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被卖身的姑娘恢复良籍后,若是没有特别的要求,会将户籍挂回亲生父亲那里。 顾秋实当然不会再任由谭利民拿捏三冬,主动提出三冬即将有院子,到时会挂在她自己的院子名下。 “最多半月之内,这户籍的事必须要落实,否则,就会主动归回谭家。” 出门后,顾秋实心里有点怒,他不喜欢繁琐,魏启民明明答应了会给院子,今天却不给孔管事带来,在顾秋实看来,这就是在刻意为难。如果带上房契,一起就办完了,多好? 心里不高兴,顾秋实面上却没显露,不急着回府,先是带着三冬去酒楼里吃了一顿庆祝,然后又给她开了个雅间。 “三妹,你就在这里等我,这期间哪儿也别去。最多明日,我就会带着房契来找你。” 三冬能够恢复良籍,心里已经很满意。看到哥哥这样,她莫名开始心慌:“哥,我这边不着急,如果不行就算了,千万千万别把主子逼急了。” “放心吧!”顾秋实找了马车赶回府里,直接去魏启民的院子求见。 此时魏启民也很不耐烦,因为随金正在问他关于谭二成亲后的住处要怎么安排,是直接给个院子让谭二自己准备,还是由他们的人将院子里的红绸挂好。如果他们准备,那还得开库房。 因为芬芳,魏启民险些倒了大霉,他虽喜欢这个女人,但……心里有点膈应。 他在每个女人身上都不愿意太费心思,最好是给银子就行。 但再烦躁,就差临门一脚就能解决这个麻烦……谭二实在太不懂事,既然答应了要成亲,总该拿出个新郎官的态度,结果,什么都不管,明儿就是喜日子了,连院子都不去看,更别提装扮了。魏启民再怒,也只能妥协:“你们去收拾,别弄得太差,好歹让人看得过眼。在别人眼里,耳朵可是不顾她有夫之妇的身份也要与之苟且,得让外人认为,耳朵对这门婚事很上心。” 随金立刻答应下来,一转身,就看到了谭二站在门口。他瞬间头皮一麻,不是怎的,在谭二出事后,每一次谭二和主子见面,他都提着一颗心。 主要是,谭二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小心翼翼讨好主子,也不怕惹主子生气。 主子生气了,他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耳朵,你妹妹的事办完了吗?” 顾秋实颔首:“恢复了良籍,但因为没有住处,这户籍要落回谭家去……我那亲爹是个畜生,再让我妹妹回去,那和留在魏府没什么区别。所以我想来问问公子,您承诺过的宅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名。我这边很着急……三冬的事情办不好,我大概没有心思成亲,明儿要是有什么不妥当,还请公子多担待。” 这是威胁! 魏启民脸色都气青了:“谭二!你找死!” “反正活着也过不好,让我死了也行。”顾秋实一脸的无所谓。 魏启民:“……” 他越想越气,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 随金看得胆战心惊,想要劝谭二赶紧说句软话,却又明白谭二不会听他的。 “主子息怒!” 魏启民冷笑一声,到底还是进屋去掏出了一张契书:“给!” 契书是落在一个叫张江的人名下,顾秋实隐约记得,这似乎是个卖点心的东家,和魏启民的关系……大概就是张江的妻子经常去魏启民安排好的院子过夜。 顾秋实提醒:“那我可去找这位张江了啊。若是不成,让我白跑一趟,明儿就真的不会有新郎出现。” 魏启民大怒:“你跟谁你啊我的?你的规矩呢?” 顾秋实转身就走。 身后的屋中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还有随金小心翼翼的说话声。 顾秋实当真去找了那个东家,张江明显提前得到了消息,一脸的不高兴,却还是跟着去了衙门一趟。 去衙门的路上,顾秋实接上了三冬一起。 事情很顺利办了下来。 律法规定,卖身为奴者不得有自己的私产,谭二如今还是魏府的下人,他是不能有宅子和铺子的。 三冬没想到哥哥真的办成了,她心里其实很怕。在魏府十多年,就没见过哪个下人跑去威胁主子后还能得以善终。 改契书时,三冬没有丝毫高兴,还险些哭了出来。走出衙门与张江分别后,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好半晌才能颤着声音说话。 “哥,你要是没能赎身出来,我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一定帮你讨个公道。还有……我在家里等你,以后我出嫁了,你就在这院子里成亲……我不相信那个叫芬芳的能得公子宠爱一辈子。” 只要芬芳失宠,哥哥就有了摆脱这个女人的机会。 当然了,这很难,魏启民勾搭了那么多的有夫之妇,芬芳是第一个敢把这事闹到公堂上的女人,也是第一个闹了事还能得魏启民另眼相待的女子。 这种人,失宠之后除非她自己愿意放弃纠缠魏启民主动离开,否则,哥哥都很难脱身。 顾秋实看她哭成这样,笑着道:“放心吧,我不会出事的。” 他并不是把人送到地方就离开,还跑去中人那里买了一对母女,此外还有俩会武的丫鬟,让她们陪着三冬,这才回了魏府。 等他回到府里,天色已晚,魏府的夜晚不是漆黑一片,至少几条大路上都亮如白昼。 顾秋实回到他来时睡的那间小屋,刚进门不久,随金就来了。 “耳朵欸,你可算是回来了。主子问了你好几次了,再不回来,主子又要发脾气。话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真敢啊!” 顾秋实对他的态度很是冷淡:“有话赶紧说。” 他一脸不耐烦,换做往日,随金一定会冷嘲热讽几句,但最近他不太敢:“主子的意思是,让你去新院子那边住,省得明早上手忙脚乱,万一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我都躺下了,不想动。”顾秋实随口道:“主子让我如了愿,我不会乱来。做下人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迟到过?放心吧。” 随金不太放心,他不想违背主子的意思,只能尽力说服谭二:“那你总要看看明天的新房在哪儿,万一你接了新嫁娘回来,连新房都找不到,岂不是会闹笑话?” “那别人笑话的也是我,跟你没有多大关系,用不着你操心。”顾秋实摆摆手,“你再说,明天我就不去迎亲了,出去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上门。” 随金:“……” 比起新郎官不知道新房在哪儿,自然是新郎官从头到尾不出现更要命。随金还真的不敢再惹他:“那我明天找个人来叫你起床,带你到那边去,你别磨蹭啊,主子的耐心有限,你想找死,也别带上我。” 门关上,顾秋实好生睡了一觉。 果然天还不亮的时候就有人敲门了,顾秋实也没为难人家,穿衣起身去了新院子。 分给他的院子都是属于府里的管事才能住,左右两边的邻居其中一个还是孔管事。 只是院子里众人忙忙碌碌,厨房那边还搭了好几个木板,看样子在准备喜宴。 顾秋实看得新奇,还问带自己过来的人:“今天摆几桌?” 带他的人最近才提拔到魏启民身边的,原先叫什么不知道,魏启民赐名端午……因为选他来的那天是端午,他今年十五,脸圆圆的,一团稚气,像是个半大孩子。 端午颇为无语,身为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之一,他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事实上,魏启民安排芬芳和谭二成亲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没让几个人沾手。 但凡沾手的,都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 “好像是十二桌,除了所有管事,认识你的人都会来贺喜。公子也会来。” 顾秋实点点头,跟着端午一起进了厢房,厢房的屏风内,床上铺着的是浅绿色的被子,边上挂着一套新郎吉服。 这间应该不是新房。 换好了衣裳,迎亲队伍也到了,魏启民甚至还给他准备了马。 无论男女,成亲的大多都是头一回。即便什么都不懂,有喜婆带着,都不会闹笑话,哪怕有点纰漏,喜婆也会想法子圆回来。 顾秋实少言寡语,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骑在马上还绕城转了半圈,他脸上没什么喜意,笑也不笑,不像是成亲,倒像是奔丧。 在这期间,端午看不过眼,好几次悄悄过来提醒。顾秋实只当是没听见。 值得一提的是,芬芳已经回了娘家,今儿她的家人又给准备了嫁妆,院子里热热闹闹站着不少亲戚友人再次送她出嫁。 喜婆一路上早就看出来了新郎官不高兴,她得了端午的吩咐,一点都不敢为难新郎官。 当下新郎官上门迎亲,有可能会被新嫁娘的堂兄弟为难……对于这一切,喜婆通通都挡了回去,只说是吉时在早上,不能耽搁。 芬芳的家人看出来了顾秋实的不高兴,当即很是不悦。不过,这大喜的日子,也不能真的吵起来。 这么多亲戚友人在呢,要是真的和新郎官吵架,大概往后好几年都会有人笑话他们家。 回程比来时更快,赶在中午之前,顾秋实把新嫁娘接到了院子里,然后,他捂着头直接往端午身上一倒:“我醉了。” 端午:“……” 新嫁娘刚进门,礼未成,饭菜都没上桌,酒还没开封呢,他上哪儿喝醉的? 这也太假了点。 不过,端午早已得了随金的吩咐,不能让谭二在人前闹起来。 醉就醉了吧,赶紧把这人送回房,这婚事就算成了,反正那个芬芳也是二嫁,礼节不周到也不要紧。 客人们听说新郎官喝醉了,不知内情的人也没多想,以为是在岳家那边被灌醉的。 顾秋实被扶回了房……就是早上他换衣裳的那一间。 于客人而言,别人成亲就那么回事,反正送了礼金后吃吃喝喝,完了散席回家,事情就算了了。 有喝醉了的人想让新郎官出来陪着喝一杯,但都被旁人挡回去了。大部分人都还是有分寸的,没谁闹着要找新郎。 外人不找,有些“内人”要来找。 顾秋实早在进院子的时候就发现谭利民也在,好像还被安排在了主桌的位置。 谭二身为下人,能够得主子安排婚事已经是莫大殊荣。如果还能得主子将家里的亲人邀请过来,那真的是很得脸的一件事。 顾秋实起太早了,又折腾半日,这会儿有点困,就靠着床头假寐。听到推门声,他睁开眼睛,哪怕还隔着屏风,也认出来进来的那个身影是谭利民。 谭利民很快绕过屏风:“二子,你分明就没醉,为何不出去陪客?” 顾秋实抬眼看他,半晌后忽然一笑。 “有些事情不能告诉外人,但你是我爹,告诉你应该有无妨。今天我娶的这个女人是个有夫之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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