今空荡荡的,除了昏迷的银杏就是她,燕恒本想着给她送几个婢女却都被拒绝了,或许是跟银杏单独惯了,便不习惯旁人在身边。 最后,还是燕恒又说了几句,才让谢谭幽应了黑云跟在她身边,可保护又可治病,这样的人,在她身边的确有益无害。 谢谭幽从兰香院搬去了沁麟院。 原本的沁麟院里里外外都透着华贵,随便一个花瓶都是万金,好东西甚至都放不下,她还特地开了个小仓库,里面全是太后和陛下赏的,每次定国老将军得胜归来时陛下不仅赏将军府,知老将军爱女,甚至连谢谭幽娘俩一起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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