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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辛夷惺忪睁开眼，他卧室里的百叶窗半开半合，阳光一条条地横向射进来印在床上。 他睡眼惺忪却不由得微微皱起眉来，感觉自己呼吸到的尽是稍许灼热的空气，引得他胸口有些沉闷，他烦躁地坐起身，背后有些细微的薄汗。 素素沿着床边慢慢爬了过来，对着他吐了吐信子。 只要是养宠，无疑都是要做饲主和铲屎官的。吴辛夷揉揉头毛，抿了抿干涸的唇，嗓子貌似痒痒的，有点想要咳嗽。 他偏头望眼百叶窗上金灿灿的光芒，眯了眯眼。 这天气……是不是更热了？ 虽然S市基本上没有春秋突然升温突然降温的，但眼下显然十分特殊——那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不会落下的太阳啊，散发的热量持续着洒落大地，要是始终不落下，那温度可能就会超过平日里的认知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几乎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水源，这高热更是让生存难上加难。 素素又吐了吐信子，看样子都快像是要说话了。吴辛夷瞅了眼它，思索片刻，忽然说： “素素，你变大点，就像蟒蛇那么大。” 素素听话地伸长了身姿，吴辛夷马上把它抱起来放在了颈脖上，凉冰冰的皮肤也不粗糙，重要的是自己温热的产生了区别，还蛮舒服的。 素素似乎察觉出了他的想法，红豆眼里多了几分无语，蛇信子碰了碰他的脸，吴辛夷这才摸了摸它跟着长大的蛇头，笑道： “好了，知道了，我去给你拿粮。” 不过就算他囤过大量蛇粮，每次又令素素变化到最小型才喂，那罐装蛇粮也只剩下几罐了，可它素日里都是网购，至少在这小区附近，他还没见过哪里有爬宠馆，所以万一到了蛇粮吃完的那天，恐怕素素就得和自己一起吃人粮了。 ……希望它到时候能吃得下去。 依依不舍地离开这凉爽蛇皮，吴辛夷让素素变小后放进了盒窝中，又打开了一罐蛇粮一粒粒地丢过去，最后再扔了个乳鼠干，素素全部一口一个吃了个干净，尾巴也跟着摇了摇。 解决了它的早餐，吴辛夷就该接着解决自己的早餐了。但和其他大部分人一样，纵然家里的物资比某些家庭更为充裕，他还是选择早餐极简，或者干脆跳过，能省就省。 不过一醒来就是这种像被关进了预热烤炉的温度，他考虑片刻，还是从纸箱里取出了一瓶矿泉水，就着一块夹心饼干小口喝了喝。 不仅如此，那胸闷的感觉依然没有退却，他虽然是医生，可能造成这种症状的病实在是太多了，没有进一步的检查分析，他也不敢给自己妄下推断。 想了想，他放下手中物品，正想给自己把把脉，蓦地听见自家的门铃响起来了。他不解地皱皱眉，走到玄关处往猫眼里一瞧，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怀里好像还抱着一个小孩子。 除了起初的那个女人，吴辛夷偶尔会遇见这种领着孩子过来的家长，但他实在是不想给看孩子看病，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是最主要的，况且他确实不会治，何必还出头。 他实习的时候轮科轮到过儿科，那一个月他都感觉自己是不是其实已经下了地狱，如今回想起来还觉得非常恐怖，简直让他对小孩子这个生物产生了极大的阴影。 可这一次，吴辛夷并没有假装没听见而无视，因为他忽然发觉他貌似在哪见过他。这种不是熟人却也不是素不相识的程度，证明他们在哪里打过照面。 门口的黑发男人已经按响了两次门铃，结果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又敲了敲门，隔着门问道： “吴医生，请问您在吗？” 一般这种情况再无视就很尴尬了，并且也是个很有决心的固执的人，吴辛夷只好打开门，却没有放下防盗链，在缝隙间问： “有什么事吗？” 门口的男人一头利落的超短发，怀里抱着一个闭着眼的长发小女孩，看起来约莫五六岁。 “吴医生，你好，可不可以请您帮我看看我女儿怎么了？” 这男人不知住在哪里的，爬了将近二十层上来，脸上通红还渗出了些细汗，口吻急切道： “小孩今早醒来就头晕，浑身没有力气，之后还不停咳嗽，浑浑噩噩的……” 吴辛夷静静听完后，反问道： “是不是中暑了？现在是极昼，温度一直居高不下的，小孩一时没适应也有可能的。” 黑发男人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我们给她喝了点藿香正气水，不管用。之后看她总是咳嗽，又喂了点止咳糖浆，后来咳倒是不咳了，但是胸闷气喘，仍然全身没有什么力气！” ……胸闷？ 吴辛夷不自觉长吸了一口气，突然也咳了两声，连忙伸出手挡了挡。 这可不是被唾液呛住了。他对此莫名地恍惚了一下。 “吴医生？”黑发男人皱着眉，“不知道能看吗？我住在24栋，您是离我最近的医生了，而且听说小区里其他的医护人员只是护士和卫生所的工作人员……” “24栋？”吴辛夷听到了关键词。“你住在哪层？” 这末世前的私人信息在末世后也不算什么秘密，有心人只要想知道就会以任何方法知晓，于是黑发男人马上回答道： “我住在2001。” 吴辛夷恍然大悟，24栋的2001住户，不就是那位前期就出名的消防员先生么？ 医生的记忆力也不错，所以他同时想了起来，上回他们外出寻找物资开车回到小区，有人过来询问他有没有找到相关物资，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很快就离开了。 吴辛夷想到这，把防盗链解开再打开门，笑着问： “您就是袁队长？” 黑发男人怔了下，苦笑着摇摇头道： “不过是居委会再三请求才有了这个称呼，而且最近那些怪物连小区外附近都没有了，现在又能够去商场抢购物资，我们小区里的小队也就渐渐分散了，如今更是担不起这称呼。”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给我们开了个好头的人。”吴辛夷说着，又正色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我是内科医，或者说成人医，虽然我能看看症状，但不保证能有结果，再加上现在是末世，有什么别的病症，我也不能确定。” 袁队长又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地重复了一句： “末世……？” 就算有吃人怪物和极昼现象，一部分人还是不相信已经到了世界末日，依然认为国家会摆平这一切的，更不用说消防员大多数还是唯物主义者。 吴辛夷不再说什么，只是多上前观察了下那名小女孩。小女孩看起来并没有那种因饥渴而产生的消瘦，显然袁队长家不仅有物资，还都紧着给她吃了。 不过被抱在怀里的女孩，脸色苍白，紧闭双眼，看上去是眩晕状态，低头听了听，左胸口显然有不停撞击的感觉，估摸着是心悸，那就的确会有胸闷气短和乏力的症状。 吴辛夷抬眼看去，小女孩出气的动作重些，像是不愿意多吸气一样，呼吸很困难…… 他蹙着眉，突然想到了什么，却摆摆手走出门，迟疑了一会儿，按了下1902的门铃。 袁队长抱着自己的女儿，见到1902门上那密密麻麻的铁丝也紧了紧眉，不过现在小区里发生过很多入室案件，有一个防御措施也是好的。 就是在公寓楼里安装铁丝，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看来1902的威名还没有传得太开，不知是不是害怕这诡异的铁丝说出去会惹来什么灵异事件，还是对1902三缄其口了。 吴辛夷等了会儿，没见回应，正考虑着要不要再按一次，1902的门慢慢开了，众多防盗链一条也没解锁。 黎菲慢悠悠的声音从室内传来，问： “什么事？” “黎菲，我有件事想问你。” 吴辛夷不再像往常那样总得说笑几句，而是开门见山。 “极昼会不会带来什么副作用？生理上的。” 黎菲沉默了须臾，倏忽问： “你旁边是谁？” 黎菲从没有见过袁队长，对她来说还是素昧平生的阶段，但不管是从猫眼还是监控她都能见到他，在回答之前也就先问了。 吴辛夷解释道：“这位是24栋里的消防员袁先生，他女儿病了所以来找我，不过我想……这个病，你会不会比我更清楚？” 袁队长在旁边听闻后心里起疑，现在小区里医护人员的信息几乎都是公开化的，他怎么没听说吴医生家对门也是位医生？ “哦……原来是他。” 黎菲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所有防盗链出门。 今早上她完全是被热醒的，走出卧室一瞧，室内温度计的数字足足显示出了三十多度的样子，恐怕再过几天就要直逼四十度了。 不过如今这个世界夏天到达四十度也不是件稀罕事，就是这几日像是猛增了十度左右，很多人都没有准备。 黎菲马上打开了客厅里的空调，直接调到二十度，然后去厨房料理台打开咖啡机做咖啡。 结果她才装好了一杯冰要做提神醒脑的冰美式，就听到门外出现了什么动静，才喝了一口，就听见门铃声响，去门口瞄一眼，这才有了后续。 她对消防员们的态度和救援军们是相同的，何况当初也是有了他做出头鸟，小区里才偶尔有了安宁，再加上这事以后所有人都会知道的，她隐瞒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不过她这一开门，原先屋里攒的那些凉气也漫了出来，扑了吴辛夷满面，连袁队长都些许感受到了。 只是现在已经不分时间段了，永远是白天、晴天和热天，而且电力也没停止，不少人都选择打开了家里的空调。 袁队长一开始也以为自家女儿是中暑，也打开了空调，后来发现咳嗽就又关了。可吃了药不仅没好些，看样子反而更严重了，这才带着后者来到20栋找吴辛夷。 真会享受。吴辛夷想。看来自己回家后也得早点开空调，趁着还没乱。 黎菲睇了眼袁队长怀里的小姑娘，一眼就看出来她这是呼吸困难——极昼高氧的症状开始显现了，但一开始都是老幼病弱者中招，像是少年青年壮年这些出症状要再慢点。 她都被热醒了，黎煦黎暄不可能还在安稳地继续睡，翻身几下也起来了，黎暄还抱怨说半夜好像听见了蚊子嗡嗡响，不知是真的有，还是下矿洞多了所以夜有所梦，反正是没怎么睡好。 但他们还没有用上夜光面罩，或是把预备的夜光花烟草摆在家里，不知是身体素质锻炼好了，还是吃多了空间的饮食所以体质上升，总而言之他们今早起来没有感觉到胸闷气短，还是和平常一样。 可现在她见到了袁队长的女儿，这才真正意识到极昼的威力已经开始显现了。 袁队长回过神，连忙主动自我介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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