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兄妹两人都毫无意外地沾了一身泥水吗,就连脸上都没放过。 安清看着地里的两个泥猴子,忍不住扶额,他们这是一天要换八百身衣裳、洗八百次澡啊。 旁边的紫苏和翠柳忙上前将两人从水田了抱了出来,然后拿出随身的帕子给他们擦脸,但这种干擦根本就擦不干净。 安清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别擦了,就让他们这么脏着吧,回去直接丢进澡盆里洗洗就成。” 她不忍直视地扭过头,罢了,反正洗洗还能要。 虽然已经认命了,但安清回去的路上还是忍不住念叨起了雅利奇,“闺女啊,你整天能不能消停会,让你额娘我省省心啊。” 雅利奇撇了撇嘴,虽然有些不服气,但碍于刚闯完祸有些心虚,就没还嘴。 翠柳在一旁却不禁替自家小格格说起了话:“主子,奴婢觉得咱们小格格这样就挺好的,您也说了,小孩子嘛,多动动对身体好。” 安清忍不住瞪了翠柳一眼,这臭丫头竟然给她拆台。 “翠柳姑姑真好。”雅利奇笑的很甜,嘴巴更甜。 安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雅利奇求生欲立马上线:“额娘也好哦,额娘是天下第一好。” 张廷玉今个休沐,闲来无事,便想着来试验田这边瞧瞧。 这些年来,他虽然已经进朝为官了,但对于种地这种民生之事依然很上心。 他远远瞧见安清领着两个孩子朝这边走了过来,便停下打个招呼,谁知随着母子三人走进后,张廷玉的视线落在祝敦和雅利奇的身上,不由一愣。 安清看到张廷玉,也不禁有些意外,“张大人,你怎么有空过来,别来无恙啊。” 她这句别来无恙可不是随口说说,认真算起来,两人确实好久没见了,四年前,张廷玉的母亲离世,几个月后,其父亲张英也去世了,于是他便带着全家回祖籍丁忧了三年,于去年末才服阕,官复原职。 不过,在上个月,又被授司经局洗马,兼翰林院修撰,可见其确实挺受康熙器重。 张廷玉行了一礼,笑道:“学生惭愧,回京后一直忙于正事,一直未去王府探望福晋和王爷。” 安清听到他自称‘学生’,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无奈,当年满打满算他也就跟着自己学了一年的种地,却一直对她以师礼相待。 应该是她惭愧才是啊。 张廷玉视线不由看向了安清身旁的两个泥猴子,“这是小阿哥和小格格吧,你们这是?” 安清摆了摆手,说道:“两个孩子爱玩,摔倒在水田里了,不碍事的。” “额娘,我和哥哥才不是玩呢,我们明明就是在学插秧。”雅利奇撅着小嘴,很是不服气地反驳道。 安清倒是也没反驳她,而是顺势给两人介绍道:“这就是你们二哥哥在家里常念叨的张廷玉,张大人,快些见礼吧。” 两小只虽然不大,但基本的礼数却早已学了,这会听到额娘的话,自是规规矩矩行了个晚辈礼。 “伯伯,我知道你哦,二哥哥说你的学问可厉害了呢。”雅利奇仰着小脑袋,很是认真的说道。 张廷玉笑了笑,“巧了不是,伯伯也知道小格格呢。” 雅利奇“啊”一声,似是没料到他竟会知道自己,不禁有些意外道:“伯伯知道我什么呀?” 张廷玉笑道:“伯伯之前在皇上身边当差时,听到皇上夸赞小格格很可爱。” 雅利奇一听是她皇玛法,得意地挑了下小眉毛,“皇玛法是很喜欢我呢。” 安清见这小丫头臭屁的样子,忍不住想扶额,这自恋劲也不知随了谁了。 “弘晊那孩子近来给你添麻烦了。”她看向张廷玉,说道。 弘晊如今在上书房读书,去年年初张廷玉刚丁忧回来的那会,一次偶尔的机会弘晊向他请教一些课业上的问题,随即被其渊博学识所折服,自此之后便要时不时地找机会请教一番。 张廷玉轻摇了摇头,道:“福晋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弘晊阿哥很是聪慧,很多事情都是一点就通,日后定会成就非凡。” 这话倒不是场面话,他是真的很欣赏弘晊,那孩子聪颖机敏,心思伶俐,很是善于观察,看问题往往一眼便能瞧出本质所在,这已经非常难得了。 但更难得是,小小年纪行事上却已经很是张弛有度了,身上有着一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圆滑,日后入朝为官定能干出一番事业。 “福晋和王爷很会教育孩子啊。”张廷玉颇有些感慨道。 不管是弘晊,还是面前尚且只有三岁的龙凤胎,都能看出来他们家教真的很好。 安清笑着摆了摆手,这个她还真不敢当,孩子学业这块都是胤祺负责的,她只负责他们的吃喝玩乐。 “对了,还没有机会当面恭喜张大人喜得贵子呢。” 说起来也有些唏嘘,张廷玉如今已四十出头了,却才刚刚有了第一个儿子,还是上个月才出生的,满月礼还是前几日才办的呢。 不过,张家并未大办,只是办了场家宴,安清和胤祺自是并没有登门祝贺。 按理说,张廷玉这般年纪才得了长子,应该大办热闹热闹才是,但他却偏偏只是关起门来小办了场家宴,其背后的用意倒也不难猜。 这自打太子复位后,才不到三年的时间,这京城中的局势是越发紧张了起来,太子复立之后,一面开始疯狂报复那些拥立八阿哥的朝臣,一面更加专注培养忠诚于自己的官员小圈子,也就是结党营私。 而且,太子行事越发乖戾异常,甚至是非不辨,隐隐有些不管不顾之意。 但站在太子的角度,似乎也能理解,经历过废太子一事,他见识到了父亲的无情,翻脸就能翻脸,还有那群对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兄弟,任谁怕是都会被刺激到吧。 不过,八阿哥一党自也不会坐以待毙,两派人马斗的越凶,朝堂之上越是人心惶惶。 张廷玉是汉臣,又受康熙器重,本就不宜与众皇子搅和在一起,这种时候自是要低调行事,以免一个不小心搅进这夺嫡的浑水中。 别说是张廷玉了,这几年,她和胤祺又何尝不是。 “额娘,什么喜得贵子啊?”雅利奇好奇的问道。 安清摸了摸她的头,解释道:“就是伯伯家生了个弟弟。” 雅利奇一听‘弟弟’两个字,眼睛倏地就亮了,然后转头看向张廷玉,眼巴巴地问道:“伯伯,我以后有机会能去找弟弟玩吗?” 弟弟好啊,她可想要个弟弟了,家里有三个哥哥管着她,她也想当个姐姐威风威风。 安清这个当额娘自是清楚小丫头的心思,毕竟,她平日里但凡抓住个能当姐姐的机会,那必然是不会放过的。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张廷玉可不知雅利奇的心思,笑着回道:“当然可以了。” 雅利奇又问道:“那弟弟有名字了吗?” 张廷玉点了点头,回道:“若霭,张若霭。” “霭”字,象征着云气和轻雾,也寓意着一种清新、自然的美好愿景,若霭,是个好名字,安清想。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张廷玉的长子,张若霭,也是难得一遇颇为有学识才能之人,年纪轻轻就高中进士,在殿试中,他的试卷还被雍正认为“颇得古大臣之风”。 “张若霭,”雅利奇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若霭弟弟。” 不错,这个弟弟以后她罩着了! 同张廷玉简单叙了番旧后,安清便领着自家两个不省心的泥猴子回去了,一进院子,她便忙吩咐人带他们下去洗澡了。 而她自己则躺在葡萄藤下的躺椅上,优哉游哉地享受起了这难得的清静时光。 但好景不长,随着兄妹两人收拾妥当出来后,她的清静便一去不复返了。 “雅利奇,吃你自己碟子里的,你要是再抢哥哥的,小心我收拾你啊。” 两小只跑了一下午了,肚子早都饿了,这不一洗完澡,雅利奇便嚷嚷着饿了,春晓便拿了些点心出来给他们垫垫。 但因着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安清怕他们吃多点心不吃饭,便不让他们多吃,只在他们的碟子中放了几块。 祝敦性子慢,吃东西也不快,这不,雅利奇自己吃的没几块了,但看见祝敦盘子里还有好多,就开始惦记她哥哥的。 雅利奇撇了撇嘴,但碍于自家额娘的威严,她还是不情不愿地吃起了自己碟子里仅剩的一块点心。 祝敦默默拿起了自己面前的一块小蛋糕,放到了妹妹的碟子中。 雅利奇眼睛一亮,但还是下意识往她额娘那里看了一眼。 祝敦却出声说道:“没事,妹妹吃吧,额娘说不让你抢,但这是我给你的。” 所以,不是抢的,就没事。 安清:“……” 很好,这臭小子是会抓漏洞的! 衙门下差后,胤祺骑着马一路朝着城外的皇庄而来,终于在傍晚时进了院子。 他进来时,安清正陪着两小只正在院子里荡秋千呢,这边的秋千架是胤祺之前让人装的,本来是安清喜欢,这会却成了两小只的心头好。 还好当时架了两个,不然这会还真不够分。 雅利奇见到胤祺,一屁股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直接跑过去抱着他的大腿:“阿玛,你终于回来了,雅利奇可想可想你了。” 胤祺笑着将闺女抱了起来,“阿玛也很想雅利奇。” 祝敦虽然慢了半拍,但也是乖乖地走了过来,喊了声:“阿玛。” 胤祺单手抱着雅利奇,另一只摸了摸他的头,“乖。” 胤祺一回来,安清就轻松了不少,至少推秋千这活一人一个,正好。 “阿玛,你什么时候教我骑马啊?”雅利奇坐在秋千上,边荡着边问道。 胤祺笑着回道:“等你再长大些吧,你现在还太小了。” 雅利奇‘啊’了一声,“那要长到多大啊?” 胤祺回道:“至少五岁吧。” 雅利奇算了算,她现在才三岁,五岁的话,还要好久啊,不由有些失望了起来。 胤祺不忍自家闺女失望,出声道:“明个阿玛休沐,带你骑马出去溜达一圈,好不好?” 雅利奇一听立马开心了起来,“好呀,好呀,我要跟着阿玛去骑马。” 安清低头看了眼祝敦,为了不让儿子感觉到被忽视,也忙跟着说道:“祝敦,那额娘带着你,额娘骑马也可好了,以后也可以教你骑马。” 祝敦自是乐意的,笑着露出了他的小米牙,“好。” 说罢,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仰着脑袋看向安清,“额娘,那你能不能教我种庄稼呀。” 安清愣了下,“你喜欢种庄稼?” “喜欢。”祝敦重重地点了点头,“就像今天在田里插秧一样,还有,农人伯伯说,那小苗以后能长出粮食,我有些好奇它是怎么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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