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舅脸色难看下来,矛头立刻对准秦清秋:“吃什吃,那些小羊羔是要养来卖的,可不是宰给你们吃的。” “卖给谁不是卖,现在小羊羔在市面上的价格就是这些了,大舅还想宰我一顿不成。”这边刚往秦大舅手里塞了钱,秦清秋就已经抬脚走过去,将一把微微有些卷刃的菜刀拿到手中掂了掂,原本一双清清冷冷的眼眸此时此刻正扭头对上秦大舅看过来的视线。 一时之间被小姑娘那冷冰冰的视线镇住,秦大舅像傻了一样愣在那里,半点阻拦的动作都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时秦清秋已经抓到一只小羊,这会儿正利落地处理着。 明明就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可现在说宰羊就宰羊,半点都不带犹豫的,那是一种近乎带着残忍的果断。 大概因为手上那把菜刀有些钝,秦清秋在杀羊时身上难免沾了些血迹,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扭过脸对上秦大舅惊惧未定的视线,随即微微勾起唇角:“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啊,我也不太会,不如大舅帮把手吧!” 一时的惊惧让秦大舅气短起来,不知怎么就顺从了秦清秋的安排,伸手接过那把菜刀处理起了惨死的小羊羔。 秦大舅夫妻俩是轮流着出去给羊割草吃的,所以等赵兴梅从地里回来,就对上了村头那些妇人打量的视线,那种打量的感觉让她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就听其中一个妇人说道:“你家文建可真会疼老娘,石大娘这才刚从县城回来,他就忙活着开始宰羊,谁不得说一声孝顺!” “宰羊,宰什么羊?”赵兴梅当场就震惊出声,满脸都是不可置信,说着就完全顾不得跟那些嘴长的老娘们瞎扯,赶紧开着电瓶车就往家里去。 “切,看她着急的样儿,谁会信夫妻俩愿意给老娘宰羊吃。”跟赵兴梅搭话的那个妇人满脸嫌弃地撇撇嘴,随即眼中又满满都是兴奋,“看来秋秋也是被逼急了,小姑娘可是石大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大的,哪能看到石大娘受这个委屈。” “今天真是有乐子看了,刚刚路过石大娘门口时我还专门拍了段小视频发网上,她家那两个儿媳妇可都给我点了赞呢!” “呦呦呦,你也是个坏心眼的,这是还记恨着之前赵兴梅偷你家菜?” “他们夫妻俩没良心的事不少干,你家之前用剩的那堆石子不就被偷偷弄走铺在人家的院子里了。” 一家子做的缺德事太多,对于火上添油的事情,大家伙儿做起来半点压力都没有,这会儿说说笑笑几声,但彼此的注意力可都放在秦家那边呢! 几分钟后,大家伙儿果不其然就听到秦文建和赵兴梅吵起来的声音,听这架势吵得似乎还挺凶。 “那什么,我家里衣服洗完还没晾晒呢!”其中一个妇人听到那边的动静,赶忙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要撤退。 “是哦,我家脏衣服都还没洗呢!” “对对对,而且马上就中午了,我得赶紧回家做饭。” 大家伙儿说着说着就各自散开,几分钟后一起聚集在第一个回家的妇人院子里,彼此默默对视几眼后,很默契拿出瓜子、花生,坐在小板凳上听起乐子。 本来秦大舅这边刚找个借口回到家,想要一个人好好冷静冷静,结果还没到家几分钟,迎面就被自家婆娘打了一巴掌,夫妻俩就此开始大吵大闹起来,全然不知对面那家的院子里,一群邻里邻居兴致勃勃伸长了脖子正在听乐子。 秦清秋更不会去管那对夫妻吵架的声音有多响亮,以八折价格拿下一只自家养的小羊羔,怎么算都是她赚了,所以从隔壁嫂子家借来烧烤架后,她跟小舅妈一起就一直忙活个不停。 石外婆身子骨可比之前好了太多,所以怎么看乱糟糟的堂屋怎么不顺眼,见外面忙活个热火朝天,她就开始收拾起了屋子。 两个小家伙儿见状,也巴巴跟在老奶奶身后帮起忙。 单吃烤全羊有些无趣,秦清秋转头又去大超市买了些菜回来,等小羊羔烤个差不多,她也做好了三道凉菜、两道热菜。 把烧烤架送回去时,秦清秋另外还给邻居嫂子拆了盘子烤羊肉,对方瞬间喜笑颜开起来,转手就给秦清秋抱了个圆滚滚的大西瓜:“咱们村子里的地今年都被承包种了西瓜,价格比外面便宜很多,秋秋抱一个回家吃。” 秦清秋也没跟嫂子客气,抱着个大西瓜开开心心就回了家,小舅妈见状专门回家提了桶刚抽出来的凉水,将西瓜放在大桶里冰着。 很快走街串巷卖馒头的小贩骑着电瓶车过来了,秦清秋毫不犹豫支使两个小朋友去买了五块钱的大白馒头。 兄妹俩很快提了袋子馒头回来,秦雨彤还心惊胆战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小姑姑,刚才我看到大爷爷和大奶奶了,他俩眼神都好吓人。” “可能眼睛生病抽抽了吧,咱不管他们。”半点要喊对方过来吃饭的打算都没有,秦清秋还真是个记仇的人,小时候家里只要来亲戚,外婆就会让她去喊大舅妈过来吃饭,她每次过去三催四请都请不来人,所以那夫妻俩现在活该只闻个味儿。 石外婆以往是不太爱吃羊肉的,但小孙女把羊肉处理得特别好,几乎没有半点难闻的膻味,羊肉表皮被烤出油脂,内里肉质又格外鲜嫩,配上两个小家伙儿去超市买来的蘸料,味道真得非常棒:“不过要是有秋秋自己做的蘸料就更好了。” 除了那道烤全羊外,石外婆格外偏爱的就是凉拌藕片了,焯过水的莲藕清脆爽口,还带着微微的甜辣味儿,简直比肉菜还要下饭。 一顿饭吃下来,大大小小都格外满足,两个小家伙儿更是抱着烤羊腿吃得满嘴流油,前一秒说自己已经吃撑了,下一秒抱着红彤彤的大西瓜还能连续啃上好几块。 害怕两个小家伙儿真不管不顾把自己吃撑了,小舅妈直接拍板:“一个个吃饱喝足都乖乖写作业去。” 望着桌子上切好的大西瓜,兄妹俩小大人似的遗憾叹口气,然后不情不愿从书包里拿出本子和笔开始写起作业。 说是烤全羊,其实秦清秋还另外留了些肉准备晚上煮汤喝,她这边刚把桌子上一堆烂摊子收拾好,小舅妈那边已经换下床上的四件套,打算拿回家放洗衣机里洗一洗,正好今天天气好,等傍晚估计就能全部干透。 在老家石外婆也是有几个老姊妹的,村子里消息传得特别快,下午几个老姊妹们就凑到了一起闲聊。 刘奶奶忍不住拍拍石外婆的手背:“还是跟秋秋住在县城里好,这几年你瘦得厉害,现在看着还长了点肉。” “是长了些肉,这丫头天天变着法地给我折腾东西吃。”提起小孙女石外婆就满脸骄傲。 张奶奶忍不住打趣:“之前你还老是说享不到秋秋的福,看,现在不就享到了吗!” 秦文建夫妻俩有多不靠谱,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压根就没在石外婆面前提起中午夫妻俩吵架的事情,只热热闹闹说着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发生的趣事,全部都是东家长西家短,老姊妹们凑一起聊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当天晚上秦清秋熬了一大锅羊肉汤,费尽力气才把几个奶奶都留下来吃饭,反正这群奶奶年纪也大了,回家大多都是随便折腾点东西吃。 头一回吃到秦清秋做的饭,几个奶奶纷纷竖起大拇指表示赞扬,一个个胃口都比平时好上太多。 前面一群小老太说说笑笑,声音自然传到了后面院子里,秦大舅夫妻俩还在一个不理一个地生着闷气。 但那群羊还是要喂的,秦大舅闷不做声提了桶玉米碎就往前面走。 小老太们凑一起闲话家常,感觉有说不完的话,看到秦文建过来一个个难免张嘴说教两句,作为小辈秦文建就只有捏着鼻子听训的份儿,主要这群小老太很有训话的天分,一个个拐弯抹角让人抓不到半点错处。 秦清秋乖乖坐在一群奶奶旁边,唇角微微上扬。
第32章 他家那些羊怎么还都跑出来了? 两个小家伙儿下午就乖乖把作业写完了,这会儿欢欢快快跑过来让小姑姑陪他们一起跳绳。 陪兄妹俩玩了好一会儿,秦清秋才跑到小舅妈家快速冲了个澡,等她再回到家时,几位奶奶都已经各回各家休息去了,石外婆也有些困倦地躺在床上。 下午小舅妈帮忙把被倒腾到乱糟糟的房间全部收拾干净,床上不仅换了清洗干净的四件套,还铺上擦洗好几遍的凉席,石外婆躺下没多大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听着外婆微微的鼾声,秦清秋抬眼从堂屋的窗口要后看,后面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亮,那夫妻俩今天折腾得不轻,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睡安稳。 从口袋里摸索了个圆润润的石头出来,秦清秋像是盘核桃一样放在掌心细细把玩着,好一会儿后她把房门开了一条缝,抬眼漫不经心扫过头顶的红光,大概害怕有人大晚上跑来偷羊,秦大舅还专门在这边安装了个摄像头。 比起闷热的白天,晚上反而更多了些许让人体感舒适的微凉,最终秦清秋视线落在厨房的位置,从她上高中开始厨房就不怎么用了,放着放着那边的门多多少少也出了些问题,所以秦大舅干脆就把门框拆掉,从自家弄了个木板挡在外面,再用一根木棍稳稳撑在地面上。 羊是一种脑容量很小的动物,只要门口位置是封闭的,一般很少会出现“逃狱”的情况,但如果门口位置没有封住,那些羊多多少少也会生出一些“探索新世界”的小想法。 几分钟后,秦清秋比划着那根木棍的位置,毫不犹豫将手中的石头扔出去,她力气很大,准头也很不错,撑住木板的棍子被石头砸歪,没撑多大会儿功夫,就摇摇晃晃着落在了地上。 没有那根木棍的支撑,加上秦清秋又将一颗小石头砸出去,很快木板也撑不住地倒下来,发出一阵刺耳的闷响声。 石外婆迷迷糊糊被吵醒:“怎么了,谁过来了?” “没谁过来,应该是拉砖头的大车。”秦清秋已经回到床上躺好,她们家门口正好是条很宽敞的大马路,为了保证小学生上下学路上的安全,村长专门找人修了好几条减速带,每到晚上有大卡车路过就会发出刺耳的哐当声。 石外婆并没有在意,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后,没多大会儿又睡着了。 厨房里养着的那些羊被门板摔下去的响声吓到,一只只慌乱挤在窝里咩咩叫了几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稍微有些明显,不过秦大舅夫妻俩住在后面肯定是听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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