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特殊,只许饮一杯。后面换成果子露。” 她话音一落,那边卫执已经立即行动,将玉壶换了一换。 洛昭却是没有异议。他端着酒杯起身:“权以此酒,祝阿姊婚姻美满,万事顺遂。” 洛千淮刚刚举杯,就听他继续说道:“阿姊放心,若是以后有人对不起你,便是他位高权重护卫如云,我也必会为你出这口恶气。” 话音落下,洛昭也不看墨公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便掷下了酒杯。 “师父就在外面,我们即刻便会离开西京,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再见,望阿姊善保自身,平安喜乐。” 话一说完,他便拾起案几上的剑匣,向着上首虚虚地遥拜两下,洒脱地大步离开。 卫执便看了看自家主上,见他并无留难之意,便也任他来去。 听说章庆就在外面,洛千淮下意识地就想要跟出去。 前次在引凤湖上,他送了自己一个锦囊作贺礼,回来后却发现其中是一块极罕见的五色翡翠。虽然个头不大,但水头却是极好,红紫黄青绿齐聚,颜色多而不杂,对应着福?寿喜财,放在后世怕不是要拍上个天价。 但那东西她也就见了一次,后来就稀里糊涂地失踪了,问起几个星星皆是茫然不知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装的。 可是别人不知道,她又哪里不清楚,襄侯府虽然地方不大,但实际上守卫森严,根本不可能有无良小贼能进得来,所以那东西的去向,其实也不必问。 她没有再问过墨公子,对方应该也不会说。 但是不论如何,到底是说得来的朋友,又是阿昭的师父,于情于理,都不好明知对方来了,却连个面都不肯露。 她刚刚起身,还没迈出脚去,就被墨公子拉了回去。 “人已经走了。”他低声说道,神情虽看着没有任何变化,但洛千淮能够辨认出来,他眼底强自压抑的那一抹不安。 洛千淮还没细想,这抹不安因何而来,但身体已经先于大脑,直接坐了回去。 洛昭离开之后,洛萧也只是略待了一会儿,也便告辞离去。 他没有武功,不像洛昭那般高来高去,是以墨公子与洛千淮还能相携出来送上一送。 “茵茵,你先回去。”墨公子温声道:“我与你的萧弟,还有几句话要说。” 洛千淮不想走。但洛萧也不知道犯了什么轴,也一样跟着赶她: “阿姊,我也刚想起来,我与姊夫,确须好好谈上一谈。”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了,洛千淮无法,只能自己回去。 至于回去做什么,自然是要继续吃火锅了。 难为她安排了那么多优质食材,结果两个弟弟都是浅尝辄止,简直是暴殄天物。 大概吃了半盏茶时间,墨公子便回来了。 他毫不客气地提筷,从洛千淮锅里,捞了两片恰到好处的嫩羊肉,醮了麻酱送入口中,面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说说吧,方才跟我阿弟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墨公子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又为她涮了一片鲈鱼,待那透明的鱼片卷曲泛白,便即捞出来,醮了酱汁送到她嘴边: “你放心,他是你的阿弟,我只会尽力帮他,绝不会害他。当然,他对我确实有点成见,但那都是因为之前接触太少,生了误会。以后人在西京,相处久了,便能知晓我是何等样人了。” 洛千淮就白了他一眼:“敢情你觉得自己背地里那些事,是见得了光的?” 墨公子现出了痛苦的神色:“茵茵岂可这般说我?为夫对你一片真心,之前做的那些,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自保。” 话虽是以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但洛千淮明白,其中也有大半是真的。 她亲身经历过他被劫杀的场景,想着他从小到大,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明刀暗箭,哪里忍心开口责怪他。 晚上不可吃得太饱,洛千淮着意控制了食量,又被某人强行拉走,美其名曰运动以避免积食。 早上她再起身之时,某人已经上衙办公去了。 她仰躺在榻上,一想到某人不知从何处学来的,越来越过份的要求与姿势,以及昨夜最后自己没骨气的呜咽求饶,便觉得无脸见人。 想来夜间那些动静,即便不是习武之人,也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吧? 她将脸埋入被子中,暗暗下了决心。 再不能这样纵容某人了!这一切必须要改变,就自今日开始! 墨公子晚上回府之时,见到的便是内宅空空荡荡,漆黑一片。 “夫人在长陵,说是要在外祖家住上几日。”星一跪地禀报道。
第五百四十六章 追到娘家去 洛千淮在霁安堂出了一天诊。救治病患是融入骨子里的本能需求,令她感到充实而满足。 所以这会儿,她正酒足饭饱,高高兴兴地与外祖一家叙着话。 外祖母先前用飱食之时,便一直在长吁短叹,这会儿吃过了饭换了清茶,便忍不住开了口: “茵茵啊,听外祖母一言。这女子嫁人之后,再不能任性自专,还是要以夫婿为先。你嫁的并非普通人家,而是国朝的侯爷,便是他脾气再好,不介意你白日出诊看病,这晚上也还是要回去的。” “外祖母放心。”洛千淮面不改色地道:“我到这儿来,本就是侯爷允准过的。在我心里,这儿才是我真正的娘家,侯府规矩再严,还能不让人回娘家小住吗?” “茵茵说的没错。”文周一拍桌案:“这里就是你的娘家,不管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便是那襄侯不同意,又能如何?” “你这是什么话!”外祖母有些不满:“茵茵肯回来,我是高兴还来不及。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们二人还是新婚,正当是蜜里调油之时,怎么就突然要回娘家住了?”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回过味来,再看洛千淮之时,眼里就多了疑问。 “茵茵,你实话实说。莫不是那虞楚欺侮你了?若果如此,我文家就算是门庭再低,也决不与他善罢干休,必会给你讨个公道!”文周说道。 林氏这些时日,很是听了些流言蜚语,其中多是对于襄侯身体状况的猜测,只是为免丈夫跟公婆担心,所以一直也没敢提,眼下再想起来,就多了一些不太美丽的猜测。 她犹豫再三,方低声地道:“茵茵,莫不是侯爷他……身子有什么问题?又或者说,因着那样,所以有什么不好的癖好……” 要知道市井中的议论,从来都不惮以最大恶意去揣测别人,有关襄侯在这段御赐姻缘中的扮演者,早就从残废不能人道的废物,变成了以折磨人为癖好的邪恶角色,光林氏自己听到的,就有好几种不同的版本。 她说得磨磨蹭蹭,文周却已经勃然大怒,一掌拍到了案几之上,震得上面的茶壶茶盏,都跳了起来: “他敢!” 文溥倒是比他还能理智一些:“茵茵,这里都是自家人,若襄侯当真有何隐疾……你且莫讳言。” “咳咳咳。”洛千淮干咳了几声,尬笑道:“外祖父,外祖母,阿舅,舅母,你们实在是想多了。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我自己想你们了,所以才想着回来住几天。” 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其实就是某人实在太龙精虎猛了一些,让她根本承受不住,所以落荒而逃。 但这话半遮半掩地说出来,就等于侧面坐实了外面的谣言。 茵茵那么要强懂事的孩子,哪怕是夫君再不好再无能,她也只会自己强撑到底,断不会说出来让亲人担忧。 文周的眉头都快拧成铁疙瘩了,文溥也是一脸愁色。至于文母,更是眼泪含在眼圈里,眼看就要掉下来。 林氏心里也同样不好受。外甥女样样都好,本来以为得了皇帝赐婚是天大的荣耀,可谁曾想却是个银样蜡枪头,简直就等于守活寡。 那人手脚残了,身子也弱得不行,还有那样不可宣之于口的恶癖——就算命不久长,但茵茵那时既无子嗣,又因着圣旨的关系不得再嫁,那可要如何是好。 这份凝重的气氛,令洛千淮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再次开口试图解释:“其实我说的都是真的,侯爷对我很好,根本就是关怀倍至,我说要到这儿来,他也是极为不舍的,但到底是不忍拂了我意,所以……” “所以我现在已经后悔了。夫人,我这便来接你回家。” 清冷的语声,在夜雨声中听着有些飘渺。 洛千淮的身子瞬间僵住了,笑容也同样凝固在了面上。 她一定是听错了,墨公子,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的! 可惜下一秒,堂屋的大门便被人轻轻推开。 墨公子一身整肃端严的紫红色暗云纹深衣,乌黑的长发以烟青色玉冠整齐束起,长身玉立于门外。 在他侧后方,卫鹰执着一把大大的油纸伞,撑在他的头顶。 文家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墨公子身上。只见这位素日连走路都要人搀扶的病弱侯爷,轻轻提起袍角,轻松地迈步跨过了门槛,稳稳地走到了厅堂正中,向着文周与文母躬身行礼:“外孙婿虞楚,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二人显然没想到他身为侯爵,对自己这样的草民,竟然会这般礼敬,一时间都忘了叫起。 墨公子也不介意,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姿态,一直到文周反应过来,亲自上手来扶:“侯爷不必如此。” 墨公子就势起身,面色温和之至:“二位是内子的至亲,我本就当早些前来拜会尊长,也是恰好事务繁忙,至一直拖延到今日。” 他说着,又移步向着文溥跟林氏行礼,口中唤道:“见过阿舅,舅母。” 林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外甥女婿,只看那清贵衿冷如高山孤月的相貌,便先生出了七分好感,更何对方举手投足之间,莫不优雅得体,哪里有半点市井谣言中的病秧子模样,光从外面看,与茵茵倒是正相匹配。 文溥借着相扶之机,已是把过了墨公子的脉,见气机顺畅,经脉俱通,比寻常人的气血还要健旺上不少,全没有半丝病意,不禁就愣在了一旁。 洛千淮自是明白,墨公子因着怕她的至亲担心,所以才没有刻意在他们面前也装下去。这事情虽然做着容易,但实际上却是冒着欺君之罪的风险的。 一时叙礼过后,墨公子便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洛千淮身边,行动上要多自如就有多自如,莫说军旅出身,眼光极佳的文周,便是文母跟林氏,也看得明明白白。 这个外孙外甥女婿,并非是外间传言那般,残废羸弱。
第五百四十七章 是非从来不等人 但世上也有不少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空穴来风不为无因,所以先前的担心依然还在。 倒是这襄侯肯亲自上门来接茵茵,说明夫妻间纵有些许不和,但对方愿意纡尊降贵地追过来哄着,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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