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阆脸色沉凝。 谢危继续说,“臣这几日多番奔走,已经查实城隍庙乞丐案实乃一场专门针对燕世子的阴谋。 那日燕世子确实给了几个乞丐一些吃的,里头有天香楼的杏仁饼,什锦斋的桂花糕、榛子酥等等,但这些都是燕世子买给新婚夫人的,路上瞧那些乞丐可怜,说了好话,才让世子夫人割爱。 这种情况,他又怎么可能在里面下毒呢?” 沈阆听了眉头紧蹙,“可朕看的验尸报告中,说那几个乞丐确实是吃了这些什么杏仁饼、桂花糕和榛子酥中毒而死?” “那是因为,乞丐们得了燕世子的赏之后,有人故意将有毒的点心掺入其中了! 据臣所查,乞丐们刚和燕世子的马车分离,便被一条恶狗追入街边死胡同,紧接着有个同样是乞丐的小孩儿手拿棍棒,帮着他们一起打跑恶狗。 他们感激小乞儿,就将获得的点心分了他一些。 殊不知,这个小乞儿,根本就是有心人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杀死他们! 皇上,臣已经找到那个小乞儿,皇上要不要听听看,到底是谁安排他这么做的?” 这话令沈阆混沌的眸子豁然瞪大! 他病了太久,身子在好转,但精神气仿佛越发不行的样子,不过这话没人敢说。 从太医院到文武百官、后宫佳丽,大家都是夸着哄着,营造一种沈阆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假象。 谢危也不戳破,随它去。 得了沈阆的默许,小乞儿被带进了乾清殿。 真相水落石出。 沈阆两只手攥紧,狠狠锤在龙椅的扶手上,“岂有此理,朕这么多年,当真是培养了一个好舅父!” 皇家从来不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儿,尤其外戚坐大,独霸朝堂。 沈阆念着当年平南王叛逆,薛远救驾平乱有功,一直对薛家忍让宽厚。 却到底,还是养虎为患了! “谢卿,燕家的事,是朕的不是,朕失察了。眼下,朕该如何办才好?” 让他突然去找薛远的麻烦,甚至和太后对着干,沈阆自认做不到。 太后毕竟是他的生母。 薛远是国公,还在朝中党羽众多,陷害燕羚的事即便能处罚,也动不了他的根本。 相反,只会进一步打草惊蛇。 此时此刻,沈阆才感到事情的棘手,尤其意识到薛远真有谋反的心思之后…… 之前燕牧给他呈上薛远豢养私兵的证据时,他还不以为然。 京中不少大臣府中都会或多或少养些会拳脚功夫的能人,安宅护院,本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薛远如此费尽心机扳倒燕家,手段阴狠,无所不用其极,沈阆忽然有点怕了。 见状,谢危嘴角轻轻勾了勾,对,就是这样,就是要让沈阆怕,他才能顺利的进行下一步。 …… 几日之后,“铁证如山”的城隍庙乞丐案越发进入白热化,就连谢危加张鹧的强大阵容出马,都无法查出证明燕羚清白的证据。 朝堂上,沈阆叹了一口气,“燕侯,不是朕不帮你,实在是燕羚太让朕失望了! 他是世子,京中男子的表率,怎能如此视人命如草芥?朕若不处罚他,实在难以向天下臣民交代! 来人,拟旨! ——勇毅侯之子燕羚无视律法,草菅人命,贬为庶人,发配璜州! ——燕侯纵容儿子无端杀人,教导无方,和燕羚一样,发配璜州,没有朕的旨意,永不能回京!” 沈阆话音刚落,朝堂上众人哗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燕世子,真杀人了?” “褫夺爵位封号,发配璜州,连侯爷也……这个惩治,会不会太重了?” 薛远一副得胜的样子,老神在在抱着手,“人命关天,如何就重了?诸位可都是本朝的中流砥柱,大乾律法的执行者,难不成还想徇私枉法?” 定国公一党,个个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笑,帮着薛远说话,“就是,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他燕世子算什么?敢做,便要敢当,否则和孬种有什么区别?” 朝堂叽叽喳喳吵闹不休,仿佛菜市场一般。 沈阆看不下去了,怒喝一声,“都给朕住嘴!燕牧……你可认罪?” 在无数或期待或嘲笑或轻蔑的目光中,燕牧一掀衣袍,坦然下跪,“臣燕牧,领旨谢恩!” 许多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怎么会?燕侯爷这就认罪了吗?” “看来燕世子可能不是冤枉的,不然燕侯爷为什么要认罪?哎,年少糊涂啊,枉费老夫一直以为他是冤枉的!” “发配?流放?你们说燕家父子还有可能回来吗?” “燕羚不是刚成亲,他流放了,尤家那位姑娘怎么办?” 这人所问,也是清远伯上蹿下跳想要弄清楚的!当然,他可不是担忧楚鸢,而是害怕自己被牵连! 往外跑了几趟,四处打听都没个结果,回家就看尤夫人不顺眼,气恨道,“瞧瞧你生的好女儿,这才给家里带来几天好日子,屁股都没坐热,转眼就成灾祸了! 我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你们母女,往后只怕连这个表面光鲜的清远伯都没得做了!”
第340章 宁安如梦:尤玥她不蠢了44 “爹还知道自己只是表面光鲜呢?” 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的从门口传来。 清远伯猛地抬头望去,脸上的不满气恼,瞬间被不可思议替代,“玥儿?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不是……” 燕家父子早上被定罪,午后就要流放,按理说玥儿十有八九也要一起走,难不成圣上对玥儿格外开恩了? 那是不是说明,圣上其实并没有牵连尤家的想法? 转瞬之间,清远伯已经想了不少,看向楚鸢的脸色稍微好了些,“即便你不用陪燕家父子一块儿去流放,你现在也应该留在燕府。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回来做甚?” 楚鸢径直走到尤夫人下首坐下,半点没把渣爹放在眼里,抿了口茶,“谁说我不用陪公爹和夫君流放了? 哦对,圣上念在我曾救过秦贵妃的面上,并未迁怒于我,但以我和夫君的情谊,自然是刀山油锅都一块儿的,何况区区流放?” 闻言清远伯脸色瞬间黑紫,差点儿没气吐出一口老血! 扶着胸口,手指颤巍巍指着,“你……你这是要气死我!” 转眸愤怒的瞪着尤夫人,“看看你教养的好女儿!” 楚鸢气笑了,“养不教,父之过,到底还是父亲的责任更大一些吧? 父亲整日流连花街柳巷,和狐朋狗友推杯换盏,女儿以父亲为榜样,能长成这样难道不是已经很出息了吗?” “你——放肆!逆女,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父亲了?” 清远伯一跳三丈高,哪里还有楚鸢刚嫁入侯府为他争光时的好脾气? 楚鸢懒得和他废话,拍拍手,青锋径直走了进来,“尤大人,我们侯爷、世子有情。” “请我?”清远伯冷嗤一声,“他们不是都要流放了吗,这个时候请我做甚?不去!” 青锋也不恼,悠哉悠哉抱剑而立,“人未出发,圣上也没下旨查抄燕府,也就是说,我家公子现在还是世子,清远伯当真不给这个面子?” 一番威慑恐吓,总算将清远伯弄走了。 尤夫人心有余悸舒了口气。 这时,尤芳莹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的万贯怀里抱着一个大箱子。 这丫头天生神力,力气比一个男子都大不少。 楚鸢点点头,想到如果自己走了,有万贯护着芳莹,倒也放心些。 “你们姐妹这是……”尤夫人左右看看两个女儿,不解。 自打尤芳莹给她塞银子后,尤夫人便再不像从前那样作贱芳莹了,不看僧面看钱面,好歹这个便宜女儿比丈夫实用多了。 再者她也不想楚鸢为难。 楚鸢没说话,只亲手打开了箱子,“娘,你看看……女儿也不知道这一去,多长时间能回来,爹不是个有担当的,我怕你在家吃苦,所以给你多备了些体己。 你好好收着,别傻乎乎的都给爹,他若是叫嚣得狠了,就一点一点的拿出来打发他。” 与人身体差不多大的红木箱子里,银票有一小叠,剩下全是金银玉器古董摆件,都是从燕家拿过来的。 燕羚的原话,“人去楼空,咱们自己不处理,回头不知道便宜了谁。” 尤夫人红了眼,“娘不要,你和他们一块儿上路,路上少不了支用,自己带着吧,这样还能少吃些苦头。” 她真当楚鸢是去流放的。 楚鸢哭笑不得,“没事,我还有。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燕府什么门第,哪能只有这点东西,娘放心收下就是。” “当真?”尤夫人不信。 楚鸢和尤芳莹对视一眼,都笑了,“千真万确!” 别说燕府了,就是她近来和方莹一块儿做生意,倒腾生丝的钱、借着乐阳公主的名头卖祛疤膏的钱,也远远比这些多了。 所以楚鸢对“流放”,还真没什么怕的。 何况也不是真的流放,这一路,更像是游山玩水,静待时机。 母女三人聊了会儿,尤夫人依依不舍。 楚鸢看着时辰差不多,准备起身回侯府了,正是这时,门房通报“吕老板”求见。 尤芳莹微愣,眼神躲闪,“他还真来了?” 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但楚鸢仍旧听清楚了。 似笑非笑,故意道:“许是来找我的吧?” 楚鸢哪能看不出芳莹明显情窦初开的情绪呢? 这些日子因为生意的事,她接触最多的人,一开始是许文易,后来便是吕险了。 两人之间上辈子就摩擦出了火花,可惜后来芳莹死于周演之之手,吕险悲痛欲绝,将周演之挫骨扬灰,也无法走出失去芳莹的伤痛。 想到这儿,楚鸢决定,在离开之前解决周演之! 不能让芳莹再被他害了! 说起来这人也真是抗造,之前给他下的毒,按理说燕羚及冠的时候就应该毒发了,结果不知道是他自己找了解毒高手治病,还是练武体质对毒药有一定免疫性,居然硬是让他拖到现在还没死! 楚鸢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个挺好的想法。 招招手,“吕老板是吧?让他进来。” 想娶芳莹,总要有所表示才是。 吕险大箱小箱,还真让楚鸢猜中了,他是来尤家提亲的。 只怕早就对芳莹动了心,但一直没有提及,如今见她和燕羚都要去“流放”了,归期不定,这才急了。 楚鸢转头朝芳莹看去,后者脸色娇羞,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想来知道。 楚鸢时间急迫,也不再拐弯抹角,“吕险,我问你,你是真心喜欢我们家芳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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