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陈大人从外地回来,妾室跑去告状,没能求得所谓公道,反而得了两巴掌。 那一次之后,后院女人在有身孕,陈大人也不出面,任由陈夫人施为。一开始陈夫人给那些女人灌药时从不掩饰自己的心狠手辣,后来身边的婆子劝她,再做这种事好歹也掩饰一下。便是陈大人自己都不想生的孩子,身为主母,对庶出孩子见一个灌一个,还是不太合适。 于是,陈夫人的手段变得没那么直白,多少会扯上一层遮羞布。 结果,多年以后,男人却拿这些事情来嘲讽她,陈夫人当场气炸:“本夫人要做事,用不着遮遮掩掩。” 陈大人呵呵:“我又没说错,确实是跟你学的。” 陈夫人大怒,抬手又要打人。 男女天生力气悬殊巨大,男人但凡有了防备,女人想要打到人可能不大。 果然,她的手又被陈大人抓住。 “本官还要出去见人,麻烦你……” 陈夫人本来就在气头上,没能打到人,怒火又天一层,稳住身子后,抱起边上的花瓶狠狠砸了过去。 花瓶砸到了陈大人的腿上,痛倒是没有多痛,可花瓶砸落在地碎了一地,屋中动静不小,陈大人当场翻脸,反手一巴掌挥了出去。 陈夫人受不住力,整个儿摔倒在地。因为他们是贵客,地上铺了地毯,她摔得没有多重,但这是男人第一次冲她动手。 都摔在地上了,陈夫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她回过头,再看向男人的目光中满是怨毒。 陈大人怡然不惧,冷笑道:“本官以前是让着你,真以为我怕你吗?有本事,你去告御状啊,到时咱们夫妻一起赴黄泉。” 陈夫人心灰意冷,浑身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男人不管不顾,她却有诸多顾忌,家里的儿子和孙子是无辜的,还有,如果他们夫妻出了事,嫁出去的女儿肯定也过不成日子了。 “媚娘那个贱人不能回京,即便我能忍,大哥也容忍不得。” 陈大人早就想到了此处,否则,也不会将母子俩放在外头多年了。 “你们家一点不讲道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这些年府里的那些女人任你施为,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我从未皱过半分眉头。那些没有生下来的孩子我也从未跟你计较过,但是怀明……怀明已经成年,书读得不错,假以时日,考中进士不成问题,他眼界又不够,不可能反压咱们的儿子。论起来,怎么都是一个帮手,你怎么就非得……” “因为那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陈夫人眼神凶狠,“再让我看到你放不下她们母子,别怪我出手狠辣!” 这话一出口,陈夫人眉头就皱了起来,以前她对付家里的女人,也弄死过几个,但那些都是有卖身契的。死了就死了,没人敢来找茬。那些没有生下来的孩子更是不会有人讨公道。 但这一次不同。 赵媚娘这个贱人早已哄的男人为她赎身,如今是普通百姓,而她的儿子更是读书人……如果她动手,那就和男人杀吴迟一样,如果事情败露,需要替人偿命。 陈夫人再生气,那也只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从来没有对外人下过毒手,她缓缓坐起身,也不试图站起,一脸木然道:“你想要接纳那个孩子,可以!但是,那个出身下九流的娼妇必须死!你亲自去动手,只要让我满意,什么都好商量。” 陈大人皱起眉。 他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里也风流,虽然纵容着妻子对身边那些女人下手,但让他亲自要人性命……这有点强人所难。 陈夫人看他不说话,缓缓站直:“怎么,舍不得?” 陈大人沉默半晌:“容我考虑一下。” 听到这话,陈夫人满脸讥讽。 看来也没什么舍不得嘛。 如果真的不舍得,刚才就一口回绝了。 陈夫人整理了一下衣裙:“我给你生了二子一女,不说个个人中龙凤,也算是年轻有为,前程远大,原来在你心里,二子一女还不够?” “那是我儿子。”陈大人对这个孩子的心情很复杂。当初他母亲出身花楼,比媚娘还要多有不如。 媚娘遇上他的时候,还是没有接过客的清倌人,但是他娘……不过是运气好点,被人买下来送给了他爹。当然了,陈家再怎么不济,好歹也是官家子弟,嫡母没有不让他娘进门,是他爹嫌弃花娘身份太低,在外头找了个小院把人关了起来。 是关! 因为陈家不富裕,他娘甚至没有人伺候过,三天两头有人过去送点粮食和蔬菜。人家送什么吃什么,她不能随意出门。 直到后来,她娘机缘巧合之下有了身孕,这才多了个人伺候。生下来是个男娃,他爹也没有特别喜欢。毕竟,家里本来就有几个儿子,嫡出庶出都有。 儿子虽然不少,但陈父也没有嫌儿子多。在儿子四岁大的时候,他就找了个夫子帮忙启蒙,陈大人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子,七八岁时,他稍微大了点,知道自己的处境之后,更是一心扑在了书本上。 十七八岁就能考中探花的年轻人,本身就很聪明,陈父在发现儿子非同一般的天分后,把人接了回去,直接记为嫡子。 如今陈大人看到陈怀明,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同样是母亲出身不好,同样是主家不容,同样读书有天分……陈怀明的天分不如他,但那一些相似,已经让陈大人对他怜惜不已。 稍微晚一些的时候,陈大人又去了赵梅娘的院子。 顾秋实最近几天还是按时上下工,也在试图寻找杀害吴迟的凶手。当然了,他并没有执着于非要找到凶手,人证物证几乎没有,此事多半是个悬案。 他从来的那天起,就在致力于拉下姓陈的。 陈大人之所以可以随心所欲想污蔑谁就污蔑谁,皆因为他本身爬得够高,如果没有了官职,他也不过一个普普通通中年男人而已。 因此,顾秋实早就请了人去京城打听,只是不太顺利。 也是,堂堂二品官员,若是处事太过粗糙,落人话柄,随便一个人都能找到拉下他的破绽。陈大人也走不到如今。 顾秋实都打算好了,如果一直没有进展,那他就悄悄去一趟京城。 这一日,顾秋实早上买菜回来,看到了一架青棚马车停在赵梅娘的院子外,他善于观察,一眼就认出赶车的那个人是陈大人身边的老人,很得陈大人重用。 他想了想,从另一边绕到了赵梅娘的院子后面,院墙有点高,一般人爬不上去。顾秋实抬起头估摸了一下高度,后退几步,助跑上前,利落地翻到了后院之中。 这是一个五间房屋的院落,中间堂屋,两边住人,住个十来个人都不挤,如今只住了母子二人,很是宽敞。 顾秋实沿着后面的房子走了走,然后在最右边的屋子后面停了下来。 这种屋子每一间都可以隔成里外两间,顾秋实站在后面听得到屋子内有人在说话,或者说,是在他前面那一间交谈。由于中间隔了半间房,顾秋实听不太清楚。他摸索了一下后窗,轻轻推开窗户,轻巧地跳了进去。 这屋子是里间,摆满了各种书,顾秋实随意一扫,除了常见的经书史籍,还有一些罕见的古籍诗文。 顾秋实嗤笑一声,赵梅娘根本就不缺银子。也就是白文武才会以为她一个寡妇跑出来帮人做饭是为了生计,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里面随便一本书拿出去卖,都足以让母子俩宽裕地过上半年。 顾秋实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赵梅娘为何要扣白文武的菜。 要么就是占便宜习惯了,不扣点感觉自己亏。要么,就是故意试探白文武,也是故意在外人面前留下他们母子和白文武关系不菲的印象。 此时外面传来了赵梅娘的声音,似乎在哭:“大人,过去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提。如今我只想带着怀明在这儿过安生日子。” 陈大人不高兴:“我说了会护好怀明,你怎么就不信?” “妾相信大人,但……”赵梅娘抬起头,泪盈于睫,“怀明是妾辛辛苦苦十月怀胎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那是妾的命。妾实在不放心……妾大胆说一句,夫人那么心狠,当真能容得下怀明?” 陈大人面色难看:“我已经跟她说好了,她承诺过不会伤害怀明。” 赵梅娘心下呵呵。 承诺要是有用,她早就做了陈大人的妻子了。 男人只要到了兴头上,各种承诺张口就来,根本就不能信。女人也一样,陈夫人说不对孩子下杀手,可万一她动了手呢? 等到怀明死了,陈夫人也不会有丝毫影响。因为面前这个男人还要用夫人的娘家,心里再恨,也不会伤害她。 看明白了这些,赵梅娘又怎么敢把孩子交给他? “大人,怀明很聪慧很充,开春之后会参加县试,其实他早就可以考中秀才了,这些妾一直压着不许考,就是想让他考小三元的,延续您当年的荣光。” 这些事,陈大人早已经从儿子的夫子那里听说过了,但再听一次,还是觉得很激动。 “怀明很像我,我一定会护好他。” “其实……”赵梅娘试探着道:“怀明以后要去京城,等他入了仕途,你愿意帮一帮,让他路走的顺一点,妾就感激不尽。至于认祖归宗,我们母子都没有那个执念,也不敢奢望。大人,妾不愿意让你为难。” 她这番话是真心实意。 之所以不让孩子回去,还有一个原因,她陪在这男人身边已经有十好几年了,因为儿子的缘故,两人一个月总能见上几面,她那时候在京城来去自如,在外头也听说过这位陈大人的手段。 说实话,爬到高位的官员没几个人手里是干净的,陈大人也一样。树敌很多,有时候是不得不争。 赵梅娘生怕这男人哪天出事在牵连了他们母子,但如果不认祖归宗,孩子在她的安排下出生寒门。如此,进可攻退可守,男人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儿子,而他如果真的出了事,跟母子俩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说实话,赵梅娘从来就没有奢望过自己能做陈夫人。 她的出身,注定了她不能靠着男人得凤冠霞帔,当然了,如今她身世清白,如果儿子一路顺利,她也能靠儿子成为诰命夫人。 这些年来赵梅娘早就看透了,争也争不过陈夫人,即便是把陈夫人弄死了,辅国公府也不会放过她。 国公府就是摆在她面前的庞然大物,她根本不可能斗得过。既然没有那个富贵命,那还不如现实一点,抓住自己能抓住的。 “大人,求您了。” 陈大人看着规则面前的纤弱女子:“梅娘,孩子在官员府邸长大,能够学到许多东西。那不是夫子可以教的,而是潜移默化……让孩子跟我回去,对他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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