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又能全身而退。 她不知道,燕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些东西的,只要是他杀之人他手中都有其曾经犯罪之证,一桩桩一件件,已然至死,是以,他这不算滥杀无辜,而是此人该死,云崇更不会说什么。 这样的燕恒,让孟南溪害怕陌生,却又止不住的担忧。 她心底也是浮上一个荒唐想法。 燕恒如此。 是在报仇。 可是,为谁呢? 屋中陷入很长的沉默,静谧无声。 许久后,燕恒的声音才响起,他手指轻轻摸索着茶杯边缘,眼睫低垂,瞧着漂浮在上的茶叶。 “母妃放心。”燕恒道:“我说过,会护好众人的。” “母妃不怕。”孟南溪眉头皱的更紧:“母妃是怕……” 话说到一半又顿住,摇头长叹:“罢了,罢了。” “白鹿现,身处皇宫中的人怕要好久都睡不着了,近日,可要小心着些。” 燕恒嗤笑:“我就在这,他敢来吗?” “那你可否告诉母妃,你要这只白鹿的最终目的?” 孟南溪看向桌上被推得高起的生辰礼。 燕恒早就将生辰礼给她了。 是以,她知道这只白鹿并不是给她的,今日,燕恒让云崇敏感的鹿现于众人眼前,其中目的,她实在猜不透。 目光停在最边上的那木盒,眸子渐渐幽深。 那是谢谭幽送与她的。 换句话说,是燕恒借了谢谭幽的名送与她的。 他怕她来不及准备什么,所以早早便什么都备下了,只是,他恐怕没想到,谢谭幽准备了,还是那样的得她心。 再看向燕恒,孟南溪气息颤了颤:“阿恒,你可是为了她?” * 京郊,昨夜的雪未落。 马车行驶在雪地里,吱吱作响,原本只是很小的声音,却因雪中安静,显得格外大。 马车内,谢谭幽眼神迷离,渐渐看不清眼前景象,伸手想拍窗,却浑身无力,手指软的搭在边上都无一声响动,张了张口想喊外面的黑云,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亦是发不出一声音节。 无力之感,让她极不舒服。 抵不住耳畔和心底的蛊惑,她还是寻着梦中深处来到京郊外,可才出了城她便发觉身子不适,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马车忽然停下。 她重心不稳,摔在马车之上,终是发出了不算小的声响,可外头驾马的黑云没有说话亦是没有掀开帘子查看。 只能说,黑云不在了或是出了事。 这个想法才起,谢谭幽心头便止不住的下沉,知道此处不能留太久,她死死咬着牙,额头密密麻麻的冒出细汗,艰难朝马车外爬去,动作不便,不慎摔了出去。 不知磕到了什么,裙子被撕扯,皮肉擦伤多处,她顾不得疼,抬眼去看,眸子愕然睁大。 只见,周围竟是一片林子,一棵又一棵的参天大树,她旁边一辆马车,除了她再无旁人。 很黑,而深处更黑。 谢谭幽一时间都忘了自己为何来这,走不了便爬,她要爬出去。 这里太黑,黑得她心头发闷。 她害怕。 她害怕这样的环境,这样的黑。 一边爬一边止不住的落泪,她不能留在此处,要爬往光明,她不要在这里。 “不要在这,不要在这。” 谢谭幽一遍又一遍的颤声低语,手指全是血泥,仍旧未停。 “我不要在这。” “阿谭。”身后有人换她。 “阿谭,我在这里。”那道声音温柔似水,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告诉她:“别怕啊,我在这里。” 真的太温柔了,渐渐抚平她恐惧的心绪。 “阿谭,我就在你身后,你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你不回头看看我吗?” 谢谭幽睫毛颤了颤,还是缓缓回头,只见,后面竟是白日,暖暖阳光照拂在人身上很舒服,面前一身白衣少年,他笑容温和,唤她阿谭。 她鼻尖一酸,哭出声来:“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好。”少年温柔应着她,然后将她从地面拉起来,谢谭幽刚准备道谢,面前一切忽然骤变,原本白日变成黑漆一片,而少年面容展现,是脸色阴沉又残忍的云启。 “啊!” 谢谭幽惊恐叫出声,朝后摔去,她吓得瑟瑟发抖。 “阿谭,我竟这样恐怖?”云启蹲下声,步步逼近她。 “别过来。”谢谭幽身子不停颤抖着,此时此刻,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的恐惧云启,单单只是看见他,心中恐惧便随之而来,汹涌无比,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 “阿谭,你我相识那么多年,你该嫁给我的。”云启伸手轻轻碰她的面颊,笑容逐渐放大,“我们二人才是天选的,我们要做很多世的夫妻才行。” 谢谭幽张口想反驳,可面前之人忽然变成了燕恒。 冰冷双眸却在看见她时,变得温柔苦涩:“阿谭,你又骗我。” “你可知,因你,我失去了多少?” “对不起。”谢谭幽心下撕心裂肺的疼,见到这样的燕恒,她下意识的脱口:“我不是有意的,你信我。” “我该怎么信你呢?”燕恒声音沙哑的令人心疼:“你骗了我那么多次。” “是我太傻吗?” “可是阿谭,我如此,只是想你过得好啊。” “我有何错?燕家军何错之有?你要如此狠心!” “我不能让燕家军白死。”燕恒看向她,眸色转变,最终化成疯狂狠厉,声音犹如寒冰,阴森恐怖,又带着蛊惑之意。 “所以,我们一起死吧,一起下地狱。” 话落,他便拔出腰间利剑狠狠朝谢谭幽刺来,谢谭幽猛地睁大眼,呼吸就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她闭眼,可想像中的死亡并没有到,耳畔传来低低嗤笑。 她睁眼。 云启笑看着她:“阿谭,听话,该喝药了。” 看着云启拿着药碗逼近,谢谭幽不停往后缩去,嘴唇紧紧抿着,满眼的防备抗拒。 “听话,要是不喝……” 云启手起刀落,身旁不知何时出现的人便死于非命,他将尸体转过身来,谢谭幽余光扫过,不可置信瞪大眼。 “你杀了银杏!” “不喝,还会死更多人。”云启笑着逼近,“乖一点,我可以让你再活的久一点。” 药碗凑近她嘴边,浓重苦涩之味充斥鼻尖,正当云启要用强,用力逼她张口时,谢谭幽手臂忽然一重,心头闷感迅速消失,头顶传来黑云沉稳冷静的声音。 “主子已经在来的路上,大小姐勿信眼前一切,皆是迷阵。” “要清醒,切莫停留迷阵之中。” 紧接着,林中便响起激烈的刀剑声。 谢谭幽被推去一边,她抬眼,见到的却是林中深处,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有了户庄子,一辆简陋马车驶入,昏迷的少女被人抬进去,带来的东西被一阵搜刮,少女身边的婢女苦苦哀求却无用,一群人蜂拥而上,将人打个半死。 少女病重中无药医治,是某夜,有一人翻窗而入,第二日,少女便清醒过来,得知了消息的人闯入,将屋中不知哪来的药抢走烧了,又一阵的对婢□厮打脚踢,婢女反抗,却被一男子死死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少女吐血昏迷,反反覆覆,是被欺辱的一年。 再次清醒,见怪不怪的折磨,此时却有人出现,救了少女,此后,身上再无任何淤青,见人便胆小惊慌的少女眸子渐渐涌上光亮。 * 是夜,黑不见底。 一棵大树下,灯笼被一人飞身挂在树枝上。 黄色光亮照亮一处。 少女手持长剑,眉眼坚毅,身姿轻盈利索,耍了一套剑法,便飞身将灯笼拿下,却并未回屋,而是一人提灯踏进更深处。 “大半夜的,你去哪?”屋顶上,有人道。 “杀人。” “我与你同去。” “不必。” “什么不必?你这样好看又善良的人,应当永远善良漂亮,杀人我去,你在我后方看着就行。” “我不善良,我杀过人。”少女步子顿住,回看少年,一双眸子阴冷生寒。 少年接过她手中剑,轻轻揉了揉少女秀发,声音温柔似羽毛般,轻轻划过人心头。 他道:“是她们该死。”
第39章 凌厉寒风刺来,谢谭幽还愣愣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庄子。 看着少年与少女的日日夜夜。 少女是她,是年少的她,是此时的她,可又不是,准确来说,是上一世十五岁的她。 原来,在庄子的那三年,她身边是有人的,有人陪着她,给她带吃的,讲故事,对她好,教她武功,所以,她才在回京之时,保持最初的状态,永远骄傲肆意。 那三年,她不是没从神坛跌入泥土,是有人将她从泥土里拉出,然后将她重新举上神坛。 少年告诉她:“阿谭,你值得。” 所以,她喜欢少年,很喜欢很喜欢。 他们互相约好,要等少年归京的,有一个他们的后来,可是后来呢,似乎没有后来了。 而那个少年面容,谢谭幽还没能看清手臂便是一沉,突如其来的寒风让她眼前清明不少,再看向远处,那里除了黑沉沉的景再无其他。 庄子没了。 少女没了。 少年也是没了。 谢谭幽心头空落落的,她想上前,答案在前方,她要去寻找,她要看清那个少年面容,不是怀疑他是谁,而是要真正的看到少年面容,好好的将他看清,让她一见到少年便能认出。 “做什么?”燕恒声音冷沉。 “我要去寻他。”谢谭幽声音有些飘,似是又陷入梦中。 “谁?”燕恒看向前方:“云启吗。” 谢谭幽有些反应不过来,慢慢吞吞答:“是吧。” “我想看看他。” “前方杀手如云,你若过去便是死路一条。”燕恒手下用力,脸色黑沉如水,一剑砍下前来的杀手头颅,鲜血飞溅,他一瞬不瞬盯着谢谭幽:“即便如此,你也要去?” 谢谭幽仍旧看着前方,看着刚刚庄子出现的地方,脑中是夜色里少年一遍一遍安抚她,温暖她,给她讲故事,哄她的话语。 “阿谭,你不要怕,我永远在你身边。” “阿谭,我就在你面前,替你挡着所有,你安心长大。” “阿谭,我今日听到一件有趣的趣事,我还给你买了桃花酥,你边吃我边讲给你听。” “阿谭,你这样好,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阿谭,我在,我来了。” 少年也曾踏着死路来寻她,救她。 如今,她前方是死路,她又如何能退缩,不去看一看那少年呢,总是见到很多次背影,却从未见到过正容,她要去,想去见一见那个护着她,将她从泥潭送上神坛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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