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这个剩余,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原先她以为以去年的那个速度,国库年底的存银不足一千万呢。 …… 其实“一体纳粮纳税”政策定下后,民间确实有许多人怀疑朝廷是不是没钱花了,所以才要改政策,毕竟这两年朝廷耗费的钱大家都看的清楚。 单是昌宁六年,那年五月的日食仍然在许多人的记忆深处不曾磨灭,都说日食过后,必有灾殃,那年也确实如此,全国各地天灾人祸频发,水患、旱灾、造反……边陲还出现了痘疫,连堂堂辽王都废了。 这年许多地方不仅免税赋,户部还要发放赈灾钱粮,能收上的钱有去年一半,就已经是幸运了,后来的牛痘接种推广,虽然朝廷收钱,据说本身就没有盈余,还要与地方分钱。 昌宁七年的山东、山西、陕西等地旱灾蝗灾并发,朝廷又花费了大代价治蝗,现下当年南下运鸭船只的盛况,至今仍然被沿途许多百姓津津乐道,而且朝廷大规模开展水利工程建设,兴建的水库、水坝、深井、沟渠不知道有多少。 单是现在还在建设中的超级水利工程就有六个,这些都是要流水的钱。 大家稍微一核算,越算越觉得陛下就是没钱了,所以才进行税赋改革的。 民间百姓虽然有许多不识字,但是他们又不是笨蛋,一些士绅对陛下阴阳怪气,好似陛下抄他家似的,可是他们纳的税银大部分都用在他们身上了。 对于那些老爷来说,收的那点钱顶多就是划了一点小口子,他们老百姓为了纳税纳粮倾家荡产时,没见那些老爷这般动容。 当然民间舆论到这个地步,其中也有不少是霍瑾瑜命人暗中引导的作用,她才不会坐以待毙。 …… 霍瑾瑜看完毅王的信,心中暖暖的,大哥果然最靠谱。 还有一些宗室辈分较大的老臣诉苦的,霍瑾瑜吩咐韩植莫忘了给对方送一份慰问,至于老臣心中对于新政的怨念,她当做看不到。 最后是霍永安的来信。 她看了一遍,眉心微蹙,又看了看信封,是他没错。 霍永安信中询问,若是犯了“欺君大罪”,会不会被杀头。 欺君? 还是“大罪”? 霍瑾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起先前霍永安送的那份意图“过河拆桥”的信。 她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霍永安不会先斩后奏,已经将人收拾了吧。 韩植见她表情不对,小心问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霍瑾瑜呢喃道:“韩植,你觉得霍永安嘴里的‘欺君大罪’到什么程度?” “啊?”韩植傻眼,深吸一口气,“永安殿下到底做了什么要不得事情?” 霍瑾瑜素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对了,辽王府最近可曾上折子?” “嘶——陛下!您是怀疑永安殿下要对辽王出手?”韩植眼睛瞪圆了。 “朕也是猜测。朕写封信,你让人快马加鞭送到宣州。”霍瑾瑜抬手按了按眉心。 她更担心霍永安已经得手了。 …… 谢少虞出宫后,等到宋致散衙,去了宋府,将与霍瑾瑜的说话内容简单告诉了他。 宋致傻眼,“陛下是在开玩笑吧。” 陛下看着明明温文尔雅,为什么说话、做事一惊一乍的。 他这样做了,可曾想过对满朝文武的冲击啊! 谢少虞眉心凝结,“弟子愚钝,看不出陛下的意思。” 宋致气的胡子都飞了起来,大手使劲拍着桌子,“谁若敢乱说,我当即就将他踹了。” 让他绝对没有开口的机会。 “……”谢少虞觉得殿试当天,恐怕有不少热闹可看,可惜因为谢宰丹,他要回避。 老师身为礼部尚书,怎么学着武将做派了。 宋致看出他的想法,顿时斜了他一眼。 君子做派也要看人,对方都有胆子闹到殿试了,那个时候当然是在第一时间掐断火苗,防止事态恶化。 …… 五日后,霍瑾瑜送去宣州的信也到了。 霍永安捏着信坐在高高的城墙上,吹着寒风,两腿轻轻摇晃,目光落到西南方向的辽王府。 陛下来信让他护好辽王,不要想着“过河拆桥”。 可是…… “现在怎么办?”霍永安看向一旁的徐衔蝉、贾拓。 其实他之前给陛下写信询问后,也想通了,现下辽王这个样子,虽然长得恶心点,活着确实比死了用处要大。 可是看陛下这里来信,似乎将“欺君大罪”和辽王想到一处了。 若是辽王没事,他还能解释,但是两天前,辽王府传来消息,说辽王洗澡时溺水死了。 而且经过他们调查,辽王也不是两天前死的,告诉他们时,已经死了一天。 现在辽王出事,在陛下那里,他这个“欺君大罪”不会盖到他头上了吧。 “啪!” 霍永安给了自己脑门一下。 无缘无故给陛下写信干什么,这不是留现成的把柄吗? 徐衔蝉也是无语,“你也真是,没事给陛下写信说这些干什么?” 霍永安生无可恋道:“我也是也想探探陛下小舅舅的口风。” “现在怎么办?辽王没了,要不要通知陛下?”贾拓随手抓起城墙上的积雪,团成一圈,用力砸向远处,“其实吧,咱们也不用担心,辽王的事也是因为辽王府的人照顾不周。” “主要是他先向陛下认下了‘欺君大罪’。”徐衔蝉鼻子都快气歪了。 一时说不清辽王出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不管如何,这个“欺君大罪”和辽王绑上了,陛下估计不会怀疑其他。 贾拓也无语道:“你们一个两个对我耳提面命,怎么轮到自己倒拉胯了,现在还时兴自投罗网吗?” 徐衔蝉:“这可不包括我,你问他?” 霍永安对上两人控诉的眼神,目光游移,讪讪道:“我也是担心洛大人,想着若是情况严重,咱们趁早做准备。” 徐衔蝉、贾拓对此冷哼一声,没说其他话。 霍永安低头又看了一遍内容,挠了挠头,“你们不用担心,若是事发,你们将事都推到我身上。” 徐衔蝉嗤笑道:“你先渡过辽王这一关吧。” 忽而,贾拓轻拍一下手,“如果陛下这次没有重罚他,是不是代表洛大人那事有转圜余地。” “两事又不能混为一谈,现下朝野谁在乎辽王的性命。”徐衔蝉忧愁道。 霍永安:“不管如何,辽王去世,还是要给京城一个交代,正好官府也查的差不多了,我回去就给陛下写折子,将事情原委还有官府案件信息告诉他。” 徐衔蝉、贾拓也只能点头了。 一行人从城楼下来,徐衔蝉正好瞥到洛平川与一名女子走在一起,顿时撞了撞贾拓的肩膀。 “洛……”贾拓张嘴正要喊,被霍永安捂住了嘴。 他瞪大眼睛,“唔唔……”干什么。 霍永安:“我还没想好怎么和洛大人说写信的事,你别乱喊。” 贾拓用手肘给了他一下,对方松开手,他无语道:“说的我跟长舌妇似的,我只是想和洛大人打招呼。” 他又看了一眼,认出来与洛大人走在一起的乃是西城高老大夫的孙女,也是一名女大夫,之前天花时,她帮忙照顾治疗了不少患病的女患者。 高老大夫就是之前给洛大人治伤的人,不知道高姑娘知不知道洛大人的身份。 “那就行。”霍永安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看他们的方向,应该是去慈幼院了。” 贾拓:“之前我还以为洛大人与高姑娘是一对,现在城中还传着他们两个的谣言,高姑娘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徐衔蝉:“高姑娘年轻时曾经订过婚,未婚夫外出时被鞑靼兵给杀了,至今都没有说亲,估计已经不想这个了。” 贾拓诧异,他之前以为高姑娘顶多二十出头,听着似乎年轻不小。 …… 洛平川看到霍永安他们,和身边的人道了一声歉,然后走到他们跟前,含笑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徐衔蝉、贾拓齐刷刷地指着霍永安:“问他!” “……你们不必这么配合。”霍永安白了两人一眼,将怀里的信递给洛平川,然后说了事情原委,“洛大人,此事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尽管提。” “永安殿下……”洛平川三下五除二看完信,面上哭笑不得,这也算是一种巧合吧。 霍永安认真悔改,“我错了!” 洛平川:“既然辽王的事已经发生,先安抚好宣州城各家的情绪,至于陛下那边,还好你是给陛下的私信,其他人也不知道,不用担心。” 霍永安面上轻松了不好。 “洛大人,您与高姑娘之间是什么情况?”徐衔蝉微微斜身,想要凑近,为了防止被人说闲话,还是拉开了距离。 洛平川叹气:“我与她也是相互配合,互相帮助。” 高姑娘虽然医术高超,也是女子,虽然宣州民风不那么保守,可女子在外也容易被欺负占便宜,说闲话。 高姑娘成了他的红颜知己后,在宣州时,旁人就算说几句酸言酸语,也会忌惮他的身份,而且他也多了一层伪装。 徐衔蝉点头表示理解。 …… 霍永安敢将辽王出事的消息送往京城,他册封“御北郡王”的圣旨就到了,随行的还有金册、金宝。 霍永安收到这些,顿时越发心虚了,还有对霍瑾瑜的愧疚。 他在宣州这边没干出什么大事,陛下小舅舅不仅不怪罪他,还封他为御北郡王。 不知道陛下小舅舅收到辽王的消息后,会不会后悔? …… 对于辽王的意外去世,霍瑾瑜有心理准备的。 尤其接连收到宣州官府和霍永安的折子后,她对此也只是叹气,同时揣测这其中霍永安有没有插手。 这种“莫须有”的事,霍瑾瑜能怎么说?总不能押着让人认错吧。 如果事情为真,霍永安事前提醒她,如果事情为假,更没有什么可说的。 早知道拦一下圣旨就好了,现在这个时机,总让人觉得巧合了。 …… 辽王去世的消息传出后,并没有引起多少波澜,一则本身大家都知道辽王的情况,对于这样一个不良于行、耳聋眼瞎、又有些疯的人,没有多少人觉得他会长命百岁。 二则,为了防止谣言乱传,被人往身上泼脏水,霍瑾瑜做了准备,辽王去世后,一些有心人想要将此事往她身上引,不过被辽王府各种狗血争斗事件给盖住了声量。 三则,当时正值会试成绩出来,读书人的注意力大多在这次成绩上,比起一个边陲又老又废的藩王,不如多关心本省有多少人上杏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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