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梦梦突然就沉默下来,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无论是无辜、难过还是可怜,现在看起来多少像个正常人。 “我在想,明明彤彤跟楚文矜闹得不可开交,可我去问她的时候,她永远都说还好,我分辨不了,她到底是不想这件丑事被外人知道、不想我担心,还是……试图在我心中维护她的形象,这样她就可以继续靠封家的影响力,在楚文矜手中分到更多的东西……”阮梦梦低声说了这 句话,最后声音渐渐消失。 杭思潼也没听清后面嘟囔的是什么,不过那几个可能性听得很清楚,她没有一点委婉地说:“你不是都知道吗?那你还来问什么?” 楚文矜跟卢倚彤闹离婚,两人的性格在其中占多大的原因不清楚,但楚文矜那样的人,想过河拆桥也没什么奇怪的,这种事他干得也不少。 从前他不出挑,自然没人注意这种细节问题,卢倚彤现在是楚文矜身边最近的人,注意到后或许真的难以控制自己的嫌弃,没多久两人就无法再跟对方相处下去。 阮梦梦依旧沉默,很多时候人不是不知道问题所在,只是不愿意去做出选择,她来找杭思潼,是试图听听杭思潼这样理智的人会怎么选,好像她只要跟着去做了,就不会错得太离谱。 但杭思潼似乎意识到了她的想法,每一句话的主体都是她自己,没有给出任何偏向性的建议。 “我飞机要检票了,你如果还是没什么想说的,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后面不要再来找我了。”杭思潼说完,拉了行李箱就想走。 没走出几步,又被阮梦梦追上,这次她只问了一个问题:“那你呢?你住在梁时清的家中,可你从不担心被人骗的问题,为什么?” 杭思潼看神经病一样看她一眼:“谁从小到大没被骗过啊?苏伊尘也骗我了,你看我有说什么吗?报复不了就远离骗你的人,欺骗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接受不了,你也可以选择再也不接触这种人。” 说完,杭思潼直接去排队了,任由阮梦梦再一次愣在那。 上了飞机后坐下,杭思潼才想起来,只给一次机会这个标准,最开始是她从梁时清那听来的。 路冷禅违反了庄园的规则,梁时清毫不犹豫就报了警,那种只给一次机会的态度,可能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做不到,在多年的教育以及社会环境下,大家的选择都是事不过三。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告诉你,其实你可以只给一次机会,错过就不再有,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阮梦梦没追来,杭思潼安心地在飞机上继续背单词,后续飞机起飞,去往荆城。 回到荆城,杭思潼突然有种回家了的感觉,那种回到一个令自己安心的城市,瞬间浑身都放松下来。 房子的问题梁时清已经解决,他选了一个老城区里比较新又很安静的小区,适合杭思潼过年,老城区年味浓,她也可以趁此机会弥补一下上次不能体会荆城过年习俗的遗憾。 庄园那边不再有杭思潼的合同记录,其他人都逐渐忘记了还有杭思潼这个人,许兵富跟安安倒是听说杭思潼生病后休养了很久,对她准备考研的事很支持。 大概在他们的印象中,杭思潼就是身体比较差的女生,身弱不适合打工,去念书就很合适了,将来搞搞研究,说不定没那么容易把自己三天两头送进医院去。 今年过年期间的庄园跟往常没什么区别,都是独身的人留下,想家的人参与春运。 才刚过元旦,梁时清还不能回荆城,许多事情都是他安排人办的,知道杭思潼安全入住后,他也松了口气,跟她大概说了一下项目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才能在除夕之前赶回去,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应该就无法回家过年了。 “这么说,你今年不能陪老太太去港城了?”杭思潼外放着手机,听梁时清说完后问。 “对,我也不是每年都有空过去,我爸妈也一样,基本上谁有空谁跟着过去。”梁时清无奈地说,他们家的人亲缘不浅,但走到现在的位置,许多事情身不由己,顾虑大局啊、人民啊,并不是自己想有时间就能有的。 老太太也理解,不强求,有空就回,没空就工作,反正等退休了,时间好像就充裕起来了。 他们这样的人,生来就拥有太多东西,梦想啊、爱好啊,别人长大才能追求,他们一开始就能获得,长大了,自然就没那么想了。 杭思潼也不是过节的人,对这些与常人不同的地方她感受不真切,只是跟梁时清说好,如果一直回不来,那她就去跟林松玉玩,毕竟说好的,过年一块去山上看烟花。 不仅林松玉跟梁时清,开放烟花燃放后,荆城不少人都囤好货了,准备直接从除夕炸到初八。 烟花爆竹被禁许多年,无论是家长还是小孩,都摩拳擦掌,林家对林松玉想去单独过年并且上山放烟花的事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赞助了几个花哨的,让林松玉放多几个。 荆城的天气杭思潼已经体会了一次,现在对天气变化有了心理准备,比如知道在屋内抽湿以及在下雨的时候出去买一盆发财橘回来。 这边岁月静好,没有了杭思潼的滨城,似乎愈发沉静,唯一闹腾着成为大家茶余饭后谈资的是楚文矜跟卢倚彤的婚事,他们结婚还不到四个月,却已经闹到了离婚分财产的地步。 结婚时,两人都笑着说愿意接受对方的一切,无论对方贫穷、富有、疾病……誓言很好听,生活却不能当誓言来过。 没有做财产公证就是这么麻烦,卢倚彤想离婚,彼此没什么过错的话,以最新的婚姻法来说,她肯定分不到什么钱,之所以一直在闹腾,就是想再分点钱。 或者,干脆就不离了。 但两人闹离婚,并不是同时闹,今天这个想退让,明天那个就得寸进尺,继而两人都觉得自己亏死了,离婚协议改了一遍又一遍,依旧没什么进展。 时刻被离婚财产划分占据精力的卢倚彤没注意到,阮梦梦已经很久没来找过她了,自从她说自己一切都好之后。 阮梦梦倒也不是说想放弃这个朋友,她只是对杭思潼说的另外一件事感到疑惑,杭思潼说,苏伊尘骗了她。 许多事情其实就摆在明面上,过去却仿佛灯下黑,完全没注意到。 甚至不用费什么心思查,阮梦梦稍微去找人一问,就知道了整个过程,她忽然间,觉得浑身难受,哪哪都难受,甚至是痛苦、心虚、愧疚。 苏伊尘跟杭思潼从来不是什么恩爱情侣,他们之间就是一笔交易,因为杭思潼签到合同有保密协议,她一直到被苏伊尘迁怒整破产都不敢开口,还是梁时清用另外的方式帮杭思潼讨回公道。 但在阮梦梦的视角里,她看到的事情,完全跟事实不沾边。 在她知道的“事实”里,事情是这样的:苏伊尘因为封闻聿回来,加上阮梦梦日渐疏离,意外跟杭思潼的接触多了起来,之后日久生情,分开是因为两人观念不合。 所有人都说,杭思潼爱慕虚荣心术不正,苏伊尘想改变她,但是没成功,甚至将两人刚萌发的爱情给折腾死了,于是两人分道扬镳。 卢倚彤也是这么跟阮梦梦说的,她猜测,根本没有什么日久生情,而是杭思潼撬墙角,看苏伊尘跟阮梦梦在一起无望,她就干脆地插手了,事后这件事被苏伊尘发现,两人才分手。 至于杭思潼被辞退破产的事,大家都只看到了表面的公告,加上杭思潼之前的名声,所有人都觉得她做出那样的事情不奇怪,根本没想过,她到底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轻易就给她定了罪。 一直到梁时清替杭思潼找回公道,依旧没多少觉得,这件事杭思潼是无辜的,只会猥琐地想,她肯定傍上了更厉害的人,才能颠倒黑白。 可别人不知道梁时清,阮梦梦还是知道的,她听封闻聿说过,梁时清这个人,正直中立且强迫症,从不生私心,他的强迫症就是中立、中立再中立,任何事情好像都被他从中间分开处理。 这样的人,会相信杭思潼的一面之词吗? 他都站在杭思潼那边,肯定是因为杭思潼没错啊! 阮梦梦得知这个结果后,愈发难受,她不敢想象,自己在纠缠着杭思潼的时候,杭思潼该多难受。 而苏伊尘口中的爱,又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 曾经温柔沉稳可靠的人, 现在阮梦梦想起来,都觉得面容模糊,她好像自从结婚后,也不怎么看见苏伊尘了,苏伊尘这个名字,在她的脑海里,就是个标签。 现在标签都是假的,让阮梦梦觉得窒息。 原生家庭并不富裕的阮梦梦,因为有封闻聿的照顾,被养得过分天真,不会委屈自己,既然有疑问,她就会想去弄明白。 于是,阮梦梦没忍住两天,就去找了苏伊尘。 从认识苏伊尘开始,阮梦梦就可以自由进出苏伊尘的办公室,苏伊尘说,她永远在他这里拥有最高的权利。 可是现在,阮梦梦总觉得这条规则怪怪的,便开始跟秘书预约,之后被通知了才进苏伊尘的办公室。 进了门,一切都跟阮梦梦记忆中没什么区别,依旧是宽敞、简约、优雅、平和的办公室,里面还有淡淡的沉木香,苏伊尘温和地笑着起身迎向阮梦梦。 “今天怎么想到过来了?是找我有什么事吗?”苏伊尘轻生问。 看着苏伊尘的脸,还有脸上几乎能拧出水的温柔,阮梦梦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听说……你跟潼潼在一起,是因为我,而且你还克扣了说好要给潼潼的报酬,是吗?” 听完,苏伊尘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完全看不出变化过:“你听谁说的?不要跟太多奇怪的朋友玩,拥有得越多,越要分辨出真假。” 阮梦梦听着苏伊尘的话,那种令她难过的失望再次涌上来,她真的觉得这个世界都变了。 是,没有人应该对她好一辈子,可她只是希望听一句真话,有那么难吗? 比起苏伊尘这总是敷衍一样的温柔安抚,她宁可去听杭思潼的嘲讽。 阮梦梦很是失望地低下头:“苏伊尘,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成这样了呢?到底是你从前不会骗我,还是从我们认识开始,你就在骗我?” 欺骗这个词太直白,苏伊尘的笑容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他沉默地看着阮梦梦:“梦梦,我只是希望你永远开心,封闻聿做不到,但我可以做到,关于这件事,我没告诉你,同样只是希望你没有负担,毕竟一切都只是我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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