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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他一直将素素放在箱窝中，半夜却听见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只是他才休假，一睡就不想醒来，以为不会有什么大事，也没有去查看。 谁能想到第二天一睁眼，变长变粗的素素盘着自己的床，见他醒了还不断吐着蛇信子凑过来。他以为是在做噩梦，直到触上了那冰冰凉凉的蛇皮才发觉这不是梦。 一条宠物玉米蛇变得比蟒还要大，已经可以将人一口吞半了。吴辛夷立马惊醒，与素素大眼瞪小眼一会儿，才感觉后者没有要把自己吃掉的想法，反而保持着变化前的温顺，像还待在窝里似的不动弹。 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去洗了把脸，也不敢再进卧室，时不时在门口观望，最后鼓起勇气进去摸了好几把。 素素是条暴风雪玉米蛇，而且是条相貌相当不错的成品，价钱也高。但吴辛夷一晃眼，不知怎么觉得它的蛇头上竟然出现点人类无语的表情。 直到最后，素素把脑袋搁在他的掌心，他才确信素素是不会伤害自己了——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了些心智。 如果养的是猫狗，主人应该会很快习惯的。可吴辛夷养的是一条蛇，不管爬宠类主人有多信誓旦旦深信不疑，蛇就是养不熟的，它们的小脑瓜除了进食交配几乎容不下其他的信息，就连视力也差，只能用蛇信子来辨别事物，到最后恐怕连主人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 人人都认为蛇是冷血动物，但吴辛夷既然决定养了，也不在乎它会有多热情，养宠物无非是想有个陪伴——可眼下素素这么黏自己，他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而天亮以后，他随手打开电视看到了新闻，紧接着手机里的群聊内又不断出现无数条足以令三观都炸裂的新消息。尤其是他在医院里的工作群，说是大型爆炸都不为过—— 黎菲突然打断他，问： “医院那怎么样？” 吴辛夷没有对打断表示不满，立时眉头拧成了川字，低声道： “非常不好。实话和你说，直到月底，医院里的病人其实还是住满的，并且仍然是那些流感病人，均出现了流感不曾出现的症状。不致死，可我们也只能用药，治标而不治本。要不是领导见我坚守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估摸着我到现在也还留在医院里呢。” 吴辛夷一边说，一边还往她那看了看，满脸有种莫名的求表扬安慰的神气。黎菲翻了翻眼，不满道： “说重点。” “重点是——在跨年后，那些特殊病人毫无例外地转变成了和小区外相同的怪物，住院部的其他病人还有留守的家属应该都无一幸免。值班的医生护士都跑向高处，往任何地方都发出了求救讯息，可也……” 吴辛夷说到这停了停，不知这里面是否还有他的同事朋友，接着讲： “换班的医生护士们倒是幸运地在这前面离开了医院，总而言之，医院中这样爆发开来，这情况可以说是糟透了吧？” 黎菲没有回答。 何止是糟透了，简直是想直接在原地人生重开的程度。 比起学校、景区、商业街这等人口密集的区域，各家医院除了人口密集，也是尸群源头之一，解决完医院里所有的活人，就该向外界进发了。 黎菲想到这，问： “你在哪家医院工作？” 吴辛夷如实回答：“八院。” 八院距离这小区说不上近，也说不上远，简单来说，对于要去看病的病人来说，仅需要坐几站地铁就行了，而且还是一家三甲医院。 但对于从医院出发的丧尸们来说，凭它们当前的速度，来到这里就是一段遥远的距离了。 吴辛夷瞧着一脸冷淡的黎菲，乖巧地不打扰，但他唯独只询问她有关变异的事，这其中也有赌的成分。 他至今还记得那天晚上，黎菲对自己说了一句多囤货。 如果生活按部就班地接着往下过，他大概率会把这句话抛之脑后，可如今发生了这种大事，再回想就显得有点不对劲了，加上他在楼栋群里潜水，得知对面1902是上个月才搬进来的，心里就愈发有疑。 不过他也不想明问，每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而且直觉告诉他，如果他多嘴了，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无论是什么方式。 黎菲倏忽问： “这几天你是怎么喂这个大家伙的？” 黎菲不是没见过宠物玉米蛇，虽然多数都是网图，印象中都是细细小小的，有的也是正常蛇体型，但素素现在比一般蟒蛇还要大呢，要不是变异动物会对主人更为忠诚，只要它觉得肚子饿了，估计真会把自己主人给吃掉。 何况吴辛夷家里看着也不像有很多存货的样子。 吴辛夷解释道： “家里还有囤的蛇粮，每次到饭点，我都会让它变小了再喂。” 黎菲咦了声：“它还能变小？” 吴辛夷扬了扬下颏，摸摸蛇头道： “素素，变小看看。” ……怎么那么像狗狗被主人逼迫着施展才艺？ 素素眼中好像真闪过了一丝无奈，被黎菲敏锐地察觉到了。 看来变异过后，不但身形有变化，连心智也提高了——至少它现在肯定是认主的。 素素闭上眼，身体在逐渐缩小，可缩到大约一米多之后就不愿意继续变化，还沿着吴辛夷的身体缓缓爬到他的肩膀上，在脖子上绕了一圈。 黎菲伸出手，没有去触碰它，而是停在了脑袋边。素素吐出信子感知须臾后就不再理她，可前者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能触摸它了。 黎菲由衷夸道： “它很漂亮。” 即使没有养过蛇，亲眼见到后也为它的超高颜值所惊艳了一瞬。 吴辛夷却担忧地点着它的脑袋问： “它会没事吗？” “都过去几天了，要有事早有了，要么它死，要么你死，还能见到我？” 吴辛夷被话一噎，没等开口，黎菲又道： “倒不如庆幸一下，动物，特别是宠物，变异过后都会护主且忠诚，眼下有个能够保护自己的也是件好事。” “嗯，我也感觉到了。”吴辛夷重新弯起唇角道，“今天真是谢谢你，否则我还纠结呢。” 其实他纠结的何止这一件事，黎菲发现是他压下没说，也挺满意他这样，要是他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就不会给他说那么多废话了。
第38章 C20 “不客气。” 黎菲环视了一圈室内，看见用百叶扇装饰的窗口，又说： “借你家窗户一用。” 吴辛夷哪能不答应，摆手道： “请便。” 黎菲迅速找到了阳台，取下挂在腰间的小型望远镜架起来观望着。 从1901果然能见到小区后门的场景，铁艺大门拍上去会有清脆的声响，更是被推搡得如同海浪般晃动着。而离后门不远的位置站着几个人，不知在讨论着什么。消防员先生说过会关注后门，估计是事不宜迟，已经唤人来了。 他已经做了出头鸟，况且丧尸如果真进了小区，自己也逃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 黎菲去阳台时，吴辛夷就跟在她身后，衣角摆动时自然就见到了那条户外腰带，还有明晃晃的菜刀。 ……他长得看上去有那么危险吗？还要带凶器防御。他委委屈屈地想。 小区后门之后就是马路，隐约还能见到几道飘忽着的灰黑色烟气，大抵是汽车燃烧后剩下的残骸发出的。已经过了几日，这附近大概快没活人了，除了各座小区。 吴辛夷的视力不错，也依稀见到小区后门那的危急情况，叹了口气。 “我不怎么看丧尸片，但这个怪物……应该就是丧尸吧？” “嗯。”黎菲又淡淡回应道，神情平静地仿佛真的在聊电影。“而且如果救援不到，小区又没有有效举措，很快就要被攻破大门了。” “其实我家里还真的快没吃的了，我又不能和素素抢蛇粮吃。”吴辛夷摇摇头，“和邻居就算了，现在是人人自危，也只保全自己的多。” 素素吐了吐信子，好像在说：你又不能吃——就算抢了你也抢不到。 黎菲瞥了他一眼，问：“楼长不是要记录统计好各家物资后再均分么？你不参加？” 吴辛夷仍是摇头，还顺便掏出了手机，边翻阅边说： “谁看不出来楼长的言下之意啊，再说了，就算最后物资数量摆在那，每家每户的人口却都不同，怎么分才是最平均的也没个准数，所以那人来统计时，我没说实话，而且想必也不止我一个人没说实话。” 他顿了顿，又搔搔头，那笑意多了几分苦涩，道： “说出来可能会引起众怒吧……但我竟然想着，这大门被攻破了会怎么样，至少门开了也就有能出门的机会，有寻找物资的机会——当然前提是有命能出门。” 吴辛夷的这番话已经打败小区里百分之八十的人了，反正被困在家里也是没命，那为何不愿意踏出门外搏一搏呢？说不定还有生存的机会。 黎菲放下望远镜，突然抽出了那把磨过的亮锃锃的菜刀，吓得吴辛夷立马倒退了几步。 这这这，不会是要暴走了吧？ “别怕啊。”黎菲皮笑肉不笑道，缓缓摇晃着，仿佛是在展览商品一般。“你看我这把刀怎么样？” “……还好，怎么？” 吴辛夷不断摸着颈上的素素以求安慰，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本来丧尸的样子就够吓人的了，现在他觉得举着菜刀的黎菲比前者还可怕一些。 素素：……无语。 黎菲收回了那丝笑意，保持着面瘫正声说： “你家应该也有这个吧？或者走廊那个消防箱里的消防斧你可以先拿去，丧尸的弱点是头部，现在的速度也不快，找准位置砸下去就行了，他们不过是数量多，所以看着才让人害怕。” 她说到这，又故意补充了句： “24栋的那名消防员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他能领人消灭24栋里的那几个丧尸。” 已经让他起疑了，就尽量使疑惑再慢点增加吧。 “……好的。”吴辛夷看过群消息，所以也知道消防员和24栋的事件，不苟言笑起来，“我家的吃喝物资，可能这两天就殆尽了，但我现在除了等群里说的救援物资，恐怕也没办法了。” “你是医生，也可以用自己的专业技能知识来换取物资吧？”黎菲问。“而且保守估计，这栋楼就你一名医生，但在这种状态下，病人却不会减少，甚至有增加的趋势。” 在基地中就是这么运作的，所以医生这个职业往后真的不会缺物资，反而是基地缺少各种医疗资源，医生们也就没法大批量的治病救人。 吴辛夷苦笑道：“我手头没有医疗器械，就算有简易的，诊出来没药物，那也没法进行救治。所以我即使去看了，恐怕会更容易有医闹吧，我可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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