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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很多人恐怕连第一章 都没法顺利存活下去。 黎菲默默点点头。吴辛夷写好了药单，又把就诊表和挂号单还给了她，叮嘱道： “好了，你可以回到一楼去药房拿药了。陈队长应该在那维护秩序，现在应该没有多少人了，你们这一波人拿完药，医院也能关门了。” 黎菲下意识问：“那你也结束工作，要回去了？” “是啊，真巧，你是我最后一个病人。” 吴辛夷说着将自己的口罩摘下来，因为室内开着点冷气，不至于热到脸色通红发昏，可那张犹如冰雪一样的脸庞仍然使黎菲感到一丝恍惚。 眉宇间的疲态尽显，他下半脸却随即浅笑了笑，放松的姿态瞧着有几分慵懒，好像一只身体软趴趴的狮子猫，反问道： “怎么，要一起回去？” 黎菲这才想明白自己哪里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自打她进来的那一刻直到现在，吴辛夷都没有笑过。 素日里见到他都是嬉皮笑脸的，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显得有点玩世不恭，特别是偶尔摆出的那张臭屁的神情，黎菲总会以白眼回应。 这么一套完整的相处下来，她已经习惯吴辛夷是那个样子了，并且印象中都成了那副模样，可以说今天见到他竟然稍稍打破了她的看法。 他没有笑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冷森森的，仿佛南方冬季里飘洒的皑皑初雪，冰凉而又阴冷。当然或许还有他这次要进行比末世前还要劳累的工作的缘故，但不至于像这样变了个人似的，还有些疏离与漠然。 也不知他是独处时才这样，还是对上别人就有所改变？——至少每次遇见她就都是那副言笑晏晏的脸面。 吴辛夷见黎菲不但不答话，还用一种略带晦暗的眼神看向自己，心里不知在想什么，也收起了那抹浅薄的笑，转而双腮感到浮上了一小片暖意，好像空调突然坏掉了，制冷成了制热模式，让他觉得热喷喷的。 氛围显得少许凝固，黎菲貌似也反应过来，不自在地地偏过了头。 就算他是个两面派，那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还是赶紧和黎煦黎暄汇合，再下楼拿药去吧，拿完药他们就能够回家了。 然而她刚想开口，却听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有声音问着： “吴医生，您这边结束了吗？”
第142章 C124 吴辛夷瞧了眼黎菲，黎菲没有说话，倒像是默认了，便对外说道： “请进。” 诊室门先是开了条缝隙，一名护士凑了进来，正是同一个小区的杨欢。在见到诊室中依然有病人的时候，她并没有直接进来，可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匆忙，口吻也少许急迫： “吴医生，一楼闹起来了，有个病人表示一定要现在接受治疗，其他医生都下去看了，您呢？” 吴辛夷颦眉道： “最后一批病人都要诊治完毕了，医院不是也要关门了么？陈队长和高副队长难道就任凭那人捣乱？” “这个……” 杨欢搔搔脸颊，无奈道： “情况有点复杂，要不您还是过去一趟吧。” “……知道了，一会儿过去。” 杨欢点点头离开，黎菲再看过去，就见吴辛夷身上好像隐隐约约散发着一种莫名的黑气，脸也是半黑，整个人都在表明着同一个中心思想： 想下班，不想加班！！ 看来就算是末世后，打工人的想法还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不过对于拥有着农场空间的黎家来说，他们几人又何尝不是打工人呢？ 黎菲站起身拿着就诊表、挂号单和那张密密麻麻白纸黑字的手写药单，对吴辛夷说： “那我先走了，还得去拿药，你自便。” 吴辛夷叹了口气，又重新戴上口罩，压了一泵免洗消毒液，搓着手也离开了诊室。 黎菲走出诊室，一眼就能见到已经诊治完在等待她的黎煦和黎暄，甚至可以说整个大厅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赶忙挥了挥手上去，三人马上就准备去楼梯口下楼了。 吴辛夷正想跟上去，却听杨欢在旁说道： “吴医生，这个给你。” 吴辛夷只好停了停脚步，接过来那东西一瞧，是份纸质文件，看着像是合同一类的。 “我们护士都收到这个了，应该是用来做接下来日子的事情的，不过医生还在诊治病人，所以收得晚些。” 杨欢解释着，顿了顿，忽然又问： “吴医生，您接下来还继续做吗？” 合着今天是试用期呗？ 那也简直如同下了地狱一样…… 吴辛夷没有直接回复，而是说：“既然是合同，那我有着再仔细考虑考虑的权利，等我回去再瞧瞧。现在不是一楼有状况吗？我们走吧。” 杨欢莞尔地点点头，和他齐齐下了楼。 还没有完全抵达一层，就能听见从空旷大厅传来的争吵声，碰撞之间甚至还能听到些微的回音，可想而知救援军已经将其他人请出去了，唯独有这么一位突然闯进来的。 黎菲和黎煦黎暄下楼时，不仅是那批和他们一起的最后的病人躲在远处吃瓜，就连在药房里的工作人员也在一边交头接耳一边吃瓜，他们在这里工作了就会有报酬，不像普通人那样过于担心生存，倒是真有这功夫八卦，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没法离开医院。 黎菲带着兄弟俩来到了一个最偏的窗口，把三份药单放了进去，说道： “你好，我们是一家三口，过来拿药的。” 药房窗口的玻璃倒是没有做模糊化处理，所以黎菲见到是个戴着框眼镜的女人，年龄估摸着和自己差不多。 本来她也在吃瓜，见有人过来取药，也没显得不耐烦，拿起药单看了看，忽然就兴奋道： “哇塞，你是看吴医生的诊啊？怎么样怎么样，近距离看上去他人怎么样？” 黎菲无语了下，反问道：“……什么怎么样？” “就是感觉怎么样嘛。”眼镜女子小声道，“我当初可是为了他想学医的，结果分数不够，调剂到药学那了，今天过来在药房一坐就是一天，本来听他也来了我还挺兴奋，但是根本就见不到面，要不是我同事信誓旦旦的，我都觉得他其实没来呢。” 眼镜女子的神情越说越有点花痴，让黎菲着实又无语了会儿。 这人究竟隔着屏幕祸害了多少清纯少女了啊！ 可转念一想，黎菲却道：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先告诉我一件事。” 眼镜女子问：“什么事？” 黎菲比了个手势，问：“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真有人闯进来，救援军也能直接轰出去吧？怎么这么墨迹了？” 眼镜女子循着动作望过去，那里基本上聚集了所有运转着医院的人员，除了他们这群继续在药房驻守的，不过之前还吃了会儿瓜，倒也能明白点发生了什么事情。 仗着黎菲他们是最后的病人了，工作人员也明显松懈下来，小心翼翼道： “我们估计是来了个身份背景很大的人，而且还十分嚣张，你们没下来之前还有过叫嚣呢，我们听着倒像是什么干部家的人。但你也知道，救援军听的是命令，可是要真把人直接轰出去了，上面也许又不好交代，啧啧，我看两位队长是要犯愁了。” 德牧、拉布拉多、马犬和比格各自贴在一名救援军的脚边，但是控制不住的眼神里有着对那人的厌恶——汪汪队也想下班的好不好！ 而陈硕与高嘉义此时也犯了难，对于他们来说军令大于一切并且要严守各项纪律，说几点那就是几点关闭医院，可他们也不是脑袋里就长着一根筋，况且这突然到访的人背景也不小。 没想到隔壁T区的区长会过来诊治寻求帮助，或许是T区征用开放的医院不多，而且并没有高级医院，这人一生病了就想去大医院看，更别提是上层人士了，但寻常只需要至多几个小时的路程，今天却花了整整一日，也就踩点来到了八院。 据说T区区长的一家子全都过来了，现在就在大厅中央僵持着。不过这没黎菲他们什么事，她便对药房中的眼镜女子说： “行，那你先拿药吧。” “好，我看你这药单上挺多药物的，您稍等一下，我去拿。”眼镜女子点点头，又俏皮笑道，“等拿好了，你得说话算话和我讲那件事啊。” 这项工作几乎可以说是个铁饭碗，说不定等以后又有规定下来，军方还会多征用几家医院开放，也不怕有人抢她的工作，所以她没有显得那么悲观。 也可能她天生就是个乐观主义者——就和往昔的黎菲一样。 黎菲倒是稍许心软，希望灾难以后不要摧残她的乐观和意志，可现实是十分骨感的。 “对了，这个给你看下。” 眼镜女子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排列的字眼有点像饭馆里的菜单，告知道： “药物是需要物资来换取的，上面写着所需物资和交换的份量。我刚才看你的药单，你和你家人都是轻型症状，换取的药物是可以直接带走的。” 黎菲自然看不懂很多复杂的药名，但听眼镜女子这么讲，又问： “那如果是其他症状呢？” “那就是中型症状和重症了，可能需要静脉注射，所以还得多付一份物资用于治疗和住院。” 总而言之，现在已经逐步成了物资比金钱还要昂贵的时候了，而且想来用物资交换，恐怕也是为了能付医院里医护人员们的报酬，最好的结果就是真的如同眼镜女子所说，再多开放几家医院，那物资就越多越好了。 黎菲招了招手，和黎煦黎暄一起去看那药单。只从头到尾读过一遍，就发现这物资还是注重饮食方面，整体有个数额不断在变化的表格，比如说拿精碳和粗碳一块换药物，粗碳需要的份量多一些；罐头和新鲜食材，那肯定是新鲜食材能多换，简直像是一座金字塔。 不过在这上面，绿叶蔬菜、水果与干净的饮用水是在金字塔顶端的，几乎一份和一瓶就能换取大部分的药物。 像目前很多年轻人或者是体质好的人都是轻型症状，身边有没有物资暂且不说，用来换取的物资也是不算多的，但中症状和重症需要的物资就很多了，除了富人也肯定有很多人拿不出来物资就急得想要打砸窗口，如果不是有救援军和汪汪队，这药房早就被洗劫一空了。 他们一家三口外加她开到的那些伤药，黎菲粗略算了算，心里已经做出了抉择，便对眼镜女子说道： “三张药单上的药，我准备用三瓶干净饮用水换，不知道够不够？” 没办法，她数学本来就不好，这交换物资的规定又比较抽象，她自己也算不好。 眼镜女子却是吃了一惊。她这个窗口虽然偏，可当时大厅内连形容成人山人海都是不够的，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交不出物资数量和企图耍赖得到药物的，所以就算是用物资交换药物，很多人也选择用粗粮、速食、干货来交换，顶多是加些营养补给，倒是能给的物资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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