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自我介绍说:“我们不是卫生局,是东海制药的人, 我叫韩建国,他叫徐胜, 柳教授看病期间我们将全程陪同。” 柳连枝似乎有点恼怒,回头问司机:“我回来没想惊动任何人, 我女儿都不知道, 我也只想看个病而已,谁把这事反应到领导层的, 是你?” 叫韩建国的说:“柳教授, 跟司机没关系, 是田书记听说您回来了,要看病,怕您一个人不方便,让我们来陪着您的。” 柳连枝说:“难为田书记为我操心。” “您可是咱东海制药的定海神针,我们大家都很操心您。”韩建国笑着说。 叫徐胜的说:“走吧柳教授,让这位小林大夫好好帮您看看。” 林白青一开始以为他们是陪着柳连枝一起来的,听了这番对话,明白了,柳连枝是想悄悄来的,都没通知沈庆霞,但田中沛知道消息后,就派人跟来了。 当然了,柳连枝占着东海制药5%的股份,还准备要撤股。 她不回来则罢,但凡回来,东海制药必定要派人贴身跟着,鞍前马后的。 …… 一听柳连枝的名号,刘大夫扭头,无声跟林白青说了三个字:“沈夫人。” ‘大地主婆子沈夫人’,这才是东海人所熟悉的,柳连枝的称呼。 而在大家的想象中,一个扫了十年厕所的女人,应该满身沧桑,满腹怨气才对,但柳连枝从谈吐到气质,全然瞧不出曾经受过苦,受过屈的痕迹。 她,不愧传奇。 刘大夫以为她是来看妇科的,而在妇科方面她比林白青更擅长,遂问柳连枝:“柳教授,您是哪里不舒服,有在别的地方就诊的单子吗,还是我直接给你看?” 柳连枝没有说话,也没动,在看到林白青后目光就直勾勾的,一直盯着她。 刘大夫还想上前,林白青拦了一下,问柳连枝:“柳教授是刚从港城回来?” 又说:“那天在沈书记办公室接您电话的就是我,我就是林白青。” 柳连枝点了点头,但依然没说话,就只是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 这是林白青的外婆,林白青最关心的就是她的身体状况。 虽然沈庆霞觉得柳连枝很讨厌自己,但上次打电话时林白青从柳连枝的语气里听出来了,她其实很爱养女,也很爱外孙,只是表达方式跟别人不一样罢了。 马保忠告密,下毒,还害了沈庆仪,这三件事中的每一件要被柳连枝知道,于她都是不小的刺激,但既她刚从港城回来,目前应该还不知道事情。 而从她的气色和呼吸来面诊,林白青觉得她目前的状态还算不错。 心态好,病情就稳定,也会更好治一点。 她又说:“走吧柳教授,去诊室,我帮您检查身体。” 柳连枝还在看她,依然没有说话,银发给夕阳照着,泛着金光,她眼眶逐渐湿润,掏出手绢来揩了揩。 刘大夫看她很不对劲,伸手扶了一把:“柳教授,您是不是身体很不舒服?” 柳连枝给人一碰才回过神来,说:“这小林大夫,我越看她就越觉得熟悉,好像原来在哪儿见过似的。” 刘大夫说:“您是原来来瞧过病吧,甭看她小,十几年的老大夫了。” “我已经二十年没来过灵丹堂了,我也没见过她,就是觉得她特别熟悉。”柳连枝说着,又拿手绢揩着眼眶。 刘大夫很纳闷,韩建国和徐胜也觉得柳连枝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儿怪。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真是奇怪,我突然鼻子酸的厉害。”柳连枝又说。 林白青也觉得鼻子酸。 血缘关系吧。 她第一次见柳连枝的照片时,还不知道那是外婆,就觉得格外亲切了。 示意柳连枝坐下,将手搭上脉枕来,林白青才捉到脉,韩建国就问:“小大夫,你诊的怎么样了,能诊出病来吗,有没有把握,能不能治得好?” 徐胜也说:“柳教授可是我们东海医药卫生届的泰斗,能不能治,治不治得好你要考虑清楚,要出点事,咱们都负不起责任。” 林白青还没说话,柳连枝说:“韩书记,徐主任,能不能不要给医生施加压力?”又对林白青说:“你慢慢捉脉,有什么要问的就随便问,我会配合你的。” 诊完脉又听了心跳,林白青说:“柳教授夜里呼吸困难的次数应该比较频繁吧,是不是经常会有心跳过速,头晕等症状?” 柳连枝手抚胸:“我有类风湿性心脏病,是确诊了的,原来夜里只是偶尔呼吸困难,但最近一夜总要醒三五回,心跳头晕都是我的老毛病了,一直都有。” 韩建国又插嘴:“小林大夫,你能治吗?” 类风湿性心脏病,是由类风湿性关节炎引起的心脏瓣膜病变,不借助仪器是看不到瓣膜病变程度的,但林白青凭脉诊来判断,她这个要再不加以针灸治疗,很可能不出一两个月,就会于梦中无声去世。 所以她现在是非治不可了,而且必须立刻开始治疗。 见大家都在看她,林白青说:“当然能治,现在就可以开始治疗。” 柳连枝左右环顾:“就在这儿治?” 林白青说:“我得给您做全身针灸,楼上有治疗室,咱们上楼吧。” “对了,你们是怎么收费的,做一次针灸大概要多少钱?”柳连枝又问。 林白青指墙上的价格公示栏,说:“您这个病,一天的治疗费大概是五元钱。” 柳连枝点了点头,又说:“应该先交费吧。” “治疗完再交费。”林白青说。 但这时韩建国又说:“柳教授,有些话我不得不讲,这是个小诊所,医疗卫生并不规范,您要开个方子抓点药还行,但要针灸,以您的身体状况,怕不安全。” 徐胜也说:“这儿连针头都还是重复利用的,太不卫生了。” 柳连枝本来都准备上楼梯了,回头问这俩人:“那你们认为我应该去哪儿?” 韩建国说:“目前咱们广省唯一能达到一级卫生标准的诊所只有保济堂。” 柳连枝点头,看着这俩人:“所以你们认为我应该去保济堂治病。” 徐胜示意林白青和刘大夫走远一点,才又说:“保济堂的陆炳坤联络过我们很多次,也承诺过,只要您愿意去,您的病,他包帮您治好。” 韩建国再说:“您知道的,中医方面想要针灸效果好,针非常关键,本来陆炳坤今天要带金针去首都给个领导治病的,听说您来,就把票退了,专等您呢。” 柳连枝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但语气很坚定:“我就要在这儿治。” 又说:“不要为难小林大夫,出了什么事我自己负责。” 她这态度已经算是生气了,韩建国和徐胜也就没敢再吭气。 脚步哒哒哒,柳连枝先一步上楼去了。 刘大夫被这帮人搞的有点懵,小声问林白青:“小林,柳教授跟东海制药啥关系呀,这俩都是东海制药的领导吧,干嘛非要柳教授去保济堂。” 林白青正在收拾针具,开单子,说:“不管他们,你去配药,我治病。” 她可算明白,为什么柳连枝会撒手自己亲手创立的企业,想要撤股了。 保济堂的陆东家针灸手艺确实非常厉害。 它的关系也特别硬,硬到‘中成药生产线’一事都是市领导亲自内定的。 陆东家在东海制药的人脉就更厉害了,从田中沛到这两位,都是保济堂的坚定簇拥者,张嘴闭嘴,都是要游说柳连枝去保济堂。 但是柳连枝找她看病顶多花几十上百块,要去保济堂,就要把中成药的生产线整个儿送出去,你叫柳连枝这种有主见的人怎么会同意。 田中沛以为自己派人鞍前马后的跟着,就能让柳连枝回心转意。 其实不是的,他越这样柳连枝越反感他,就想越要撤股,离开东海。 …… 装修一新的诊室里,一间房有两张床位,柳连枝给自己选好了床,是临窗的,林白青进来时她正在关窗户,但看到林白青端着盘子进来,就又把窗户打开了。 林白青说:“你觉得很冷,所以想关了窗户,又怕关掉窗户我会觉得热,所以又要把它打开,是吧?”又说:“关上吧,我不怕热。” 不过一句随意的话,但一下就拉进了俩人的关系。 柳连枝说:“你这孩子观察起人来还挺仔细的。” 头一天做治疗,基于外婆身体状况,林白青打算先给她做个基础的补针,把虚火虚寒泄掉,再把元气补起来,把她的气血和经络都调顺,明天再正式治疗。 这个用不到金针,只需要马衔铁针就好。 但柳连枝也有自己的想法,看林白青拿出针来,说:“小大夫,咱们先不治心脏,我肩周不太好,你先帮我针灸肩周,灸的好了,咱们再灸风湿。” 林白青一笑:“柳教授是想考考我的水平吧。” 柳连枝正在脱外套,手一顿,不由的说:“你可真是个聪明孩子。” 一老一小,在病房里对望,相视而笑,彼此都有一种知已式的感觉。 柳连枝的衬衣是真丝质地的,不但款式好看,版型也很漂亮,衬的她身材也很好看,但当她脱掉衬衣,露出身体,林白青不由哽噎。 因为外婆几乎瘦到了皮包骨的程度。 瘦,又体虚的人就会觉得冷。 诊室里有毛巾被,林白青拿了一条出来,给她披上了。 披上毛巾被,感觉暖和了些,柳连枝又说:“虽然我很想相信你,但你的年龄让我有点怀疑你的水平,不过我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展示水平的,先灸肩周炎,要灸的好我再考虑让你治别的,不然的话,我这把年龄了,身体抵抗力太差,万一因为针灸而引起发烧,或者内脏损伤,可就麻烦了。” 让一个七十由旬的老年人相信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大夫并不容易。 虽然柳连枝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是力挺林白青的态度。 但她也会怀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试探,看这个小大夫是否可信。 并最终决定,要不要她给自己治病。 …… 林白青仔细捏了一番外婆的肩周,就发现她不但瘦的厉害,肩周的问题也非常严重,筋膜已经粘成片了,整个背部的气血全部僵滞。 而比之心脏,肩周炎所引发的疼痛会更加直接,这会让她特别痛苦。 但肩周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也无法快速表现她的水平。 想要快速帮外婆止痛,还要表现出自己的针灸技术,林白青该怎么做? 思索片刻,林白青给外婆的皮肤消毒,再给针消毒,转眼,针已经灸上去了。 柳连枝虽然不是医生,但她懂点针灸学,侧首一看,被惊到了,说:“小大夫,以我对针灸的了解,这儿并不是穴位,你好像……扎错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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