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关键是那几个RI本老头。 为什么林白青专门选在今天要逮人,除了因为她要去M国,得提前把这事儿给了结了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凡事必有个主谋,而这帮RI本老大夫中就有一个主谋,是个约有七十来岁,光头,脑袋上还有一条刀疤的老头子。 而那个刀疤老头,上辈子也来过,当时是顾卫国处理的。 他不但是主谋,而且特别贪心,心还特别黑。 另外几个RI本老中医只观察穆成扬的针灸手法,拿白内障的方子。 刀疤老头不一样,他总会趁着穆成扬不注意,偷他的钥匙开抽屉,或者读,抄,或者干脆就是悄悄撕掉药方。 林白青已经观察一周了,发现刀疤老头特别珍视那些方子,他有个斜挎的背包,不论随时随地,那个斜肩包他都会背着,方子,他全收在包里。 因为林白青报了案,公安当场办案,正在查俩老头的护照和签证。 查完还要检查他俩的包。 到了这时,刀疤老头不装哑巴了,憋出一句话来:“对……对不起,思咪嘛噻!” 另一个老头也扑通一声跪地上了,说:“思咪嘛噻。” 几个公安对视一眼:只是简单的搜查一下,把哑巴搜到会说话了,说的还是RI语? 这年头已经不讲仇恨了,犯罪嫌疑人又是俩糟老头,公安要讲文明执法的。 一个公安说:“两位老先生快别跪着,你们也别害怕,起来,把包交给我就行,我们只是想搜搜包,没别的意思,还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 穆成扬以为刀疤老头会反抗,全程戒备,但并没有。 刀疤老头特别配合,双手举起了包,又是一句:“思咪嘛噻!” 他又瘦又黑,又老,又还是罗圈腿,牙齿参差不齐,跪在地上,格外可怜。 这时公安们都还不信,甚至觉得林白青是在疑神疑鬼,不相信这么可怜,顺从,配合的俩老头会偷东西。 只想着例行搜查一下就完了,并没有想过能从他们的包里翻出什么来。 但一个公安打开包才略翻了几下,手一顿,对另一个说:“陈队,还真有一沓纸……您看……这还真的是药方子。” 叫陈队的见是一大沓纸,接过来,展开一看,不但穆成扬,围观的公安们全都倒抽一口冷气。 因为他包里远不止撕掉的几张,还有一大堆誊抄的,足足一大沓。 是中文,而且抄的特别整齐,不但抄了方子,还把顾明在方子周围做的批注一条条的全抄了下来,跟穆成扬手里的一对比,几乎可以说是照搬。 厚厚一沓纸,算一下的话,一部《灵丹堂品方录》,他抄了至少三分之一。 穆成扬怕公安们不懂,解释说:“他们悄悄撕走的,是我们灵丹堂经过反复验证,确保有效的独门方子,是他们想单独霸占的,而誊抄的这些是大众都知道的普方,但我师父为了让我们懂开药的原理,专门做了批注的,他们主要想抄的是批注。” 又说:“公安同志,他们可是国际大盗,你们一定要严惩!” 还真有公安不懂的,有个公安说:“偷方子我可以理解,抄批注是什么意思?” 林白青解释说:“那是一本入门级别的教科书,您要拿着,只要您肯认真学,只要熟读了它,不出三年就是一个好中医。” 所以,一本傻瓜级的教程,顾明是想留给徒弟们的,却被RI本人抄走了。 在围观群众看来,此刻的现场极其搞笑。 一帮年青力壮的公安和年青大夫们,围了俩可怜无比的糟老头子。 而俩国际大盗呢,既不抵赖,也不反抗,就是不停的道歉。 尤其刀疤老头,一会双手合什,一会儿又是磕头,嘴里的道歉就没停过。 公安想拉都拉不起他来,磕头磕的额头都要破了。 今天来的公安中,有一个是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名字叫陈延。 因为他负责刑侦,这案子也就由他接手了。 证据确凿,护照也收了,陈延给林白青写了张报案回执,敬礼:“人我们先带走,穆大夫去做口供,明天吧,小林大夫你来趟公安局,咱们商量处理意见。” 又说:“方子已经找回来了,造成的损失也不大,一件小事而已。” 穆成扬觉得这可不是小事,对方利用了他的善心,还浪费了他的时间。 而要把治疗RI本老头的时间用在治疗普通患者身上,能多治多少人? 一听公安说是小事,他不高兴了,他问:“陈公安,这要判刑吧,能判几年?” 顾卫国也来围观热闹,说:“这可都是鬼子,至少十年起步吧。” 林白青已经用完顾卫国了,也不想再留他了,遂故意问:“你怀尚叔那个样子了,你不准备把他送医院去?” 顾卫国说:“刚才几个大夫已经把他急救过来了,他好着呢。” “再带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放心点,万一再心梗可就麻烦了。”林白青说。 毕竟是自己的堂叔,可以欺负,但不能害命。 顾卫国还想凑点热闹的,但也怕要闹出人命来,遂带顾怀尚去做检查了。 …… 带人下楼,因为是犯人,戴着手铐的。 但这俩老头太可怜了,本来就矮,还是罗圈腿,穿的也朴素,再一人戴个手铐,又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谁见了不说一声可怜! 有几个在一楼抓药的病人看到,其中一个年青人就忍不住说:“公安同志,这么老的老大爷了,犯的什么错误不能好好说,你们得给人家上铐子?” 陈延是公安,按理不该的,但他是个比较血性的人,见是个小伙子发问。 他止步,笑问这小伙:“你看他老,看他觉得可怜?” “这么老的人了,法律不外乎人情,没必要戴铐子吧。”另有个女的说。 陈延说:“算算时间,五十年前人家是拿枪抵着咱们,你们怎么不问问他,当年他拿枪抵着咱们时,有没有觉得咱们可怜!” 大家被公安怼了,不好再说啥,但也激起了好奇心,有人小声问:“这老头到底啥人,干嘛来的,至于上大铐子吗?” 另有人说:“都那么老了,一口气都有可能喘不上来,到底犯了啥错呀?” 直到刘大夫说了句:“他们是RI本人,来偷我们的药方子的。” 大家的议论声才戛然而止了。 刚才那小伙掐指一算,说:“抗战那回儿,那俩老头不正好当兵的年龄?” “当兵?所以上回他们来,还不用护照吧。”再有人说。 “用啥护照,人家是端着枪来的。”有人回说。 大家掐指一算,还真是公这安说的,你看他可怜,他看你并不可怜。 事情是个任谁听了都会特别生气的事,但公安会怎么处理,谁都不知道。 当然,除了知道他们是RI本人外,也没人知道他们具体啥来路。 要说抓,判刑,大家都觉得不大可能,还没听说偷个药方子就判刑的,而要说拘留吧,那么老俩老头,会不会死在拘留所? 总之,大家讨论来讨论去,觉得这件事大概雷声大雨点小,也就那么罢了。 …… 穆成扬去公安局的时候气势汹汹的,回来气焰一下子就矮了,因为照公安的说法,关于药方是没法具体定价的,而且对方只是偷了,没有拿走,更没有用于经营,没有产生经营所带来的效益,也就没有损失和赔偿一说。 虽然公安最终没吐口,但按他们的说法,顶多也就三天拘留,甚至都不会驱逐出境。 七十多岁的老头子,怕拘留期间发生意外,公安还得专门调个好房间给他们。 不然,要人死在拘留所,公安局反而吃不了,得兜着走。 穆成扬越想越生气,说:“几个老贼,偏还判不了他们的刑,真是活见鬼了。” 小青今天是白班,刚下班,进了药堂,顺口问:“出啥事儿了?” 穆成扬说:“来了几个贼,但公安偏偏处罚不了,我们正生气着呢。” “啥贼,哪来的,偷啥,开窍药吗,偷了多少?”小青也紧张了。 林白青看到小青,却是眼前一亮。 话说,上辈子小青先是去了深海打工,后来就一直在药堂一楼工作,她认RI本人认的特别准,那怕他们中文特别流利,她总能于芸芸病人中分辩出他们来。 因为上辈子这方面是顾卫国负责,林白青也没具体过问过她的小窍门。 但她记得顾卫国曾经不止一次夸过小青,说她在认RI本人方面天赋独道。 此时林白青就问:“小青,如果你面前有两个人,一个是咱们国家的,另一个是RI本人,在他们中文讲的一样流利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分辩他们?” 小青说:“这不简单吗,我们医院就来过好几个RI籍实习大夫,还有过RI籍病人,他们跟咱国人完全不一样,见人就喜欢点头哈腰,对了,都是罗圈腿,牙齿贼难看,还有,一算账就叽哩咕噜,悄悄背乘法口诀!” 穆成扬一愣:“不是吧小青,RI本人会背咱的乘法口诀?” “不是啦,他们用的是RI语,你没听过,一听就懂了。”小青说。 穆成扬还没搞明白,林白青却恍然大悟了。 小青上辈子管库房和收银,而病人要交钱,都要经过她的,不论哪国人,算账的时候嘴里默念算法核算,念的肯定是母语,她可不一听就听出来了? 再说了,收银台喜欢搞倒找,比如本该找七毛出去,就要再收你三毛,找你个五毛,本应该找三毛,就要再收你两毛,给你找个五毛钱。 这种找钱法在国内,哪怕是个文盲都会,但RI本人肯定不懂。 刘大夫因为还要兼管抓药,还要帮人诊脉,账经常都算不明白,于这方面就不关注,但如果是小青这种灵敏的小丫头单独管收银的话,她肯定一辩一个准。 还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看来妹妹也不必盯着那个军护编制了,来药堂工作才是最合适她的。 “到底怎么回事呀?”小青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啥事情,一头雾水,又小声问穆成扬:“咱今天还出去玩儿不?” 穆成扬今天心情特别差,刚想说就不去了吧,却听林白青说:“想玩就去玩吧,有什么路上慢慢聊去,我今天也有约会呢?” 小青更懵了:“姐夫这两天出差呢,姐你约的谁呀,你要跟谁出去?” 这小丫头啥都好,就是问题总是太多了点,永远有一大堆为什么。 林白青正要解释,又人笑着进了药堂:“她还能约谁,约的我。” 如果是冬天,大家穿的都是夹衣,来人穿的是棉麻质地的圆领夹衫,褐黄色,鹤发紫眉,笑容明朗,这是楚春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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