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传扬出去,还不将老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嬷嬷见皇太后越说情绪越激动,赶忙劝道:“太后娘娘,您慎言啊。” 皇太后一听嬷嬷这句劝,火气反而更大了:“哼!他忤逆哀家,警告哀家。如今难道连几句牢骚话,都不让哀家说了嘛!” 正在院中静坐,凝神细听声音的五皇子,却灵机一动。 既然守着皇太后也没什么收获,要不去妹妹那里碰碰运气吧。 第46章 玩具 五皇子丢下棋盘,等不及和皇太后打招呼,一溜烟跑回福阳宫。 他打开自己房间的一个木箱,埋头翻找起来。 “承顺,你在找什么呢?”淑妃听宫女说五皇子回来了,便过来看他。 “哎呀,看看这跑的,一头的汗,快坐下喝碗酸梅汤缓缓吧。”淑妃蹲下,拿出帕子给他擦汗。 五皇子还在翻找着,嘴上敷衍道:“娘娘,不用了,我还急着去看妹妹呢。” 说完,他匆忙将找到的东西揣进怀里,转身跑了出去。 淑妃站起身,急切喊道:“你下午不去大本堂读书了吗?” 可五皇子已经跑远了。 淑妃呆呆站在门口,看着五皇子跑远的身影,叹了口气。 自从夏正启把江贵妃打入冷宫,把五皇子交给她抚养后,她便始终提着一颗心。 众所周知,五皇子飞扬跋扈,骄纵任性,并不是什么乖孩子。 她很担心五皇子搬过来后不服管教,在她的福阳宫闹出什么乱子。 可让她吃惊的是,五皇子住进来之后,压根就没有哭闹,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更没有刁难她。 唯一让她头疼的是,五皇子时常去寿康宫,甚至有时候会因此逃学,读书读得一团糟。 她想劝阻,可一想到五皇子刚受到和母亲分离的巨大打击,便又不忍心了。 五皇子跑得满头大汗来到坤宁宫。 “儿臣给皇后娘娘请安!”五皇子规规矩矩地向皇后施了一礼。 皇后怔了一下,语气温柔道:“快平身吧。来,承顺,坐下喝杯凉茶祛祛暑气。” 五皇子向来反感她,更反感来坤宁宫,就连平素来给她请安,也是能省则省。 今天这是怎么了,燥热的下午,竟然还巴巴的来了。 “皇后娘娘,儿臣不渴,儿臣想妹妹了,能不能看看妹妹啊?”五皇子目光恳切地看向皇后。 皇后和一旁的桑琪、映雪皆是一惊。 夏妙元满月宴那天,五皇子还故意将蹴鞠往她身上踢呢。 踢完之后,不仅不道歉,还口出恶言。 更何况,如今不可一世的江贵妃被打入冷宫,曾经被压制的皇后华丽翻身,五皇子心中不定得多怨恨皇后和小公主呢。 “小公主她,还在午睡呢。承顺还是自己先玩会儿吧。”皇后立刻找了个由头。 【谁来啦?谁来啦?让我看看是谁来啦?】 夏妙元此刻正在内室的床上躺着,百无聊赖地练习着翻身。 刚刚她睡醒了午觉,奶嬷嬷给她喂了奶。 一想到今天下午又将在坤宁宫无聊度过,夏妙元就烦闷得很。 这时她听到宫里来了客人,自然是欢喜的。 【是五皇子那个小傻子来了吗?】 夏妙元嘴巴咿咿呀呀叫着。 婴儿的声音传到外间,皇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呀,一定是妹妹睡醒了!我去看妹妹!”五皇子嘴角上扬,边说边往里间走。 皇后不好再拦,只好向桑琪和映雪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盯紧点,主仆三人便也跟进了内室。 “妙元妹妹,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五皇兄啊!”五皇子坐在床边,瞅着夏妙元。 【哈哈,还真是小傻子来了呀!】 【小傻子不好好去上学,跑出来玩吗?】 夏妙元不屑地瞅了一眼五皇子。 “那个,上次我是不小心的……”五皇子轻轻拉起夏妙元的小胖手,想起满月宴那天自己说的话,有些羞愧。 【咦……撒开你的脏手!】 夏妙元看着五皇子脏兮兮汗津津的手,嫌弃地撇撇嘴,用力把自己的小手往回抽。 五皇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球,举到夏妙元眼前。 “妹妹你玩过这个吗?这可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个陶响球。” 夏妙元好奇地看过去。 【这是个啥呀?】 只见五皇子手里的球,大概有一个巴掌大,看上去像是陶制的,表面画着五颜六色的图案,球上面还有两个小孔。 “我把这个球送给你。” 【原来古代的小孩子是玩陶泥球的啊!】 夏妙元喃喃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球哦,它可是能发出声音的陶响球。”五皇子怕妹妹看不上这个玩具,赶紧补充道。 “你看,只要滚动它……”五皇子说着,将球放在地上,轻轻推了一下,陶球在地上骨碌碌滚动起来,还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它就会发出声音,是不是很神奇啊?”五皇子得意地看了一眼夏妙元。 【就这……】夏妙元表情僵住。 【那什么,我怎么感觉这像狗玩儿的呢?】 夏妙元想起,自己上辈子,曾经给宠物狗买过一种,叫作怪叫球的玩具,塑料做的,上面有几个孔,可以把狗粮放进去。 把球滚动起来,球就会发出声音,同时狗粮也会一粒一粒从里面掉出来。 她每次给狗滚这个球,狗便会追着球跑来跑去捡狗粮吃。 【所以五皇子小盆友,你是在把我当小狗逗吗?】 夏妙元只扫了一眼滚动的陶响球,就扭开了脸,一副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五皇子有些窘迫,小声道:“你可能还不会玩儿陶响球吧,等你长大一些,肯定会特别喜欢它的。”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妹妹,妹妹,你看看这个,你肯定喜欢。” “这个是以前,我特意拜托匠人做的呢。” 夏妙元抬眼看了看,见五皇子手里拿着一只陶制的小鸟,小鸟的后背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口子。 【这又是个啥?】 “你看,只要把它放在嘴巴这里……”五皇子把鸟尾巴放在唇边,轻轻吹气。陶制的小鸟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原来是个哨子啊!】 夏妙元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 “妹妹,给你试试吧,你只要用力吹……”五皇子说着,把陶鸟哨子放到夏妙元的嘴边。 【啊……快拿开,脏死了!上面还沾着你的口水呢,我才不要吹!】 夏妙元哇哇大哭起来。 瞬间,五皇子的小脸囧得通红。 “承顺,妹妹还太小呢,还不会玩呢。”皇后憋着笑,安慰道。 “本宫替妙儿谢谢承顺了,承顺真是长大了,懂事了,还知道哄妹妹玩了。” “玩具本宫先替她收着,等妙儿大一点了,再拿给她玩好吗?”皇后语气温柔。 五皇子涨红着脸,吐出一个“好”字,转身就往外跑。 “哇啊啊啊啊啊……”刚跑出正殿,他就崩溃大哭起来。 “为什么啊……” 自己原本打算哄哄妹妹,听她说说自己亲娘的事儿,结果不但什么都没探听到,还被鄙视了。 “啊……我真是好失败呀……” 五皇子的哭声回荡在宫道上。 御书房内,太子恭敬地站在夏正启的书案前。 太子先开口道:“父皇,验尸结果出来了。” 第47章 鸡腿先给大儿吃 夏正启认真问道:“结果如何?” “儿臣请刑部最有经验的老仵作查验的。”太子表情严肃。 “那尸身虽然已经腐化, 但用银针测试,体内确实是中毒了。” “通过仵作的验尸结果来看,卫玉儿就是死于中毒。” 夏正启阴沉着脸道:“哼,这刘鸿还真是心狠手辣呀!” “亏他平时还装成是一副谦谦君子,对发妻情深意重的样子,真真是一个伪君子啊。” 正在这时,德宝公公踩着小碎步急匆匆地走到了门口:“陛下,不好了。” 夏正启抬眸:“怎么了?快进来说。” “启禀陛下,都是老奴办事不力,那安太医……死了。”德宝公公语气艰难。 “怎么会死了呢?”太子震惊道。 “老奴本来顺利将他押入刑部大牢,刑部的大人审问他,一切进行顺利。” “可刚审了一会儿,他就趁人不备,一头撞到了柱子上,死了。”德宝公公带着哭腔。 夏正启生气地攥紧了拳头,不发一言。 他回忆起女儿的心声,说这安太医给江家办事已经多年了。 安太医不仅涉及到卫玉儿的案子上,皇太后和江贵妃之前做过的很多恶事,安太医也都有参与。 所以,安太医是怕自己受不住严刑审问,将这些都招出来。 招供获罪,不仅自己是死路一条,就连家里人也会受到连累。 想到这里,夏正启黑沉的脸色,反而缓和起来。 “他死了也不怕,还有当年的郎中,还有丫鬟,还有卫玉儿的尸身,一切都是证据,法网恢恢!” 夏正启扬起脸,眼神坚定。 夜晚,刑部大牢内,囚犯们穿着又脏又破的囚服,一个个瑟缩在茅草堆上。 江家父子三人,被分别关在两间挨着的牢房内,中间有栅栏相隔。 江太师自己住一间,江家两兄弟住一间。 一个狱卒提着灯笼慢悠悠走了过来。 江太师听见脚步声,抬眼看见狱卒,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狱卒走到江太师的牢门前停下,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江太师立刻起身,轻手轻脚走到牢门前。 “给。”狱卒声音很低,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太师一眼,将油纸包递给江太师。 江太师回复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眼色,接过油纸包。 狱卒旋即转身离开。 江太师转头看了看隔壁牢房的两个儿子,老大江志远靠着木栅栏而睡,老二江志山所在稻草堆上打着呼噜。 他轻轻打开油纸包,只见里面是一个油滋滋冒着热气的大鸡腿。 他蹲下身,轻轻推了推江志远,用极低的声音说:“志远,醒醒。” 江志远的性格向来警醒,瞬间便睁开眼:“怎么了,父亲?” “给,赶紧把这个吃了,我跟狱卒拿银子换来的。”江太师一脸宠溺地看着江志远。 江志远看了看鸡腿,又看了看二弟,低声问道:“只有一个?” “你吃吧,别管我,也别管你弟。打小你身子就弱,如今在这大牢里受苦,再不吃点肉,恐怕会挨不住啊。”江太师握住大儿子的肩头。 “父亲和弟弟都在,我怎么能吃独食呢?”江志远不肯伸手接过去。 江太师言辞恳切道:“你要是个孝顺孩子,你就听爹爹的,赶紧吃了。你是江家嫡长子,你要是倒下,我也完了。” “好。”江志远这声好说得很艰难,眼圈立刻就红了,眼角噙着泪。 他坐起来,转过身,背对着江志山,一口接一口,很快就吃完了鸡腿,剩下的那两根鸡骨头,放在嘴里嗦了又嗦,几乎要嚼碎了吞下肚。 “谢谢爹。”江志远冲江太师甜甜一笑。 “吃完了就快睡吧,”江太师慈爱地看了一眼大儿子。 待江志远躺下闭上眼安睡,江太师脸上浮现出阴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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