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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声音很轻，带着作为母亲的慈爱，又带着难以消解的哀伤，“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甚至还能记得，在我死去的六百五十一年三月又七天前，他死在了我无法触及的远方。” 纪清昼愣住：“什么？” 按照炎龙所说，她的孩子比她更早死去。 自己身上又怎会有她孩子的气息？ 可这一疑问刚浮上脑海，无数原本不相干的画面，在纪清昼心中一一闪过。 黑焰灌入她丹田时，与天品灵珠相撞，随后失去抵抗，被灵珠驱逐。 死在她手里的那条蛟，乃是魔界才能见到的黑蛟。 给予她天品灵珠的主人，叛逆小黑虫。 尽管纪清昼早前猜测他是蚌精。 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纪清昼也发现，聊天群的群友昵称，与她们本身是有些关联的。 所谓“小黑虫”，莫非是…… “你说你在我身上感觉到了你孩子的气息。” 纪清昼右手一翻，祭出丹田内的天品灵珠。 几乎要将周围光线吸入气中的纯黑灵珠，在她手掌之上静静悬浮，散发着精纯的灵力。 纪清昼紧紧盯着女子的表情，不自觉放轻了声音：“是说这个吗？” “……没错。” 女子看着那颗灵珠，再也没有移开视线。 她忽道：“我本该杀了你。” 纪清昼闻言，却并不恐惧，反而静静站立，听着女子继续说话。 “龙族决不能容忍同族身体被剖解祭炼成器物，凡有犯者，即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格杀勿论。” 女子道：“更何况，你手里的这颗，是我孩子的本命龙珠之一。” 说到这里，女子顿住，视线从天品灵珠移开，落到纪清昼平静的面庞上。 她似感觉到纪清昼身上那股无愧无心的坦然，轻笑一声：“可我并未从龙珠上感受到他的怨念，甚至能察觉到其中散发出的，一股平和的气息——他是自愿将龙珠送给你的，对不对？” 女子眼角微红：“你与他……是何时相识？我生前竟从未见过你。” 没想到，她那早早过世的孩子，竟在短暂的岁月里，喜欢上一个人类，甚至愿意将珍贵的龙珠送出去。 “我和他……” 纪清昼表情多了几分古怪，“是几个月前认识的。” 女子：“？”
第93章 你身边……什么都没有啊 女子还以为她听错了，看纪清昼的双眸中，写满了问号。 纪清昼便重复道：“我与他是几个月前认识的。” 好了，确定了。 她没听错。 女子闭了闭眼，又睁开，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原来我早已入魔。” 纪清昼：“？” 这回轮到纪清昼脸上写满问号：“什么入魔？” 入魔是小黑虫家族传统吗 女子一副醒悟的模样，她道：“我儿死后，我终日浑噩，想必我是从那时入了魔，被心魔缠身障目，陷入幻境，误以为已经过去一万多年，实际上只过去数月。” 对，就是这样没错。 纪清昼：“……”不不不不不…… 你现在说这些才像入魔了。 “这并非幻境。” 纪清昼道：“你的确过世了一万多年。” 女子：“？” 她再度陷入迷茫：“可你说，你是几个月前认识我儿……” “有没有一种可能……” 纪清昼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儿子其实没死？” 女子果断否认：“绝无可能，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纪清昼：“……”确认过眼神，是亲妈。 “你莫要再给我希望了。” 女子叹息：“我亲自寻到了他的尸身，确认了他的死亡。” 提及往事，女子面露哀伤，“我甚至找寻不到他的魂魄，我带着他的尸身，回到龙族秘境，请求大长老为他招魂，却一无所获，若他魂魄尚在人间，绝不可能如此。” 要么，她的儿子已经投胎转世。 要么…… 女子心口钝痛，要么，她儿子已经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你遇见的……莫非是我儿的转世？”女子想到另一种可能。 她儿子轮回后，又投胎龙族？ “我想……大概不是。” 纪清昼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我现在问问吧。” 女子一怔：“现在？问？” 她是上古时期的龙，并不知晓现在修仙界通讯发达。 更何况，纪清昼有神秘的聊天群。 “嗯，你大概看不到。” 纪清昼没有多做解释，而是打开了聊天群，发出消息：“在吗？” “叮咚、叮咚……” 草：“我在。” 秃毛小鸡：“……我也在。”不死树这家伙，回复怎如此快？ 纪清昼：“小黑虫呢？” 草：“被我吊起来了。” 纪清昼：“？”被你什么？ 秃毛小鸡：“那家伙想逃跑，以免他出去作乱，我们也是不得已为之。” 纪清昼：“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们，与小黑虫有关。” “叮咚。” 刚才还在装死的叛逆小黑虫跳了出来：“呵，无耻人类，想打探我什么？” 纪清昼直入主题：“你记不记得你的母亲？” 这条消息发出去，聊天群内一片寂静。 纪清昼也不催促，静静等待。 “叮咚。” 叛逆小黑虫的语气很不好：“你神经病？” 秃毛小鸡：“他没有生前的记忆。” 被秃毛小鸡揭了老底，叛逆小黑虫愈发暴躁：“关你屁事！” 生前之事，仿佛叛逆小黑虫的逆鳞，一旦提及，他就会变得狂躁。 纪清昼：“你们那边若是方便，能否接通视频？” 在不死树加入聊天群后，聊天群已经自动开通了视频功能，只是一直没机会使用。 纪清昼：“不必给我看你们那边的场景，只需你们看我这边的即可。” 草：“可以。” 秃毛小鸡：“好。” 叛逆小黑虫：“看个屁！没兴趣！” 纪清昼点开了聊天群视频功能，邀请三妖。 在视频未接通前，双方可以选择是否开启自己这边的影像。 诸神群墓中，草与秃毛小鸡关闭了自己这边的影响。 叛逆小黑虫本想直接挂断视频。 可他眼角余光瞥见附近飘过的域外天魔，他心念一动，就要直接接通视频。 然而—— “啪。” 视频，挂断了。 被他自己。 原本一直没有动静的右眼，此刻变得黑白分明。 叛逆小黑虫：“不要给我发视频，他想让小红看见域外天魔！” 他话落，一旁不死树与秃毛小鸡的视线顿时冰冷。 “怎么？你们还能杀了我不成？” 转眼，叛逆小黑虫的右眼再度一片漆黑，他有恃无恐地说道：“要杀便杀！” 秃毛小鸡瞪了他一眼：“你就垂死挣扎吧！红月光早晚有一天会清除掉他身上的魔气，届时你自然就会消失！” 叛逆小黑虫闻言，面露狰狞：“入魔是不可逆的，你们死心吧！” 可他这话说的，却没有多少底气。 这些日子，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气越来越少，他对身体的控制也越来越弱。 可恶的红月光！ 他绝不可能轻易消散，那一天若真到来，他也要拉个人为他陪葬！ 秃毛小鸡不再理会叛逆小黑虫，而是接通了视频。 聊天群的界面，立刻出现一名女子的半身影像。 青衣翩然，墨发如瀑，并非寻常人顺从的直发，而是天生带着几分微卷。 散落在额上的碎发，也是微微卷曲，带了些异域风情。 青黛眉，桃花眸，下巴一颗黑色小痣，落在她晶莹剔透的白皙肌肤上，宛若画龙点睛，妩媚动人。 这是一张天生多情的脸，偏偏她气质清冷出尘，令人不敢亵渎。 秃毛小鸡作为妖族，人族对他而言，外貌大差不差。 可在看见纪清昼时，他却能清晰认知到，眼前这名人类，是美丽的。 “好美。” 旁边传来不死树的感慨。 秃毛小鸡心跳漏了一拍，他刚才差点以为，是自己说漏了心声。 “多谢夸奖。” 纪清昼笑了笑，“想必你就是，呃……该如何称呼你呢？” 她总不能叫对方“草”吧？ 感觉像在骂人。 不死树察觉到纪清昼的为难，便道：“你叫我阿四便好。” 纪清昼：“好的，阿四。” 不死树应道：“嗯。” 秃毛小鸡轻咳一声，开口道：“你要我们接通视频，是为何？” 纪清昼将视频转向了身后的女子，问道：“这位……大约是小黑虫的母亲。” “你在说什么？” 然而，让纪清昼没想到的是，她说出这话后，聊天群里传来秃毛小鸡与不死树迷惑的声音。 “你身边……什么都没有啊。” “你周围，只有一片漆黑。”
第94章 人生八苦，爱别离 若是在前世，纪清昼听到这话，只会毛骨悚然，以为自己大白天见鬼了。 可这是修仙世界。 别说见鬼，纪清昼还除过鬼。 纪清昼扭头看向女子，忽道：“除我以外，旁人看不见你么？” “旁人？” 女子的视线扫过纪清昼身前。 她方才见纪清昼对着身前说话，尽管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可纪清昼的视线，明显在看什么东西。 女子解释道：“我说过，我只是一缕残魂，这儿是我的埋骨之地，实际上什么都没有，你所见所闻，皆是与我残魂相连的幻景。” 纪清昼有些遗憾：“看来是无法让他见一见你了。” 女子看她表情，一个不敢相信，却又无法不相信的念头，不自觉地浮现：“我儿……真的还活着？” 纪清昼点头：“如果你确定我身上那颗灵珠的气息，与你儿子一模一样，那便是他。” 顿了顿，她又道：“他没有生前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叫东溟暗。” 女子浑身一震：“那是我儿的名字！我炎龙一族起源于连天海海底火山，姓氏便为东溟，他出生之日恰逢日食，天下无光，我便为他取名东溟暗。” 她越说越激动，一把抓住了纪清昼的手腕，“我儿真的还活着？！” “是。” 纪清昼点头：“尽管不知他经历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现在还活着。” 好好活着。 女子浑身颤抖，赤金瞳中蓄满了泪水，她似狂喜，又带着难以抹去的悲痛。 “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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