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敢,虽然景朝兵强,我安南也不差,安南城寨无数,处处可充军营,你们景朝有一句古话,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八十万大军虽多,安南百万军民皆可为王上战斗。”其中一位身穿安南传统服饰,披散着头发,手持羽扇,看着有些不伦不类的短须男子高声驳斥道。 胡勇面色微缓,对他的说法很是认同。 “呵呵……”仲博达被逗笑了,抓起酒杯再次倒了一杯,“请问朱大人,一条毒蛇能毒死一只大象吗?” 刚才说话的男子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仲博达这话说的太过诛心了,他们安南与景朝相比,恰恰就是这样。 胡勇的脸色再次不好了,不过还是努力收敛怒火,恬笑着看向仲博达,“仲卿,对此可有什么解策之法?” 仲博达掀眉,淡淡道:“王上,你我之前定下约定,你替我向陛下求得恩典,我替王上获得朝廷的承认,可是王上与太子一言不合,将寇泽砍了,弄成这个局面,草民现在都不能自保,何来为王上解忧。” 胡勇脸色一下子涨红了,看着仲博达有些心虚。 刚才的朱大人当即怒拍桌子,“仲博达,你若是说不出解决之法,王上要你何用?你现在就是王上的阶下囚,而且景朝那边听闻你叛变,早就将你九族都斩了。” 胡勇眸中闪过一丝赞同,一些话他不说,但是要有自知之明。 仲博达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当即起身,“既然这样,草民也不想活了,去自己该去的地方。” 其他人傻呆呆的看着仲博达从座位上离开,眼神里满是佩服和担心。 不愧是景朝天子重用的臣子,这气度、这脾气,他们太子都追赶不上。 “咳!”胡勇给一旁的心腹使了眼色。 心腹当即一个起身,一把抱住仲博达的腿,“仲大人!您就帮帮王上,若是渡过这次危机,王上定有厚赏,而且您可以在安南开枝散叶,我安南的美人多的是。” 仲博达不理他,继续拖着人往殿外走。 旁边的宫侍见状,也上前拦了一下。 仲博达见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胡勇,“王上若想解决,说难也不难,只需要推出个能承担责任的人让朝廷满意,就算两国开战,多半随便打打,朝廷也就鸣金收兵了。” 胡勇一听,眉间紧锁,他也知晓这是个办法,只是随便推出个阿猫阿狗,景朝那边肯定不满意。 “仲卿可有人选?”胡勇询问道。 仲博达闻言,视线扫过殿内的众臣。 凡是被他看上的官员,或是侧头、或是掩面、或是身子颤抖,暗中后悔今日不应该进宫。 仲博达淡定道:“殿中的诸位大人都不行。”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胡勇面色一黯,眼神满是失望,“仲卿可有人选?” 仲博达:“王上,能担的起这个责任的人,除非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倒吸一口气。 以仲博达这口吻,岂不是要他们的太子来承担,可能吗? 胡勇脸色越发难看,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可他就一个长大的儿子,其他的儿子不是残了就是傻了,没了这一个,还有谁继承他的王位? 仲博达见状,趁机拔出腿,离开了王宫。 等心腹缓过神,仲博达已经离开了,他望了望胡勇,见他面色沉沉,不好开口。 王宫中一片安静,众人跪伏在地,不敢看胡勇的脸色。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头顶的胡勇笑呵呵道:“你们觉得这个仲博达所言如何?” 朱大人颤颤巍巍抬了抬头,小心翼翼道:“臣以为,此法不妥,若是哄不了景朝,岂不是亏了。” 胡勇:“你觉得他是真心为我卖命吗?” “臣觉得他可能故意给王上设套,王上,若是将罪责都推到仲博达身上,臣觉得也可行,就说寇泽在堂上咒骂仲博达,仲博达怒杀寇泽。”朱大人小声哄道。 众人闻言看向朱大人。 此人在仲博达来之前,一直自诩是安南第一聪明人,后来仲博达来到后,王上的注意力就被仲博达吸引了,毕竟人家仲博达是响当当的榜眼出身,还是景朝皇帝身旁的顾问处学士。 “哈哈哈!这主意哄不了人。”胡勇被他逗笑。 虽然见面时寇泽确实对仲博达不假辞色,仿佛看烂泥一般,但是仲博达一直对其是避让态度。 朱大人闻言,讪讪笑了笑,“王上开心就好。” 胡勇笑过以后,面色又沉了下去,呢喃道:“八十万大军……皇帝还真是看的起我。” 众人不敢应声。 …… 夜深,骤雨初歇,让燥热的安南王宫凉爽了不少。 仲博达坐在窗前,望着窗前滴水的芭蕉叶,脑海中不断回放这些日子在安南王宫的经历,目光落到桌上的两只酒杯,端起其中一只抿干,然后拿起另外一只,扬手倒在地上,低喃道:“寇兄,你我虽不相识,当日救不下你,若是以后在黄泉路上见到,还请你原谅我!” 敬完酒后,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饮下去,这酒水真是又凉又苦。 …… 六月中旬,对外号称八十万大军,实际三十万大军在云南整军待发,等候安南雨汛结束。 这么多兵,不止震慑到安南,连云南的众多土司也被吓的心脏咚咚直跳,平日的械斗也少了。 帝王一怒,果然太可怕了。 远山侯研究过安南地形,与云南接壤的部分多高山密林,且地势险要,但是过了谅山之后,南边就是一马平川,到时候就顺利了。 在来之前,陛下曾经秘密给他口谕,让他到云南时,先不急着开拔,让其先探清安南的消息,尤其仲博达的消息。 虽然远山侯不清楚陛下卖的什么关子,不过还是派人去调查了。 这一调查,发现确实有意思。 现下朝廷大军临境,安南除了谅山的守军在整军备战,往南的驻军似乎往王宫方向赶。 再一打听,原来逆贼胡氏族中发生叛乱,胡勇与胡太子针锋相对,现在打了起来,原因据说是因为胡勇要将胡太子交出去平息朝廷的怒火,胡勇大儿子不愿意,先下手为强,双方就在王城打了起来,安南的不少势力都被牵连进去了。 至于仲博达,听说已经成了胡勇的近臣,颇受尊崇,地位仅仅次于胡太子。 这般晋升速度,已经引起了安南不少人的敌视。 远山侯摸了摸下巴,决定再等等,看看胡氏父子能弄到什么地步。 同时给霍瑾瑜上了折子,说明缘由。 霍瑾瑜收到后,给安南下最后通牒。 表示虽然她确实十分愤怒,但是看在安南百姓的份上,只要安南交出杀害景朝使臣的罪魁祸首,就原谅此次安南的冲动,否则后果自负。 至于是胡太子还是胡勇,那就让他们自己琢磨吧。 这一道圣旨算是给安南的局势添了一把火,在加上有人在其中添油加醋,短短半月,安南国内的内乱足有十多次,士兵的死伤人数达到两万,算上牵连其中的百姓将近八万余人。 远山侯咋舌不已,都说百姓如蝼蚁,可是这也太夸张了,安南那边的民风那么凶悍吗? 他顿时警惕起来,打仗的时候,那种悍不畏死的士兵最可怕,即使赤手空拳,亦能震慑人,他早就听说安南危险时候全民皆兵,紧紧是内战,短短时间内死伤就这样惨烈。 原先他打算快速推进,先在短时间内拿下谅山,现在看来,要换个打法,若是战损过多,他也会受到朝廷的责难。 …… 六月底,苏州、扬州、杭州、绍兴等地发生暴雨,往日的江南水乡成了一片泽国,十八个州府百姓被牵连,死伤百姓达到六千多人,更不用提给当地造成的损失。 此次洪灾来源,则是因为江南地区多个河流水位暴涨,大雨又不停,堤坝的加高速度赶不上雨水落下的速度。 霍瑾瑜接到消息大怒,暴雨又不是一日下的,怎么会造成如此大的伤亡。 不管是天灾人祸,朝廷还要兜底,免征税粮、派发赈灾钱粮都是基础操作。 霍瑾瑜将谢宰丹、谢少虞派下去,她要看看同为谢家子,两人之间如何办差。 此次江南暴雨,康王的宅院都被淹了,听说人也染了风寒,一直咳嗽不止,目前转移到安庆养病。 同在江南养老的洪公公夜里也差点被水冲跑,还好发现水位漫涨速度不对,赶紧带着人跑了出来,才躲过一劫。 当年景元帝驾崩后,霍瑾瑜原想留其在京中,可是洪公公想回老家生活,加上有长公主的人看顾着,霍瑾瑜也就同意了,逢年过节的时候让人送些赏赐,京中有什么新鲜玩意,也让人送过去。 省的洪公公家乡的人狗眼看人低,欺负老公公。 洪公公家乡的人表示,他们哪敢欺负洪公公,这可是他们的老祖宗,若不是洪公公不愿意,想要给他当孙子的人可多了。 霍瑾瑜听到消息后,让人将洪公公接到京城。 至于康王那边,大家也算是兄弟,而且人家一直对她的政策很捧场,霍瑾瑜派人送了养身治病的药材,给他递了话,如果病还养不好的话,就来京城,太医院和医学院都有更加有用的治疗手法。 不是霍瑾瑜不愿意给康王送抗生素,抗生素虽然对一些病症有奇效,但是也要操作也要适量,若是分量重了,就是毒药了,所以还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必须放心,否则她担心担上一个“毒死亲兄”的恶名。 …… 洪公公到达京城时,霍瑾瑜命韩植前去迎接。 韩植将喜乐也带上了。 去接人的路上,喜乐有些担忧,“师父,洪公公他老人家来了,不会抢您的位置吧。” “再说这话,我撕烂你的嘴!”韩植当即横眉,“待会见了洪公公,你要比见到亲爷爷还亲,若是他不满意你,我也不要你了。” 这家伙看着是个聪明机灵的,怎么待久了想法这么极端。 也不动动脑子,洪公公都多大岁数了,陛下怎么可能还劳烦他。 “我错了!师父,您别生气。”喜乐当即给了自己两巴掌。 韩植摇头,看来这孩子还要磨磨性子,生活过的太顺。 到了京郊顺风亭,询问守着的小吏,得知人没到,韩植松了一口气,拿出折叠镜整理了一下妆容,带着人站在路口看着大路。 日头渐高,韩植撑着伞,不断在路口眺望。 临近午时,终于看到护送洪公公马车的队伍。 喜乐见他一头汗,连忙递过襟帕,“师父,您擦擦汗。” 韩植擦了擦汗,将伞扔给喜乐,连忙奔了上去。 喜乐见状,也笑着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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