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一言不发,光靠使用表情的表演。 她昨天在深海专门给老爷子挑了礼物,是她一家家的挑,尝过的,味儿极好的茶叶,进门前她还神色如常,可一进门呢,嘴巴就撇下去了。 不过虽然嘴巴撇下去了,但她进了西屋,却是直奔楚春亭,往地上一跪,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抬起头,就撇着嘴巴说:“爷爷,过年好。” 楚春亭懵住了,甚至是呆滞了。 他想过要威逼利诱,但都未遂,也没想过孙女会改口。 却不想大过年的,她竟然一进门就改口,直呼叫爷爷了。 但是不对,一看她的脸色她就不高兴,难不成有人逼她改口了? 那个人会是谁,知道他有那么个心结,要帮他解开,还能降得住林白青的。 老爷子正想着,顾培适时递上茶叶,说:“楚老,这是柳教授送您的茶。” 大过年的,人人都回自家过年了,石大妈虽然被楚春亭用高额的工资留了下来,也在厨房里忙碌,但回不了家,心情肯定不好。 虽然小青早晨送了贡饭来,可亲孙女没来,楚春亭的心情就很不好。 眼看天将中午了,本以为孙女不来了,大过年的,他也不好上顾家去闹,但想想不听话的小儿子,再看看大儿子的灵位,心情就更加晦涩了。 而林白青进门时神态蔫蔫的,老爷子的心情简直,已经跌到谷底了。 她虽然喊了爷爷,但喊的不情不愿,把老爷子的心给吊了个七上八下。 这时蓦然听顾培说柳连枝给他送茶叶,顿时心气儿一震。 他明白了:“是柳教授让青青改的口?” 顾培愣了一下,点头:“嗯。” 楚春亭脸已经裂开花了,再指茶叶:“这也是柳教授特意让她带给我的?” 林白青依然撇着嘴,气鼓鼓的,起身,进堂屋了。 孙女还在甩脸子,但老爷子乐的只想哈哈大笑:“所以青青不想陪我来过节,是柳教授把她赶回来的,对不对?” 顾培不需要演技,因为楚春亭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他自己就会脑补。 他腿脚不太方便,起身要人搀,示意顾培搀他:“走,扶我去正房。” 虽然孙女气鼓鼓,但他非但不生气,郁闷也一扫而空,此时乐的合不拢嘴。 林白青已经进了堂屋,从案头拈起香来,对灯点着,要祭楚家的祖宗了。 她是自小跟着顾明敬香的,最熟悉礼节,不会像别的年青人那么敷衍,拈上香,跪下,还要对着牌位祷告,念念有辞,对着奶奶,父亲,一个个的磕头。 楚春亭走到窗户外,侧耳一听,就听见她说:“爸爸,虽然外婆也很想我留下陪她过年,但她觉得你和爷爷会更需要我……” 负手再笑,楚春亭对顾培说:“陪我吃个午饭你们就去东海厂,陪柳连枝去。” 顾培皱眉头:“不好吧,今天除夕,我们应该陪着您的。” 楚春亭断然说:“去陪柳连枝吧,我一孤寡老头子,自己呆着最自在。” 又忍不住幸灾乐祸:“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我算是明白了,青青呀,我这辈子是降不住了,但她外婆可以。” 在他看来,先送礼物就等于先低头,还把不情不愿的孙女儿赶回来陪他,柳连枝如此体贴大度,他自然也不能显得小家子气。 见孙女磕完了头还跪在地上,望着她爸爸的牌位不肯起来,也知道她伤心,楚春亭又说:“行了,我放了你了,青青,吃完饭就去陪你外婆吧。” 顾培大惊,因为他媳妇儿蓦的回头,极肉麻的来了一句:“您不生气的吗?”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楚春亭一笑,干脆来一句:“当初我从你外婆那儿拿走的东西可不少,这么着吧,你去了以后通知她一声,等过了年,我列个单子,把她喜欢的几样给她送回去。” 林白青依旧跪在地上,由衷的笑了:“爷爷,我外婆说您是个刀子嘴巴豆腐心肠,还说你这人虽然表面行事乖张,但为人有骨气,有节气,是个再好不过的人,我还不信呢,看来您还真是。” 再聪明的老爷子,也经不住孙女的嘴巴甜,会夸。 楚春亭给孙女一席话夸的哈哈大笑,而一直以来,他对柳连枝的评价都很高,此时颇有几分英雄惜英雄的快慰,当然,虽然孙女只陪他吃了个午饭就走了,但他心里乐的很,乐的跟吃了蜜似的。 而林白青到了东海厂,柳家,也是照旧,再来一场戏。 养的再亲也不比亲生的,大过年的,别人家热热闹闹,儿孙闹欢于膝下,柳连枝对小马佳并不甚亲,再加上惦记女儿,心里也不舒服。 赶在晚饭前,看到亲孙女来了,心里自然开心。 但也要责怪她两句,问她为啥不在楚家呆着。 这回就由林白青自己说了:“是我爷爷赶我来陪您的呀,怎么,您也不要我?” 柳连枝愣了一下:“真的?” 林白青趁势说:“这有啥真的假的,我爷爷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还说过几天,就会把原来拿走的,您最爱的几样东西给您送回来呢。” 其实真要说一丁一卯的算,当初楚春亭拿走那些东西并没有做错。 东西要在她手里,早就毁光了,当时被他拿走,才是那些古玩最好的归宿。 可如今他竟然要还回来? 柳连枝默了半晌,终于说:“青青,等你妈妈回来了,咱约个时间,就在家里,把你爷爷请来,我们大家一起,好好吃顿团圆饭!” 林白青看眼目瞪口呆的顾培,挑眉一笑。 心说看吧,一场双簧,外婆和爷爷的成见彻底解除了。 而等下回再见,他们就能心平气和的,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 当然,顾此也不能失彼,所以陪着外婆吃完饭,林白青就又带着顾培回了楚家,除夕要守夜的,他俩遂安排石大妈回自家过年,俩人陪着老爷子一起听收音机,吃瓜子聊天儿,好好陪了这老头子一晚上。 收获当然不小,初一一大清早,被哄到飘飘然的老爷子不但给了孙女一只大红包,还给了顾培一样好东西,是一块珐琅怀表,而且是维多利亚时代的。 维多利亚时代的珐琅,工艺精细,造型精美,就算顾培不了解古玩,光凭他对西方历史的了解,就知道它肯定价值不菲。 但是,这老爷子就那么随随便便送人,送给他了? 一块要放到西方拍卖市场,能引起轰动的怀表,老爷子随随便便,丢给他了? “这太贵重了吧,我不能要。”顾培说着,就要还给老爷子。 楚春亭竖眉头:“大过年的,彩头都不要,你还想要啥?” 大过年的,人们是要讲彩头,讲吉利的,老人给东西,哪能说不要? 林白青忙说:“顾培同志快收下吧。” 又对楚春亭说:“祝爷爷万事如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得,懵头懵脑的顾培,就这样,收到了一块以他的工资来计,一辈子都买不到的表,当然了,内心的震惊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能让一个从小长在海外的男人惊讶,震惊,楚春亭的心中也很是得意。 总之,虽然匆匆忙忙,但所有人都过了一个无从快慰的新年。 …… 其实初二这天,虽然来自CIBA的考察团飞机落地东海市了,但林白青和柳连枝还见不到沈庆仪。 首先,CIBA派出的团队是要去首都,就其旗下的各种药品进入国内市场而进行第一轮谈判的,在东海市只是经停一下。 总共一天半,明天中午人家就启程,直飞首都了。 今天,海军总军区的领导亲自陪着,考察团要先去一趟深海军区,然后,市领导们亲自接待,让他们路过时去保济堂走一走。 下午回到军医院,他们要参观去甲班蝥素的研发中心,详细了解那款药品。 而明天一早,要不要再参观一家中医馆,这只是沈庆仪的提议,考察团最终有没有同意这个行程,目前还不得而知。 李副院长没时间来通知,打了个电话来,大过年的嘛,就让林白青先别等了,关门,明天再等。 柳连枝自早晨就到了灵丹堂,坐在二楼,林白青的诊室里,默默听着外面孩童的嬉闹,鞭炮的噼里啪啦。 其实如果她提要求,今天在军医院呆着,跟顾培他们一起见CIBA的代表团,她就可以见到女儿。 但她觉得自己不重要,想让女儿先见一见外孙女,才会特意来灵丹堂等着的。 结果李副院长打来电话,说CIBA要到明天才来。 而且不是一定会来,只是说,有可能会来。 大过年的,外孙女没休息,早起就拔了头发装在塑料袋中,为了稳妥,还带了一支自己的旧牙刷,然后就在这灵丹堂里上上下下的,又是擦洗又是收拾的,一整天都在忙忙碌碌着。 顺带还接诊了几个过年吃坏肚子,喝酒喝坏身体的病人。 等一天,结果白等了? 虽然明知道女儿早就失去所有记忆了,冷漠才是正常反应。 但柳连枝心里也免不了难过。 她想了又想,心说干脆带着外孙女,直接上军医院招待所堵女儿算了。 毕竟亲人,有血脉关系的,她一见,自然就知道那是她自己生的女儿了。 这样想着,柳连枝正准备起身,却见案头的电话响。 她于是接了起来:“喂?” 对面问:“是白青吗,你声音怎么有点哑?” 柳连枝还没来得及否认,对面说:“我是柔佳呀,我今天听人说,你把军准字号的事通知到全东海市所有的药堂了?” 柳连枝愣了一下,反问:“难道不可以吗?” 对面是张柔佳,语气已经恼羞成怒了:“白青啊白青,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傻,还是该说你说你没脑子才好,军区的政策是要凭关系的,我有关系,本来我是想着用我的关系,把军准字号的事情瞒着,只瞒在咱俩手里的,你倒好,搞的全广省的中医堂都来抢它,对你有什么好处,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柳连枝听着这声音有点熟悉,想了半天想起来了:“张柔佳大夫?” “你不是林白青?”张柔佳有点糊涂了,忙又说:“我是张柔佳,她同学,我先挂了,让她回来给我打个电话。” “张柔佳,军医院中医科的张柔佳?”柳连枝问。 “对,就是我。”张柔佳说。 柳连枝恍然大悟了一件事:“张柔佳大夫,你是那位退了休的,马处长的干女儿,对吧。” “您认识我干爹,您是……”张柔佳更迷惑了。 “我是柳连枝。”柳连枝说:“咱们还是谈军准字号的事吧,怎么,你最近认了马处长做干爹,还经常夜晚出入他的病房,原来是为了军准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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