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不觉得事小,之前褚青霞的事大家没拦住,现在就出了徐衔蝉的事情。 话说,徐衔蝉这事好像是褚青霞推动的。 “陛下,微臣想劝一下徐姑娘。”右都御史出列,面色诚恳道。 徐衔蝉侧头瞅了瞅比她矮半头的右都御史,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大人想说什么?” 右都御史对上对方那张脸,嘴角不住地抽搐,“徐姑娘,你为何想去军事学院,若是因为褚青霞的迷惑,你此时说出来,在下一定为你做主。” “……”徐衔蝉上前一步,和右都御史差点鼻贴鼻,“这位老大人,你们读书人总说女子喜欢嚼舌根,我看您也不遑多让,褚大人看我武艺高强,兵法出众,她都不在意我女子的身份,你操心什么,我又不会嫁入你们家。” “无理!”右都御史慌忙后仰,后退一步,缠着手指着她,“你以为和褚青霞沆瀣一气,就能肆意妄为,视礼法于无物吗?” …… 霍瑾瑜看着右都御史与徐衔蝉双方剑拔弩张,声音高昂,两人都吵上了头。 右都御史这边引经据典,想要用道德礼法压制徐衔蝉,可是徐衔蝉识字,但是没读多少书,对于对方吊书袋的内容,经常一知半解,初时引人发笑,后面将右都御史气个半死,中间好几次差点气绝。 众臣一边看热闹,一边观察霍瑾瑜,发现高位上的少年帝王看的饶有兴致,一点也不担心。 左都御史见自己的同僚被欺负这样,想要上前帮忙,就看到徐衔蝉瞥了瞥他,“有毒御史的毒没了,现在又喊了一个有毒的御史吗?” 刚才右都御史自我介绍官职,徐衔蝉耳朵听岔了,听成“有毒”御史,并且做出肯定评价,“确实有毒。” 气的右都御史差点要动手。 要不是旁人拉着他,徐衔蝉的袖子都捋了起来。 左都御史眼皮子直跳,扯了扯右都御史,示意他冷静。 …… 右都御史深吸一口气,给旁边的庄御史使了一个眼色。 庄御史配合地又走到场中,“陛下,臣有话说。” 霍瑾瑜:“说。” 庄御史深吸一口气,大声道:“臣要弹劾麒麟研究院褚青霞干预朝政,迷惑陛下,有不轨之心。”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 退的一侧的徐衔蝉眼神一横,不客气地死盯着庄御史。 庄御史察觉目光,朝她投了一个不屑的眼神。 难道此人还能当着陛下的面,打他吗? 若是徐於菟在场,估摸会点头,打破庄御史的幻想。 队伍后方的洛平川、谢少虞眉间耸起,互相望了望,面色无奈,然后齐刷刷抬头望向陛下。 高位上的少年帝王靠坐在龙椅上,眉眼低垂,看不清表情。 …… 霍瑾瑜听完庄御史的那一嗓子后,额角青筋直跳。 心中在想是不是褚青霞起了坏头,让朝臣们都戏精起来。 庄御史是不是忘记了,褚青霞身上不仅有爵位,还是朝廷命官,她做的那些事,不止“干预朝政”,连人类进程都能影响。 霍瑾瑜目光微沉,“庄御史,你这话从何说起?” 庄御史见状,顿时神色愤怒,急的眼圈都红了,“陛下,褚青霞她身为女子,就应该谨言慎行,为天下女子做表率,可是她却行事猖狂,以己威胁陛下,让陛下迫不得已允许徐衔蝉入学军事学院,此后若是有人有样学样,对陛下威严也有所影响,无规矩不成方圆,陛下以后何以服众……” 众人静静地听着庄御史的话,有人赞成,有人面上严肃,心中嗤笑,庄御史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如果陛下没有心思,不想答应,别说褚青霞求了一下午,就是跪个三天三夜,陛下也不会改变主意。 此事传出后,许多人怀疑还是不是陛下和褚青霞给大臣们唱双簧? 这种想法,也只是在心里想想,陛下这边大家不敢问,褚青霞那边多半问不出答案。 霍瑾瑜微微挑眉。 何以服众? 庄御史难道还想她使出铁血手腕? 再说若是徐衔蝉真有将帅之才,她成才之日,这群人也就闭上了嘴。 褚青霞也是一样,有了旁人取代不了的能力,性别、阶级等影响也就小了。 以褚青霞的天赋和运气,未来会有一拨人将她抬上“神位”。 “庄御史所言有理,只不过选贤任能,朕以为应该不拘一格。”霍瑾瑜勾唇浅笑,目光落到徐衔蝉身上,“徐衔蝉,刚刚众卿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徐衔蝉斜瞥了庄御史一眼,而后大声道:“草民听清楚了,草民一定不辜负陛下的期待,将众位大人的担忧谨记在心。” 霍瑾瑜微微点头。 庄御史见状,张口欲言,就将霍瑾瑜抬手压下了他的话,“诸卿,徐衔蝉入红螺山军事学院,不仅仅是对她的考验,也是朕对里面学子的考验,尔等可明白?朕让他们进入学院学习,是为了让众卿的孩子未来莫要走错了路,也为帝国的未来,储备更多的人才。” 这人不会以为,徐衔蝉若是在军事学院出事,其他人就没有关系吧? 众人心中惊骇,尤其有孩子在第一军事学院的武勋心中惊骇,连忙垂首认错。 …… 下朝后,檀菱奉命送徐衔蝉出宫。 徐衔蝉起先走得快,一步顶檀菱两步,后来察觉对方跟的有些吃力,默默放低了速度。 到了宫门口,檀菱拿出一个紫檀木盒递给她,“徐姑娘,这是陛下给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徐衔蝉疑惑,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枚精巧的金币,鸡蛋大小,正面刻着“景”字。 “这东西有用吗?”徐衔蝉两指夹着金币。 金币与去年的银币相差不大,上面刻着繁琐的纹络,看着要比银币更加精致奢华。 她想将这枚金币送给褚青霞,感谢她为自己求陛下。 可是……她不知道这枚金币有什么用,明显陛下给她,不是让她当成普通金银来花的。 “陛下说,这是给你的幸运币,愿你以后能旗开得胜。”檀菱掩唇笑了笑,“若是徐探花难为了你,姑娘也可以用这枚金币贿赂一下,说不定徐探花就不计较了。” 徐衔蝉面色一滞。 坏了,她差点将哥哥给忘记了。 她将金币重新放入盒子里,冲着檀菱讪讪笑道:“多谢陛下,多谢女官的提醒。” …… 霍瑾瑜那边,庄御史还有些不死心。 下朝后,他两手托着折子跪在了乾清宫的宫门前,凄声喊道:“陛下,您要三思啊!徐衔蝉入军事学院,此事太过荒唐——” 殿中的霍瑾瑜:…… 她瞥了瞥韩植,幽幽道:“谁让他跪在那里的。” 庄御史不会以为,褚青霞跪两个时辰能让她答应对方的请求,他也能做到吧。 他以为自己脸多大? 庄御史其实心里不大肯定,但是他打听清楚了,褚青霞为徐衔蝉的事情求陛下,惹怒了陛下,被陛下斥责,并且命其在外面跪下。 最后只让其跪了两个时辰,就答应了。 陛下脸嫩心软,估计抹不开脸面拒绝褚青霞,他现下代表同僚请求陛下,让陛下拨乱反正。 若是陛下有心,也算是有了台阶,此事也就解决了。 …… 韩植也是皱着眉,“陛下,奴才让人将庄御史劝回去?” 这样一直在殿外跪着,尤其举着奏折,若是传到外面,对陛下的名声不利啊! 霍瑾瑜右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韩植,先帝时,这群人最长能跪多长时间?” 韩植偏头想了想,“好像有两天两夜的。” 先帝的时候,朝中的那些文武有些也闹腾,尤其先帝的手腕有些血腥,朝臣有时候为了求情,别说乾清宫,就是宫门口都有人跪。 “有这么久?”霍瑾瑜感慨朝臣们身体好,想起这,她嘱咐道:“对了,让顾问处莫要忘了通知太医院给朝臣体检。” 毕竟到年中了。 “奴才遵命。”韩植躬身应下,耳边又想起了庄御史的声音,“陛下,那庄御史呢?” 难道真让他在外面跪两天两夜? 霍瑾瑜放下手中的折子,皱眉想了想,忽而唇角勾唇一笑,“你让人给庄御史被备好笔墨纸砚,对他说,朕刚才梦到先皇了,让他给先皇写四五首诗词悼念一下。” “……”韩植嘴角直抽。 陛下这话说的太扯了。 不过既然是霍瑾瑜的吩咐,韩植就照搬。 他不仅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还贴心备了大伞遮阳,顺便给准备了清茶,对比褚青霞那天的条件,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庄御史看着面前矮桌上的东西,疑惑地看着韩植,“韩公公,这是干什么?” 韩植笑眯眯道:“庄御史,陛下刚才梦到先皇了,想着庄御史刚正不阿,忠诚可靠,肯定也怀念先皇,所以想请您写四五首诗词悼念先皇。” 庄御史:…… 槽点太多,他都不知道如何说了。 庄御史拱手道:“敢问韩公公,若是下官写完了,是不是陛下就愿意见下官了。” 韩植微笑不语。 庄御史:…… 看样子,陛下是不打算见了,若是这样的话,他还写什么,还不如继续跪着。 韩植见他不打算动笔的样子,挑眉道:“庄御史,你如果不动笔,就不能跪在这里了,奴才只能使用非常手段,请您出宫了。” 庄御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韩植。 韩植眼睛笑成缝,淡定地对上他,“庄御史,您若是为民请命、或者有什么利民良策跪在这里,奴才佩服你,但是为了一个女子,就斤斤计较,不是说读书人都有容人之量吗?” 庄御史唇角不断抽搐。 这个阉人是在故意激怒他,自己见识浅薄,还妄图诽谤朝廷命官。 韩植屈指敲了敲纸面,“庄御史,奴才还要回去伺候陛下,就不打扰你悼念先皇了。” …… 顾问处众人看着跪在正殿门口的庄御史。 应阳羽轻啧两声,含笑看向明日将要出发的谢少虞,“谢少虞,你觉得这位庄御史能跪多长时间?” 谢少虞摇头,“不好说?不过陛下应该不会允许庄御史闹太长时间。” 江伦饶有兴致道:“起先我还以为陛下会让人将他劝回去。” 不过让庄御史写诗词悼念先皇,也出人意料。 “好了好了,一个个都闲了,之前一个个不是喊着忙吗?怎么现在有时间看热闹了。”米开城一脸严肃,示意众人不要在门口挤着。 众人连连拱手讨饶。 等到其他人散开,米开城看着还留在原处的谢少虞,温声道:“明日你就要带着你去冀州,此次你不是一个人,万事要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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