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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充斥人群惊恐的喊叫和疾跑声。 老人手臂打颤，见已然形成恐怖旋风的黑雾倏尔向他冲来。 像是挣脱束缚的野兽冲他张开血盆大口。 被卷入就会死。 只要呼吸就会死。 “啪嚓――” 提灯自勾着的手指脱落摔地，浑浊的眼珠渗出泪水。 他眼睁睁看着黑雾刹那逼近，所有表情凝固在脸上，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咚――” “咚――” “咚――” 三声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在耳畔响起，他才哆嗦着回过神。 暗哑的眼睛在看清眼前的一幕后，一瞬亮起耀眼的光芒。 “神迹……是神迹……” 他的表情一变再变，由死灰的绝望到无措的茫然，再到看清一切的不可置信，和现在的激动狂喜。 冲击而来的黑色雾气被一堵透明的淡金光墙牢牢的挡在外面。 无限延伸的弧度，高耸入云，宛如上天降下庇佑众生的屏障。 老人热泪盈眶，跪在屏障前，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 “神保佑……神保佑我们度过劫难……” 提灯如希望碎裂，但此刻，他又萌生出新的希望。 气喘吁吁跑回屋，搀扶起床上腿脚不便的老伴，哭哭笑笑：“来，我们还有机会，快走！” 烟雾四漫，衬得抵御的屏障更显神圣不可侵犯。 不少人注意到这一奇观，踉跄着后退间，虚浮的脚步变得坚决而有底气，转身拼命的向最中心奔跑。 “咚――” “咚咚咚――” 虚无缥缈的瘴气凝聚成恐怖气团，一次又一次的疯狂撞击屏障。 不甘，发狂，毁灭欲令它们狂暴的挤压冲击。 “咔嚓――” 屏障发出一声碎裂的脆响，细小的裂纹还没来得及蔓延，便化作绽开的金莲模样。 无数的金色星子从花蕊溢出，纯净的灵气稍稍击退雾气，但化作洪水猛兽的瘴气愈加癫狂，不停地撞击。 广场中心，菩提阖目念诵的速度保持不变，额角却是渗出细密的汗珠，上空旋转的九州鼎光芒愈发强盛。 同时，赫连时眼神阴鸷调动全部的瘴气对着屏障发起冲击。 “你拦不住的。” “从上万具尸体中吸纳的阴邪之气，已经让我的瘴气达到至纯的状态，每死去一个人都会让我更强。” 对于他的话，阵法中心专心释放灵力抵挡瘴气的菩提，自然是无法分神回应，但守在前方的菩然直接扬唇反击： “你不够看。” 她拔剑：“让你身后的人来。” 闻言赫连时哑声低笑，眼中的光令人心惊肉跳：“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能不能逼得那位大人出手。
第363章 一场消耗战】 瘴气暴动的消息传的飞快，一路上不停有人加入逃亡的大部队。 他们的生存空间被不断逼小，趁金色屏障还在为他们争取逃亡时间，这些人只能舍弃自己的家园，拖家带口咬紧牙关不停向前跑。 黑漆漆的雾气凝聚成长蛇，不间断的撞击屏障，四面八方同时进攻，没多久，屏障之上绽放的金莲凋零消散，裂纹不可阻挡的引起整体的溃散。 “咔嚓――” “咔嚓咔嚓――” “轰”的一声，屏障经受不住阴邪的冲击而骤然碎裂，组成无数条长蛇“游”向前的瘴气，争先恐后的追击逃离的人群。 它们的速度快到好似闪电划过，本就成环形将郦城包围的瘴气全方位逼近，蚕食他们最后的领土。 “喂！快跑！快跑啊！追上来了！！！” 有人惊觉不对，回首一眼令他陡然一哆嗦，随后抬手拼命捶打自己不便的双腿。 “跑啊，我让你跑啊！！！” 厘米之隔，扑来的瘴气让他呼吸骤停，放大的瞳孔里盛装的仿佛是死亡的缩影。 “嘭――” 巨大的金色莲花毫不留情的撞上长蛇瘴气，两方互不相让的冲击挤压，恨不得即刻将对方吞噬绞杀。 干净圣洁的灵气还是略胜一筹，将眼前的瘴气彻底清散，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后方如潮水源源不断扑来的阴邪更是势不可挡。 至纯的灵力与至邪的瘴气交锋、撞击又抵消，此时所争取到的时间，又让差点丧命的人心生希望。 他们相互扶持，努力的逃离身后的血盆大口。 此刻，菩然已经与赫连时交上手，只是他着实狡猾，身体竟能化作瘴气隐匿起来，看来不把城中的瘴气清理完，这人就是死不掉的。 菩然一甩轩辕剑，自凌冽吹拂的狂风中立如松柏。 现在的赫连时根本不算是人，他的身体已经被魔力改造的彻底。 赫连时言笑晏晏：“好姐姐，你不出手的话，高僧一个人可是抵不住全城瘴气的。” “你看，他的气息已经乱了。” 盘坐阵眼的菩提呼吸急促，冷汗顺着姣好的下颌线滴落，周身金光黯淡，显然是护着整座城让他的灵力消耗过度。 追击的瘴气被他击退一层又一层，眼下就要撑不住了，但菩然还是没有出手。 她掀眸看了一眼还未被压榨干净的九州鼎，一语戳人心：“你将我们逼来郦城，为的就是消耗完我们的所有力量，对不对？” 赫连时当真想给她拍手叫好，猜的不错。 “若我们的灵力被耗完，短时间内无法恢复，趁这个空档你背后之人便会对我们出手。” 她眸光一转，穿过迷雾看穿一切：“毕竟我为鱼肉任人宰割，这个好机会可没人愿意错过。” 这次赫连时是真的给她鼓掌了，语气赞叹：“是，我杀不掉你，所以只能尽力消耗你。” 更加汹涌的瘴气接踵而至，诵经被打断，菩提闭紧双眼粗重喘息，努力调整状态，很快又是一层磅礴的灵气散开。 菩然默不作声掐了掐掩藏在袖袍中的手指。 很快，自美梦中惊醒的三位神职也一同赶来，情况危急，菩然即刻下令：“去救人！” “是！” 三人散开。 或许他们对于生命是持有一种漠视的态度，会采取很多直截了当或者说是粗暴的手法达成目的，无所谓手底会有多少条人命，但是他们忠于君主。 如果是君主的命令，他们甚至可以牺牲自己去救他人。 瘴气追上来时，年迈的祖母会将孩子推向前，自己湮灭其中，刹那断气。 也有自知逃不掉索性放弃，在原地紧紧相拥面对死亡的恋人。 更有推搡踩踏，用尽一切手段只要能让自己往前跑的人。 裁决者目光冷然，又或者说是铿锵坚定，他直直朝瘴气迎了去，以这肉体凡胎和恐怖的内力，与金色的灵力一起抗争。 拖延瘴气侵袭速度，尽管人类的领地已经被蚕食的所剩无几。 监察者与审判者则是更直白，就守在瘴气前，看见谁快被吞噬，就提起衣领把人扔远。 “废物们跑快点。” “一直向前，去往陛下身边就能存活。” 只是人太多了，十几万的人口跑到最后，挤得满满当当，根本无路可去。 密密麻麻像是蚁群缩聚在一团，溢满恐慌的脸上一片煞白。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瘴气已经将他们逼至绝境，此刻跪下祈祷成了他们唯一能做的事。 “爹爹，我怕……” “不怕，爹爹陪着你，不会痛的，很快的……” 很快的，只是眨眼就能夺走他们的性命。 黑云压城，瘴气化作浪潮扑涌而来，登时狂风猎猎，呼啸的飓风似乎要将暗无天日的黑色撕开裂口，露出被遮盖的太阳来。 绝望的人群麻木的转动眼珠，天际碎光一闪即逝，宛如坠落的流星。 那光又以极快的速度盈满整个天空，璀璨的光子如同金雨从天空洋洋洒洒的飘落。 怔忡的人群不约而同伸手去接，好温暖。 而对瘴气所言，这光子便是修罗煞神，所过之处隐约能听见惨烈的哀嚎声，尖锐凄厉。 黑雾强制性的消融分解，灰飞烟灭，宛如鬼魂暴露在阳光下的处刑。 十几万人呆呆凝望，凝望灵气浩瀚荡开，瘴气骤消，遮天蔽日的黑暗一扫而空，天幕，瞬间晴空万里。 蔚蓝的天幕，升起的太阳。 这时人们才发觉，天亮了。 逃亡几个时辰，原来天已经亮了。 刚刚还逼至眼前的绝望恍若噩梦，现在梦醒了？ 不。 是菩然出手了。
第364章 打开的牢笼】 人群脸上一片怔然，料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如期到来，反而是黑雾退散，天空柔和的像是暖色颜料涂抹的画卷。 温宁，明湛。 “我们活下来了？” “黑雾消失了！它真的消失了！” “神明保佑，神明保佑啊！！！” 他们喜极而泣，紧紧地抱在一块，被泪水冲洗过的眼瞳，漂亮的如同世上最纯净的宝石。 微风柔和，金色的阳光为整座郦城披上一层明媚的轻纱。 举众欢呼，鼎沸的人声似麦浪起伏，震的天地轰鸣，落在菩然耳中也是分外好听。 先前与瘴气缠斗的主力是菩提，而菩然，直到最后一刻才真正出手。 所以她已经在最大程度上，尽可能的保留了自己的灵力。 她要用这力量去逼，逼赫连时背后之人出手。 空中旋转的九州鼎归于平静，漂浮着飞来落在她的掌心。 地上铺展开的繁复阵法裂纹交错，紧接着黯淡消失，这也表明菩提体内的能量已经一滴不剩。 从子夜到天明，四个时辰，护住一座城，他已经尽自己所能做到了最好。 起身时眩晕感直冲脑袋，天旋地转。 他抬手扶住额角稳了稳身形，调整紊乱的呼吸，片刻后去往菩然身边。 接下来就要交给前辈了。 菩然抬手轻轻拍拍他的小臂，随后望向夹紧眉头，表情惊疑又凝重的赫连时，她淡声： “如今没了瘴气，我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拢在剑柄的五指用力一拔，轩辕剑出鞘，看的赫连时心有余悸。 真的假的？ 我那么一大团霹雳无敌爆炸厉害的瘴气，说没就没了？ 合着我仗势搞这么大，全白搭了呗。 他表情扭曲，一口银牙几欲咬碎。 没想到一个菩提加上九州鼎，竟能撑这么久，到了最后也没耗掉赫连然多少灵力。 “菩然。” 她冷不丁的纠正道。 赫连时：“？” “我名唤菩然，再叫赫连然就揍你。” 赫连时盯着那张面瘫脸，皮笑肉不笑：“你管我叫什么。” 关注点要不要跑这么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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