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耀身为知府公子,在城里的身份贵重,但他平时的穿戴并不张扬,这也是赵大人的意思。 他身上的东西不值什么钱,忽然想起来他出门时带了一枚印章……那是赵大人的私章。 赵大人的私章当然不会乱放,也不会给儿子把玩。赵玉耀手头的这一枚是他仿造,但仿的东西真了,那就跟真的一样,就连上面隐含的纹路和小小的机关也和真章一样精致。 他带着这东西,纯粹是虚荣心作祟。其实一开始也只不过是想让人知道他虽然没有做官,却很得父亲看重。 当时他特别想要借到一大笔银子,脑子一抽就把这私章拿了出来,还再三强调那是真的。 假的和真的一样,那就是真的。 私章收走,他换到了二十万两银子,当时捧着那银票,赵玉耀心肝直颤,他忽然就后悔了,并且顾不得脸面,想要把银子还回去把私章换回来。 当时船上的人都让他试一试,说只要这一把赢了,不光能把私章拿回来,还能带上二十万两回家。 赵玉耀当时被说动了。 然后,从船上下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整个人浑浑噩噩,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银子输完了,私章自然是不还的。 知府大人的私章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会干出许多事……那可是四品官员啊,胆子大点,写一封信去宫里要银子,兴许能把国库的银子都能调上一批。 当然了,很少有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但凡事都有万一,人为财死,万一有人敢这么干怎么办? 赵玉耀那几天是吃不下,睡不好,家里没有这笔银子,他甚至都想过去大牢里找那些特别厉害的小贼把私章偷回来。 但最后只是想一想罢了。他要是胆敢放炮大牢里的犯人,或者是指使人去偷窃,事情成了还好,万一事发,他自己也要沦为阶下囚。 思来想去,赵玉耀总算是想到了拿妹妹的婚事来换银子。 当时他找上姚山……事情很顺利,姚山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唯一的问题就是,赵玉耀要想法子说服父亲答应这门不对等的婚事。所以,就有了秋天赏枫之事。 事情已经过去半年,赵玉耀还清楚了银子之后,又顺利让妹妹和楼白玉订了婚事,事情一了,他顺利取回私章,心头压力陡然一轻。 那一次的担惊受怕让他吃了教训,这半年以来,他偶尔也会出门,但却绝对不出城。 半年的安逸日子,让他都险些忘了这件事。此时再说起来,那时的担惊受怕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赵大人听着儿子说这些,只觉得脑子都要气昏了,他恶狠狠瞪着儿子:“你把私章放在别人手里有多久?” 这印章之所以能代表一个人的身份,就是因为每个章上面都有不同的纹路。而印章如此重要,谁都不会将印章交与不熟悉的人。 儿子把印章给出去那么久,说不定已经被人仿制……赵大人想到此处,气得险些撅过去。 赵玉耀明白父亲的意思,急忙保证:“那艘船楼上楼下有许多赌桌,东家开的是赌坊,他们讲究诚信,不会……” 赵大人忍无可忍,狠狠一脚踹在了儿子的胸口。 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赵玉耀挨了这一下窝心脚,整个人倒在地上,还喷了一口血。 赵夫人尖叫一声,立刻上前扶儿子。 齐清月不敢喊,也飞快上前去扶人。她的手还没有碰到男人的胳膊,就被婆婆狠狠推了一把。 赵夫人很生气,她可没有忘记方才儿子说的,之所以会跑到那县城里,是因为齐清月那个表哥在县城里有亲戚。 若不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儿子就算是走错了路,也绝对不会去那县城。 “灾星!滚!” 齐清月摔倒在地上,有些狼狈。 赵大人看着屋中情形,只觉得头疼:“不要再吵。虽说这件事情玉耀是被人引诱,人家是不是故意的且不提。本身也是你儿子自己没有自制力,不知道约束自己的贪欲。” 他说到这里,一把扯开了赵夫人,对着儿子又是一脚。 “你生在官家,本官没有短你吃喝,你怎么还会做这种一夜暴富的美梦?二十万两银子,对于城里几家生意做得最好的商户来说都不是小事,你凭什么认为凭你自己一个晚上就能捡这么多的银子?即便是你真的赢到了二十万两,你以为东家会放你走?那东家全身的家底说不定都没有这么多,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你一伸手就要拿他所有家底……赵玉耀,本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蠢的儿子?” 赵玉耀吐过血后面色惨白,其实他从船上下来后不久就猜到自己是被骗了。 但那又如何? 印章在别人手里,他肯定要想法子拿回来。并且越快越好。 “前后放了四天。”赵玉耀捂着胸口,“爹,儿子知道错了。拿回印章时,就怕他们已经伪造过。但是,儿子能确定他们没有拿那枚印章盖过,因为里面有一些灰尘,但凡用了印泥,一定会将灰尘带走。” 赵大人听到这话,却并未放松半分。 这世上有许多的聪明人,万一旁人不用盖印泥也能仿造怎么办? 他瞪着面前儿子,简直杀人的心都有。 事实上,赵大人之所以正直廉洁,除了他本身不想做坏事之外,还因为他想要往上爬。他把自己的官位看得很要紧,所以才会想让儿子娶一个高门贵女,想将女儿送入宫中。 赵玉宜此时才算是知道了自己被卖的前因后果,看见赵玉耀一脸痛心疾首,她微微放松了些。 这一次赵玉耀吓得魂飞魄散,应该不敢再做类似的事。 她目光落在齐清月身上:“你那个表哥是什么人?家住何处?他本身性子如何?还有,我哥哥付了那么多银子出去之后,他的日子和之前有没有区别?” 齐清月张了张口:“你大哥不让我打听。” 赵玉耀确实不想多过问那些人和事,好像不问,那些人就能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本官去打听。”赵大人心头怒火冲天,可事情已经出了,即便是把这混账打死,也还是要继续查印章到底有没有流落在外。 并且,赵大人不愿意吃了这个哑巴亏,即便银子追不回来也要查一查到底是谁在算计他。 如果没有人算计,真是儿子撞上去的。他也绝对不会放弃那艘船的东家。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是赵玉宜的院子。 众人到这里来,本来是为了欣赏诰命服饰的。 赵大人回过神来,揉了揉眉心:“夫人,再给闺女添点嫁妆。今日发生的这些事,任何人不许往外传。还有,你们不要管外头的闲事,专心给闺女备嫁!” 赵玉宜心情有点复杂。 一开始她和楼白玉定亲,父亲很不高兴,都不拿正眼看人,如今对她的婚事如此上心,这前后的态度变化很大,归根结底,是她未婚夫的身份变了。 如今赵玉宜有心事也不知道该跟谁说,婚期在即,她也不好出门与未婚夫相见,至于写信……万一信件落入有些人的手中,那可不是小事。 她只盼着早点成亲。 说来讽刺,她居然会盼着离开自己的家人。 * 顾秋实各种掰着指头算日子 ,总算是到了大喜之日。 新嫁娘没来,嫁妆先到。 顾秋实看了一眼,嫁妆似乎比送来的单子上的东西要多。 如今顾秋实是侯爷了,等他出门娶妻时,身边陪着的都是城里各家的公子,但不管之前与他关系如何,都再不敢和他玩笑。 一路挺顺利,顾秋实到了后衙,背着赵玉宜的出来的,是赵大人的次子,也是庶子。 第525章 冤大头 十五 赵玉宜在家里行二, 背她出来的是赵大人的第三个孩子。 算起来,赵玉宜比前头的哥哥小了三岁,而赵大人的庶子, 比赵玉宜还要小两岁,今年才十五。 但凡是讲究一些的人家,确实会让庶子比嫡子小好几岁。如此,再多的庶子出生, 都动摇不了嫡子的地位。 十五岁的少年,身量不如成人那么高,背着已经成年的姐姐, 走得还算稳健, 但赵家明明有一个成年了的公子,有嫡子在,赵大人嫁嫡女, 哪里轮不到庶子来背? 众人私底下议论纷纷。 这是赵玉宜要求的。 赵大人和赵夫人都极其不满意,无论赵玉耀行事有多荒唐, 他们都不想把脸丢到人前。 奈何赵玉宜嫁出去就是侯夫人, 他们又不得不给这个面子。于是, 将赵玉耀关在了房中,对外就说他的腿受了伤,以防被人看出端倪, 还请了个大夫给他包扎了一下。如此,算是全了赵府的脸面。 赵玉宜无所谓,她不想在自己的大喜之日看到那个晦气的人,不出面更好。 新嫁娘上了花轿,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顾秋实翻身而起, 上马带着迎亲队伍离开。 两家离得挺近,顾秋实要绕一个大圈再回到楼府。 相比起知府后衙别别扭扭的气氛,楼家这边就只剩下欢喜了。 即便是儿子定亲后身份变化很大,楼家人也从来没想过要换掉儿媳妇的人选。 用楼老爷的话说,儿子虽然是侯爷了,但没有世袭罔替,这也就是个虚衔,能领几十年的俸禄。哪怕是到了京城的侯府,也不会被人看重。 相比之下,还是未来亲家这种握有实权的官员更厉害。 原先定亲的时候,楼家只是商户,赵大人也没有嫌弃。如今楼家身份好看一点儿了,若是提出退亲,那楼家成什么了? 楼夫人和儿媳妇一起亲自盯着各处,不允许任何人和事来影响了这门婚事,一切都挺顺利,赶在中午吉时,一双新人拜堂成亲,然后被送入洞房。 顾秋实身份转变还没有几天,加上他来了之后有刻意疏远过身边那些友人,在这样的大喜日子里,众人不敢玩笑太过,也不敢朝他猛灌酒。 值得一提的是,姚山也来了。 上一次姚山成亲,顾秋实出现在他的喜宴上其实挺尴尬……毕竟,姚山的新婚妻子可是楼白玉原来的妻子。 虽说扯上了一层遮羞布,众人眼中的齐青苗已经死了,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齐青苗非要闹着和离和那所谓的心上人在一起这件事惹恼了齐家夫妻,所以被家族除名,被立衣冠冢。 姚家三少夫人表面上只是一个民女,实则就是齐大人的女儿,是抛弃了楼白玉想要和心上人双宿双栖的齐青苗! 那时楼白玉一脸坦然,好像不知道这件事,今天也是,姚山出现在这喜宴上,跟众人如常打招呼,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曾经做了两年楼家二少夫人。 姚山端着酒杯凑了过来。 顾秋实讨厌他,但却不会在人前给他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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