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比他们晚到了一刻钟这样。 他一进来,就独得岳母大人的恩宠,被她召到身旁亲切地问话,连平日里最受蒋氏待见的吕明志都被挤到了一旁。 这是吕明志第一次见秦晟这个未来二姐夫,心想,这个二姐夫好年轻,和前二姐夫谢湛不是一个类型的,后者更成熟一些,也是,毕竟谢湛都十七了,比他大两岁呢。 “二姐夫,我是吕明志。”吕明志和秦晟打招呼。 秦晟正襟危坐,态度很认真也很郑重地回道,“久仰,明志,我叫秦晟。” 实际上,秦晟被这声二姐夫闹了个脸热,但他极力忍着,然后耳根处红了。 他不擅交际的一面,让吕明志偷笑,嘿嘿,他们家总算有个脸皮薄的人了,“我知道的,二姐夫。” 秦晟耳根处的红晕更明显了。 吕颂梨瞅了自家弟弟一眼,你这样欺负老实人,良心不会痛的吗? 吕明志嘿嘿傻笑,心里却想,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们是太后赐婚,又不可能退婚了。 一个技术宅,一个运动达人,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的人,竟然成了郎舅,缘分真是奇妙。 蒋氏喝着茶,好笑地看着几个孩子间的眉眼官司。 吕颂梨只得转移话题,不然她怕再继续的话,秦晟就要烧起来了。 “阿晟,刘二喜他们近来还好吗?”问话时,她还顺手给他递了一杯茶水过去。这杯茶已经凉了,应该可以给他降点温吧。 秦晟端起来一饮而尽,“你最近给他们找了事干,还给他们银子,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再好也没有了。” “那就好。”喊人干活给酬劳那是应该的。而且有些事,他们出身市井的出面去办,可比府中管事去办还要方便一点。 秦晟又说,“我大哥和三哥都来了,就在隔壁。” 吕颂梨喝茶的动作一顿,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秦晟话音刚落,秦珩和秦三郎就到了门外。 蒋氏毕竟是长辈,秦珩等做为晚辈,既然都来了鸿升酒楼,来拜见一下也是应该的。 蒋氏连忙将人请进来。 双方寒暄了一会,秦珩就带着秦三郎回到隔壁包厢去了,将秦晟留了下来。 擂台赛快要开始的时候,鸿升酒楼一下子变得森严起来。 气氛立即不一样了。 皇上来了?吕颂梨暗暗猜测。 吕颂梨猜得没错,康成帝带着一众臣子微服到了鸿升酒楼,入驻了鸿升酒楼在二楼最大最豪华的包厢。 谢湛借着父亲之便,得以面圣,并被留下了。 吕德胜连忙说道,“皇上,微臣的儿女也在鸿升酒楼。”谢明堂,你要带上你儿子,我也要带上我儿子女儿!哼,凭啥让你专美于前! 说完,吕德胜眼巴巴地看着康成帝。 众臣在心中大骂吕德胜无耻,也有人对开了这个头的谢明堂怒目而视。 心细的大臣则侧目,这吕德胜胆子够大啊,他的小女儿小儿子也才十四五的年纪吧?难道他就不怕他们御前失仪?好心的恭亲王忍不住小声提醒他。 吕德胜镇定得很,闺女聪明,他不担心她在御前应付不来。而且他闺女比谢湛优秀不知多少,谢湛能来,他闺女为何不能?这些人这么担心,那他就更应该争取,但凡有能让闺女有成长的机会,吕德胜都不想错过。 因为赵彬之事,康成帝对吕颂梨这个吕家的二女儿还挺好奇的,很少见有下手这么狠的少女,况且他刚才允了谢家长子谢湛面圣,现在吕爱卿提起了儿子女儿,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于是,吕颂梨和吕明志被康成帝传召了。 吕颂梨动身去往御驾所在时,秦晟拉住她,小声地和她说,“御驾前,你仔细应对,别乱说话。” 吕颂梨好笑地看着他严肃的俊脸,知道他的意思是让她别浪。这少年,为她也是操碎了心。 “放心吧。”她拍拍他的手臂,然后越过他,往外走去。 吕明志紧随其上。 儿女们一走,蒋氏看到包厢里就自己一个了,唔,还有她那体贴的女婿,干脆就带着他去了旁边的包厢,和秦珩等人汇合在一处。 到了圣驾前,吕颂梨姐弟二人规规矩矩地行礼面圣,康成帝让他们免礼平身之后,还没问两句话,楼下就传来擂台赛开始的信号。 吕颂梨拉着弟弟麻利地站到了她爹身后,这个位子正好和谢湛遥遥相对,两人视线一触即离。待会儿手底下见真章,这会没必要掀起战端。 等一双儿女站好后,吕德胜斜睨了谢明堂一眼,你谢家诞有麒麟儿,吾府亦出巾帼女。现在的吕德胜就是一个骄傲地展示自家宝贝的老父亲。 其余大臣酸了,怎么回事?谢明堂和吕德胜,今天你们咋都拖家带口的到了鸿升酒楼?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 他们都是在府衙办差的时候被皇上传召的,一开始还不知道原因,等皇上带他们出宫后,才知道要来鸿升酒楼看擂台赛。 家里的孩子没来鸿升酒楼凑热闹,真是可惜。不然也能得个面圣的机会,表现不表现的无所谓,好歹能在皇帝跟前露个脸,指不定将来会用到呢?
第77章 看她爹的 康成帝刚到没多久,擂台赛便开始了,毕竟皇帝的时间是宝贵的,不好让他久等的。 擂台上,大儒张雍很快宣布,“今日的辩题是:唐虞之治,难乎?” 不出意外,范泉拿到了反方立场。 吕德胜撇嘴,口气可真大!竟敢以一介书生之身论政治清明之难易。 其余大臣大多数也是和吕德胜一般的心理,觉得这书生狂妄。 吕颂梨看到这个辩题并不意外,先前第六轮擂台赛时,就给出了几个备选的辩题,唐虞之治便是其中之一。唐虞之治指的是上古政治清明人民康乐的理想时代,相当于问在本朝实现政通人和的盛世难不难? 吕颂梨将擂台赛的辩题重新捋了一遍,先前已经辩过人性本善人性本恶、成家立业孰先孰后、忠孝能否两全、知难行易还是知易行难,最后是‘可否以成败论英雄’。仔细地思索,便能发现,这里辩题是有一定的逻辑在的,它们是循序渐进的。 这一组辩题将人才的一个成长的过程给高度地概括了,这些人生磨炼都经历了,其中还能在成长中做到知行合一,那么,这个人才就能做官了。更别提,那句学而优则仕。范泉在丁忧前已经具备出仕的资格了,只是时运不济。今天的辩题,他议盛世实现之难易,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一场都没听过的人,今天乍一听,会觉得割裂,并且觉得此人太狂了。 而康成帝很平静,显然已经有人给康成帝普及过以往几场擂台赛的内容了,康成帝才能一下子就顺畅地进入听众的角色。 吕颂梨如今细观康成帝和在场诸位大臣的反应,能得出以上结论。往更深一层想,制定这些辩题的人,对康成帝是有一定了解的。 以上这些辩题,范泉都胜出了。范泉并不都是站在正方的角度的,有时会站在反方的角度,但同样的巧舌如簧,辩倒对手。加上这些辩题,也符合他的成长规律。由此可以断定他是一个成熟的人才了,而不仅仅是读书厉害而已。如果她是康成帝,肯定也愿意来见见这个人的。因为不出意外的话,范泉几乎已经成为那种拿起来就能用的人才了。 想到这一点,她眼神不自觉地扫过谢湛,心中不禁感叹,谢赵两家还是很厉害的,他们两家联手打造包装范泉此人的过程,很有一套。一般人扛不住他们这连环计啊。 心思电转间,范泉已经和正方立场的辩手站在台上,开启了唇枪舌剑的辩论。从他们这个包厢,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擂台上各人的表现。 范泉在擂台上慷慨陈词,吕颂梨凝视去听,最后抓了一些重点,“唐虞之治,若何之治?圣人用心,将士用命,政者正其身……人力有时穷,继任者不穷……惟幸吾道不孤也……” 提炼出来,便知范泉要表达的大概意思是,在本朝实现盛世愿景不难,皇上用心勤政;将士们服从命令,守卫国土国人;为政的官员们端正言行,一身正气,以身作则,做好表率;整个大黎上下一心,大黎便离盛世不远了。一个人或者说一代人的努力是有限的,盛世愿景可能需要更多的继任者或者后人前仆后继。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听完之后,吕颂梨便放了心,范泉这是给皇帝画饼啊。这家伙前世怕不是个画家? 瞧,这饼它画得又大又圆,看起来还香喷喷的。这话要是对二十年前年富力强雄心壮志的康成帝说,指定好使,奈何,康成帝年纪大了,牙口不好,怕是没啥吸引力。 但这饼,康成帝只要还是皇帝,就不能赤裸裸地表现出来他不想吃,毕竟不想做出盛世的皇帝不是好皇帝。而且吕颂梨知道,画饼不是重点,重点是引出后面的继任者。身为帝王,只要脑袋没发晕,求贤若渴的标签就得一直带着。 范泉因为这一场辩论擂台赛,能看出来是一个治国之才,雄辩之才,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 如今就看她爹给不给力,能不能将范泉拒之门外了。 吕颂梨只见,正主还没到达战场,同为御史的严华就忍不住撩拨起她爹来了。 “吕大人,这范泉吾观之有几分吕大人当年的风范啊,你觉得他怎么样?”严华声音揶揄。 在场谁不知道当年吕德胜就是在一场和人争辩中被皇上一眼相中,带回宫中提拔重用的。现在范泉走的,不正是他当初的老路吗? 在场的,纵然不如个别人知道内情,这会多少也看出点什么了。当官的,就没有傻的,更何况还能被皇上传召伴驾的,更是人精子。蠢人是近不了皇帝身边的。 周承中心想,他们御史台会不会进一位新同僚,就看吕德胜了。 吕德胜撇嘴,他们倒是有眼光,这小子有几分他年轻时候的风范,但他如今已今非昔比,他进阶了,非当日吴下阿蒙,范泉这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 大家都在等着他的回答,于是吕德胜硬邦邦地道,“不如何,比起我,他可差远了,完全没有可比性。”他这评价一点也不客气,笑话,对待敌人,就得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谁还讲客气啊。 “你可真不谦虚。”严华讽刺他。 吕德胜:“我实话实说而已!” 其他人心想:还而已,真不明白他是如何能厚颜无耻都说出这么一句话的。 其他人也劝说,“吕大人,范泉这年轻人,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咱们得宽容点。” 吕德胜睨了这些人一眼,一个个都是拉偏架的。 严华得意洋洋的,“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再怎么说他不好,也不能否认人家范泉的优秀。这次张大儒举办的辩论擂台赛,他可是连胜了六场,人称范六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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