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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你为何在广阳宫烧纸啊？”皇后语气温和。 “老奴是给……给……”老嬷嬷支支吾吾。 “你实话实说，朕免你死罪。”夏正启故意放缓语气。 “老奴是给旧主子，百里老夫人烧纸啊……” 听到百里这两个字，夏正启只觉浑身一滞。 “你说谁？百里老夫人？是百里氏皇太后的母亲吗？” 老嬷嬷见皇上和皇后的态度温和，惊慌的情绪才好了一些，止住哭声答道：“正是。” “那你是什么人？”夏正启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老奴原来是百里家的丫鬟，后来随百里氏皇太后进了宫。” 夏正启和皇后，全都露出震惊的神情，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第68章 百里氏 “你是说，你是当年百里氏皇太后的陪嫁丫鬟？！” 夏正启只觉浑身都僵住了一般。 “是的，老奴就是百里氏皇太后的陪嫁丫鬟，桂花。”老嬷嬷缓缓抬头看向夏正启，嘴唇因激动而颤抖着。 “皇上，老奴上一次见您，还是30多年前，当时您还只有三周岁。您现在都已经……” 夏正启眼眶发红，鼻头发酸：“朕以为……朕一直以为，母后的贴身宫女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当年，小姐她过世后，老奴和另一个贴身侍婢山茶，本来是留下来照顾您的。” “可一年后，江……啊不，是现如今的皇太后，她入宫后，老奴和山茶就被打发了。” 夏正启眼角噙着泪，俯身将桂花嬷嬷扶了起来：“这三十多年，你们都在哪里当差？” “老奴在浣衣局，山茶在洒扫处。山茶她五年前病死了。老奴年龄大了，干不动了，便被派来看屋子。” 夏正启强压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嘴唇颤抖着，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话来。 皇后心疼地看了一眼夏正启。 百里氏皇太后，她是听过的。 虽然在宫里，百里氏更像是一个禁忌，很少被人提及，但在她刚成婚的时候，她是听夏正启亲口讲过的。 百里氏皇太后，闺名百里清颜，是先皇的第一任皇后。 她给先皇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大皇子夏正杰，另一个便是三皇子夏正启。 只可惜她不长寿，夏正启两岁时，便过世了。 因此先皇在一年后，又续娶了江太师的妹妹江慧为继后。 “陛下，这里不是谈话之所，不如……”皇后拉了拉夏正启的衣袖。 夏正启这才回过神来：“好，把嬷嬷带到你的坤宁宫去。” 嬷嬷跟着夏正启和皇后，来到了坤宁宫。 刚踏入殿门，皇后就敏锐地听到，小公主的房间传来低低的哭声。 皇后顾不上别的，急步走了过去。 皇后推开门，只见夏妙元在被窝里坐着，抹着眼泪，吭吭哧哧地小声哭着，嬷嬷搂着她，愁眉不展。 “公主这是怎么了？” 嬷嬷见皇后来了，忙起身道：“小公主睡着睡着就惊醒了，似乎是被吓到了似的，一个劲儿的哭。” 【可不嘛，就是被吓到了！娘亲快抱抱我呀！】 夏妙元抹着眼泪，抬头看向皇后，一张小脸儿委屈巴巴。 【做梦梦见一群猴子扑我，咬我，太可怕了。还梦见邓依柔满脸是血。】 皇后听见女儿的心声，又是懊悔又是心疼，立刻上前，用被子将夏妙元裹了抱起来。 “妙儿不怕，今晚母后带你睡。” 皇后一边软语哄着，一边把夏妙元抱起，走进了自己住的寝殿。 此时夏正启正坐在寝殿的小会客室里，桂花嬷嬷则坐在夏正启对面。两人正在聊着过去的事。 皇后抱着夏妙元坐到夏正启身旁。 桂花嬷嬷忙起身行礼。 “坐吧，嬷嬷，不必拘礼。”皇后语气温和。 【谁呀？居然和爹爹坐着聊天。】 夏妙元一眼瞥见桂花嬷嬷，吐槽道。 “妙儿她，是怎么了？”夏正启见到皇后抱女儿进来，立刻问道。 “被白天的事儿给吓着了，做噩梦了，臣妾就把她抱过来了。”皇后语气淡淡。 “陛下不必担心，臣妾哄哄她就好了。” 桂花嬷嬷关切地瞅了瞅夏妙元。 夏正启见状，忙介绍说：“桂花嬷嬷你看，这是朕今年新得的公主，也是朕唯一的公主。” 桂花嬷嬷又定睛瞅了几眼，欣喜道：“小公主长得可真像陛下小时候啊！这眉眼，这嘴唇。” 【嗯？爹爹小时候？是小时候照顾过他的人吗？】 “对了嬷嬷，当年你和山茶为何会被打发走啊？”夏正启问道。 桂花嬷嬷皱了下眉：“当年江氏皇太后进宫，奉命抚养陛下之后，她便百般看我们不顺眼。” “过了不到半年，陛下忽然发起烧来。她就怪罪我们照管皇子不力，将我们给打发了。” 夏妙元听了嬷嬷的话，瞬间清醒，睡意全无。 【沃趣，不是吧？还真是爹爹年幼时，照顾他的宫女。】 【被江老婆子赶走？莫非是百里氏皇后身边的宫女？！】 想到这一层，夏妙元使劲儿瞅了瞅桂花嬷嬷。 “哎，这么多年，朕一直以为你们已经不在了。朕年龄稍大后，曾试着找寻当年母后身边的宫人。” “可问了好多年纪大的公公，他们都说不知道。” “后来江氏皇太后知道了，很不高兴，朕便再也不敢去打听了。”夏正启的语气中带着伤感。 【还真是伺候过百里氏皇太后的宫女啊。】 【哼，江慧心眼子多呗，赶走生母身边的婢女，这样就可以防止她们给爹爹讲亲生母亲的事啦。】 【最大限度地淡化生母对孩子的影响，这样年幼的爹爹便会只认她是母亲了。】 夏妙元吸吮着自己的手指，神情认真地在心里分析着。 见夏正启又回想起了童年不愉快的经历，皇后立刻转移话题。 “嬷嬷，您今晚给百里氏老夫人烧纸，莫非今天是她老人家的祭日？” 桂花嬷嬷叹了口气道：“就算是吧。” “说老实话，老奴也不知道她的忌日是哪一天。” “三十多年前的今天，老奴得到消息，说老夫人她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夏正启听到这句，惊诧道：“什么？外祖母她，是死在流放的路上？” 【哎，当年江慧刚当上继后没多久，江太师就指使门生弹劾了外曾祖父，说他通敌叛国。】 【爷爷派人搜查，果然在他的书房里搜出了敌国的信物。】 【爷爷勃然大怒，看在他是自己岳父的份儿上，才免了他的死罪，改为抄家流放。】 【外曾祖母本来身体就弱，遭到惊天打击一下子就病倒了。】 【犯官流放，一路上又受尽苦楚，还没等到达，她就病死了。】 夏妙元回忆起书中百里氏家族的结局，不由得感到痛心和难过。 【对大夏忠心耿耿的百里氏家族，就这样被陷害了，被害得家破人亡。】 第69章 蒙冤几十载 什么？他生母的家族，百里氏家族，竟然是被陷害的？ 夏正启只感觉浑身发寒。 三十多年了，百里氏一直背着通敌叛国的罪名。 因为这个罪名，百里氏皇后和百里氏家族都成为大夏的一个禁忌。 夏正启小时候，除了长兄之外，甚至都从未有人向他提及百里氏皇后。 他只凭借着两三岁时的模糊记忆，记得江氏并非自己的生母。 比自己大六岁的长兄，偷偷告诉他，他们的亲生母亲是百里氏皇后，百里氏家族是个了不起的家族。 年龄稍大后，他曾向先皇天真地询问自己生母的情况，却被先皇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从那次之后，他懵懵懂懂地知道了，自己的生母是个禁忌。 他偷偷向年长的太监打听，他们心疼他，告诉他百里氏家族通敌叛国，不可再提。 他便以百里氏为耻。 可当身边没人时，长兄却悄悄告诉他，百里氏家族最了不起，他们的外祖父，舅舅们，全都是了不起的人。 百里氏家族到底是什么样的，成了他隐藏在心中的一个疑惑。 登上皇位后，有好几次，他想探查当年百里氏家族的事情，可每次都被江氏皇太后知晓。 她悲痛欲绝地斥责他，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诉说自己含辛茹苦将他抚养大，他却只想着自己的生母，惦记着生母那个罪行累累的家族。 夏正启根本招架不住继母的这套道德绑架，他后悔，他内疚，后来他便打消了探查百里氏家族旧事的念头。 “那朕的外祖父呢？他后来怎么样了？还有，百里氏当年被流放的，还有什么人？” 夏正启急切地看着嬷嬷。 “百里氏老大人他，也过世了。死于流放的第五年。”桂花嬷嬷语气艰难。 “百里氏到了小姐这一代，共有三个孩子，小姐是长姐，她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也就是陛下嫡亲的舅舅。” “当年被流放的，还有陛下的两个舅舅，以及舅妈还有他们的孩子们。” “老奴这些年暗地里打听，得知他们还活着。” 【太好了，两个舅爷爷还活着呢。】 夏妙元听到这里，忍不住欢呼了一下。 【百里氏家族，那可是大夏真正的开国功臣。外曾祖父对太祖皇帝有救命之恩。】 【爹爹的这两个舅舅，也都是文武双全的惊世之才。】 【当年，爹爹的大舅舅百立丰，是赫赫有名的定远大将军，统领三十万大军，驻守边关。】 【爹爹的二舅舅百里华，年纪轻轻便掌管京城禁军。】 夏妙元回忆着书中百里氏家族，忍不住感慨起来。 【这样一个显赫的家族，手握兵权的家族，自然会遭到先皇的忌惮。当然了，也会遭到江家的记恨。】 【江家同样也是开国功臣家族，要想在朝堂上占据主导地位，就必须除掉百里氏家族。】 【江荣和他父亲，便是利用了先皇忌惮百里氏的心理，设局陷害百里氏通敌叛国。】 【先皇当然更愿意相信百里氏通敌是真的，便连细细调查都没有，就直接判了百里一家的罪。】 啊！自己的外祖，舅舅们，冤情竟然如此深！ 这一刻夏正启心如刀绞，他好恨啊，恨自己优柔寡断，在龙椅上坐了十几年，竟然都没有过问百里氏家族。 他好恨啊，江家竟然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对生母的家族痛下杀手。 讽刺的是，江慧她，还假惺惺地装作一个慈母，抚养自己长大。 皇后见夏正启沉默良久，开口道：“不如我们先把桂花嬷嬷留下。” 夏正启这才回过神来：“好。” 他抬眸看向桂花：“嬷嬷，从今之后，你就安心留在皇后的坤宁宫里。朕给你养老。” 桂花嬷嬷顿时激动地眼泪直流，对夏正启千恩万谢。 深夜，夏正启悄悄来到御书房，拟了一道秘旨，召百立丰、百里华以及他们的家人们，立刻回京。 这些年大夏亏欠百里一家的，他要替他们一一讨回来。 夏妙元虽然是现代人穿书，但身体毕竟还是几个月的婴孩，自从在百兽园受惊后，便断断续续发了几天烧。 太医每天都来，给她把脉，给她开苦苦的汤药，甚至还给她施了针灸。 皇后紧张地天天守着她，夏正启和一众哥哥们，每天都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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