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就给钱, 要货就给货,至于货款……反正是没人催的。 庄氏对于家财落到谁手中是无所谓的,魏继东刚走的时候她还隐约知道他的行踪,后来这个人就跟消失了一样, 她就真的当他死掉了。 她只想着自己优渥一生,养着魏志康也不过是怕外人生出其他的想法。爹娘提出让她在合适的时候把魏府的家产一点点挪到庄府, 她是拒绝的,只是双亲不依不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道理也说了不少,她也是听得太烦了,才答应了下来。 庄夫人声音加大:“魏志康都已经做生意了,你跟我说还不是时候,接下来他就要把咱们的人全部赶走,说不定还要翻出过去十多年的账本让我们还钱……总之,不能让他接触家里的生意,如果他真的要管事,你又推脱不掉的话,就拿两间铺子给他练手!听见了没有?” 庄氏烦不胜烦,她都已经这样为难了,母亲竟然没有发觉丝毫不对。 顾秋实抬手敲门:“母亲,你们在吵架么?” 庄氏:“……” “没!” 她霍然起身,故意做出一副畏惧模样。 庄夫人惊讶地看着突然站起来的女儿:“你怕他?” 庄氏眨眨眼,否认:“娘,别乱说!” 庄夫人气笑了,一巴掌拍在桌上:“魏志康,你给我滚进来!” 听到里面的喊声,顾秋实并不意外,因为庄氏习惯了颐指气使,不可能乖乖认命。他含笑进门:“庄夫人,何事?” 庄夫人上下打量顾秋实:“你做了什么?” 顾秋实一脸疑惑,问庄氏:“母亲,这话没头没尾的,什么意思呀?儿子不明白。” 庄氏:“……” 她有察觉到便宜儿子眼神变沉,吓得连连摆手:“没什么意思,就是你外祖母认为你还年轻,可能管不好家里的生意,想让你先拿两个铺子试手,其他的生意由富全看着。” 庄夫人就是这个意思,闻言点了点头。 顾秋实似笑非笑:“母亲,这里是魏府,庄夫人再是您的亲娘,也是姓庄的。家事怎么能让外人插手呢?” “大胆!”庄夫人勃然大怒,“若不是我庄家的女儿,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讨生活呢,面对我们那么生疏,连一声外祖母都不喊,现在更是说我们是外人。不记恩情的玩意,简直畜生不如!” 魏志康在小的时候想要讨好庄府的人,所以称呼庄家夫妻为外祖父,结果一开口,就被好一顿冷嘲热讽。简单来说,就是庄家夫妻认为魏志康一个外室子,这样称呼是高攀。庄府不承认他是自家外孙。 因此,顾秋实从头到尾都很客气的称呼他们为庄老爷庄夫人,结果又惹得庄夫人不满了。 “养我的人是母亲,母亲是花魏府的钱财将我养大的。你们……哪里来的恩情?”顾秋实说到这里,一拍额头,朝着小海伸手,“之前我让你准备的账本呢?” 小海身后跟着一个十多岁的半大孩子,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上就是厚厚一叠账本。顾秋实端了过来,送到庄老爷面前。 “我发现有王刘周朱严五位管事的船上账本乱七八糟,许多货物都送到了你们庄府的铺子里却没有结账。这只是最近三个月的,我会尽快将这些账目理出来,到时咱们两家算一算……亲兄弟明算账嘛,银子这个东西,丁是丁卯是卯的算清楚,才不会伤了亲戚间的情分。” 庄老爷面色铁青,这些银子他从来就没有打算付过账。因为这些年许多货物都不用花钱买,家里的日子越来越优渥,花钱也不如以前那么省。也就是说,许多的银子都被挥霍了。再说,多年的账目全部累积在一起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看向女儿:“你要跟我算账?” 庄氏当然没有想跟双亲算清楚,顾秋实率先道:“母亲,哪有送货不给钱的道理,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说呢?” 他开口了,庄氏没胆子反驳,硬着头皮道:“志康说得对!” 庄夫人气急了,狠狠甩了女儿一巴掌,然后拂袖而去。 “你如果真要让人来要账的话,我们庄府从此以后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庄老爷怒极反笑,拂袖而去。 庄氏浑身的力气都没了,瘫坐在椅子上:“志康,非得这样么?咱们魏府又不缺那些银子……” 顾秋实面色淡淡:“再不缺银子,也没有平白送人的道理。现在我是家主,你也看到他们对我的态度了。大把银子花掉对我却没个好脸色,我可不欠他们的。” “但你欠了我啊,如果不是我给你找夫子,你会有做生意的本事?” 找了夫子也没有这个本事啊! 凭着魏志康的那些东西,出去做个管事养家糊口是足够了,想要管魏府……很难。魏府真落到他的手里,生意会越做越小。 这些事,顾秋实没法解释,就让庄氏以为魏志康是个没有人教也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奇才好了。 * 顾秋实几乎每天都会出一趟门,铺子里一团遭,他打算每天整理一个。 这天刚出门不久,就察觉到身后有马车跟着自己,于是他没有直接去铺子里,而是去了魏府的酒楼之中。 刚坐下不久,果然掌柜就进来说有人找他。 上门来的人是魏继东,他打听到补办路引不用人亲自过去,就让手底下的人去办了。 等待的日子很难熬,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所以找上门来:“志康,当初这名字还是我替你取的呢。你们母子俩这些年过得可好?” 他问出这话时语气轻松,听说蝶舞已经搬进了府里,并且庄氏行事都要问过儿子,母子俩应该过得不错。 “不太好呢。”顾秋实似笑非笑,“我娘被虐待得只剩下一口气。我三天两头受伤,一年到头就没有几天安逸日子过,如今府里的老人都在一位姓周的中人那里,你要是好奇的话,可以去问一问。” 魏继东面色尴尬。 “我不知道庄氏会这么……” “你知道的。”顾秋实打断他的话,语气笃定地道:“你就是不想管。” 魏继东哑然,强调:“你小的时候,我对你还不错。” 顾秋实呵呵:“那么,当初我娘跟你,是她自愿的吗?” 不是! 魏继东面色愈发尴尬,蝶舞出生青楼,偶然的机会下魏继东看到了她,瞬间惊为天人,提出要赎人。 别看蝶舞柔柔弱弱,她很小的时候就在花楼里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琵琶和二胡都有涉猎,跟谁都能聊上几句。十二岁时已经凭借一手琴技扬名,想要听她弹琴,得捧着大把银子相请。交到画舫中的银子她拿不到,但是那些老爷的打赏她都能自己收着,到了十六岁时,已经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彼时她还卖艺不卖身,想赎身之后就去京城寻找自己的亲人。 不管亲人接不接纳,她都想找一找。 可惜,遇上了不拿银子当回事的魏继东。 当时蝶舞已经跟画坊的东家谈好了赎身的价钱,只等着交钱走人。结果魏继东出了双倍的价钱,拿到了卖身契,将她接到了小院子里藏着。 蝶舞要是逃了,那就是逃奴。 魏继东知道蝶舞不想伺候自己,他强调:“我又没有亏待了她。” “你指的是你在家的那几年,这些年,你知道我们母子是怎么过的吗?”顾秋实一撩袖子,露出还没褪完的伤痕,“我是最近才翻身的。想要我帮你,做梦!” 第148章 外室子 十二 魏继东确实是来找便宜儿子帮忙的。 他在这城里有妻有子, 不管是谁愿意认他,回府这条路都能事半功倍。但要是母子俩拧成了一股绳,就算将路引拿来了。可能也还会起波折。 看到儿子手臂上的伤, 魏继东满脸惊讶,他这些天没有闲着,一直在外打听关于魏府的事情。他知道自己走了之后就是庄氏做主。魏志康也是庄氏找回去的。但是,没有人说魏志康母子在受苦。甚至蝶舞的存在几乎被抹掉了, 城里人都不知道魏志康的生母还在不在,又在何处。 当时他就觉得有点蹊跷,搞不好是庄氏那个女人善妒没有善待母子二人, 不过他又想着蝶舞已经住进了府里, 兴许庄氏还有点良知……如今看到儿子的伤,所有的侥幸尽去,在他走了之后, 母子俩就是没有被善待,以至于魏志康对他和对庄氏都满腹怨恨。 “对不住, 我不知道。”魏继东满脸歉疚, “你是我儿子, 若我知道你在受苦,一定会阻止。” “儿子多了,我又不稀奇。”顾秋实摆摆手, “你当初离开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关于你的长相都早已忘了。你是不是我父亲,我说了不算。” 魏继东:“……” 他就是想让魏志康回去游说庄氏来着。 既不能动之以情,那就将利益摆在面上, 人都是贪心的,只要有好处, 一定会全力以赴。魏继东沉吟了下:“有句话你说错了,我并没有太多的儿子,亲生的儿子只有你一个。” 顾秋实一副你别骗我的神情:“你带回来的那些是什么?养子?” 他本是随口一问,魏继东却一本正经地点了头。 “兰娘身子虚弱,一直怀不上孩子。我怕她老来无依,所以收养了兄弟俩人,我最小的女儿月儿,那才是你的亲妹妹。” 顾秋实好奇:“不是不能生吗?” 魏继东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一声:“白兰的丫鬟紫衣一直伺候在她身边,有一回我喝醉了,酒后乱性,然后才有了月儿。白兰是个很大度的女子,她怜惜紫衣无依无靠,逼着我纳了她。” 顾秋实点点头:“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如果你不是我父亲的话,你有多少女人,生多少个孩子,都与我无关啊。” 魏继东无奈:“我就是想说,我带着他们一家子住进去,对你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魏府钱财很多,这两天你问庄府讨要银子的事情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讨回来的那些,分给我带回来的兄弟俩就行了。” 闻言,顾秋实气笑了:“府里银子再多,也没有平白送人的道理。我辛辛苦苦讨要的银子,凭什么分给他们?” 魏继东哑然:“做家主的人要大度容人,做生意嘛,有舍才有得。” “舍不了。”顾秋实摆摆手,“这位老爷,你说的那些话我听进去了,但是呢,我母亲说你是骗子。我在母亲和你这个外人之间,肯定是相信我母亲的话。分家财这种事,还是等你回家后再决定吧。” 魏继东当初走的时候留有后手,在城里最大的钱庄存了不少银子,那个钱庄全国各大府城都有,他拿着凭证,不管在哪儿都能兑出银子来。因此,别看他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却很少受苦,无论到什么地方,都是风光无限的魏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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