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庆军喊了一声:“妈!呦呦要生了,你能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啪”一下,把电话挂了,吴庆军拿着话筒,整个人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 拎着奶粉回去的时候,呦呦已经睡着了,吴庆军把家里卫生做了一遍,才轻手轻脚地上床。夫妻俩背靠着背,在寂静的夜里,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似乎都没有睡着,但是两个人都没打破这黑夜里的沉默。 11月3日,许小华一早就检查了一下行李,准备去火车站。 沈凤仪一边把刚蒸好的白馒头放到她随身背的挎包里,一边有些不放心地道:“我在家也没事,我送你去吧!” 秦羽也道:“是啊,你这还是第一回 一个人坐火车呢,我和你奶奶都不放心。” 许小华见她们一脸担忧的样子,笑道:“奶奶,妈妈,真没事,我中途又不下车,等到了吉省,我就给你们拍电报。” 沈凤仪道:“你头回出门,我和你妈妈说不担心都是假的。”对这个孙女,沈凤仪没有别的过高的期待,就希望她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过一辈子,但是孩子自己争气,越来越往上走,他们做长辈的,也只能尽量支持,不给孩子拖后腿。 秦羽给女儿理了理头发,叹道:“不送就不送吧,你到了那边,要是缺什么,就多花点钱买,不要舍不得。” 沈凤仪还有些不放心地道:“要是遇到急事,记得给家里打电话来,不要怕我们担心,你什么都不说,我们才担心呢!” 许小华一一应了下来,忍不住笑道:“奶奶,妈妈,我这就去一个月,又不是去一年,等到12月初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沈凤仪轻声道:“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天两天的,我和你妈都记挂着。”孙女回来这一年,家里热热闹闹的,她都习惯这样的生活了,这孩子乍然要出远门去,沈凤仪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拉着孙女的手道:“奶奶年纪大了,就盼着你好好的,出门在外,凡事要多小心些。” “我知道,奶奶,你放心吧!” 正说着,忽然听到荞荞的声音,秦羽忙去开门,“荞荞,今天不上班吗?怎么还过来了?” “秦姨,我和同事换了个班,小华不是说今天出差吗?我来送送她!” 秦羽笑道:“我和她奶奶正说要送她呢,早饭吃没?我给你下点面条?” “吃了,秦姨,我给小华煮了四个鸡蛋,做了五张卷饼,还有一小瓶辣白菜,我想着,火车上吃是够了。” 秦羽忙道:“你这孩子,怎么还准备了这么多,奶奶也给小华蒸了几个馒头呢!” 荞荞道:“我现在一个人住,煮点东西也方便的很。” 沈凤仪摇了摇头,这哪是方不方便的问题,她知道这姑娘一向节省的很,自己一个月都未必舍得吃几个鸡蛋。 聊了几句,荞荞就帮小华拎着行李,送她去车站,路上和她道:“昨天沁雪来看我了,也说最近要跟着文工团去内蒙那边演出呢!” 她提到卫沁雪,小华才想起来,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了。心里猜测,大概是长辈们之间的事,让沁雪也不好再来找她。 问荞荞道:“她最近还好吧?” “还好,人看着还挺精神的,我和她说,你最近要出差去,等你回来了,一起去我那吃饭!” “行啊!” 八点半,许小华踏上了前往吉省春市的火车,临上车之前,荞荞抱了她一下,道:“小华,有时候,我总感觉现在的一切,像是有些不真实一样,我们都有着固定的、稳定的工作,这一切好像来的过于顺利了些。” 她一说,许小华就想到做过的那个梦,这一年她俩都没有到京市来,她在劳动大学待满了四年,而荞荞被锁在了钱家村。 许小华伸手摸了摸荞荞的脸道:“荞荞,可能是老天忽然就看到了我俩,乐意给我们撒点恩惠,让我们的日子好过点。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遇到什么事,就去找我妈妈帮忙。” “嗯,好!” 列车员提醒乘客上车,荞荞叮嘱她道:“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多注意点,凡事不要冒头。”又递给了小华一个小布包,“给你缝的一个平安符,你带着。” 小华有些莞尔,“好!” 火车“哐当哐当”地开走了,李荞荞拼命朝小华挥了挥手。她没告诉小华的是,她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小华为了让她来京市,嫁给了一个并不喜欢的人。 醒来以后,她知道那是梦,可是梦里的一切那样真实,甚至连碗碟的样式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是她此前从来没有见过的,让她有一瞬间都恍惚,这真的是梦吗? 还是在另一个地方,小华真的为她做了这样的牺牲? 火车上的许小华,等在座位上坐下来,发现荞荞递给她的平安符摸着还挺厚的,打开看了下,意外地发现除了一个老虎的符号外,还有两张十块钱,心里忽然就有些百感交集。 这二十块钱,怕是她攒三个月才能攒的下来。 忽然旁边一个大婶问道:“姑娘,你这绣着老虎的小布片,看着还挺好看的,能给我看看吗?” 许小华摇头道:“对不住,婶子,这是我家里人给我绣的,要我好好带着呢!”说着,就把平安符装进了小布包里,再塞到了随身背着的挎包里。 那大婶又问道:“姑娘,你一个人,这是去哪啊?” “去看我哥,我哥在部队呢!”听到她提“一个人”,许小华立即就有些警惕起来。这个年头,治安虽然挺好的,但是坑蒙拐骗的人,也是有的,特别是火车上。 “那等下车,有人来接你?” “是啊,我哥是营长呢,说会借他们单位的车来接我。” 那大婶笑道:“你哥年纪也不大吧?真是能干,都升到营长了,有嫂子没?” 许小华就和她胡咧咧起来,什么嫂子家里爸妈也是部队里的高级领导,她这回是去参加哥嫂的婚礼,旁边的人都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 晚上,小华睡得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有贼!” 立刻惊醒了,就见车厢前面乱糟糟的,有个大姐说她包里的钱被偷了,然后好几个人说自己也被偷了什么东西。 许小华不觉摸了下自己的挎布包,见还好好地,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微微松了口气。 忽然就听前面有个妇女大声尖叫道:“我二毛不见了,我二毛给人偷走了!” 纷纷杂杂过后,大家才听出来,不是二毛钱,而是她儿子二毛。 许小华刚等定下来的心,又狂跳了起来,忽然发现对面的婶子不见了,忙问旁边的人,旁边人道:“好一会儿没看到了,是不是下车了啊?” 许小华道:“不对啊,她说到吉省的,她的行李还在座位下面呢!” 这时候列车员过来,许小华就和列车员反应了下,“同志,我对面的大姐忽然不见了,说到吉省的,行李也还放在这呢!她先前还问我是不是一个人?” 列车员望了她一眼,立即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道:“同志,我们这就去找找看。”
第097章 火车上能藏人的地方不多, 而且又有了目标,一个年约四十的大婶,穿着一身蓝布褂子, 齐耳短发,身高大概一米六差点,微胖。 本来以为会很快找到人, 但是眼看半小时过去了, 那个婶子还没被找到。 列车员开始在每一节车厢里核实车票和介绍信, 仔细辨人,但是时间紧迫, 下一站平市还有半小时就要到了, 平市是个大站,这么多人不可能全扣着不给走。 丢失了孩子的大姐,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喊着“二毛,李小城”, 很快嗓子就哑了, 许小华听着不忍心,不觉就想到自己走丢以后,妈妈痛苦的十一年来,准备起身帮着找人。 问了旁边的大树,也是在春市下车,就托他帮忙看下行李箱。 那大姐见她问孩子, 立即拉着她胳膊道:“穿着一身蓝布小褂子, 黑色的小皮鞋, 我们是回老家探亲回来, 二毛还那么小,要是就这么掉了, 老天爷啊,这不是拿刀割我的肉吗?” 许小华安慰她道:“大姐,你先别急,现在火车还没到站,孩子肯定还在车上,咱们抓紧时间找找。” 大姐忙抹了眼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二毛!” 广播里列车员也在一遍遍地喊着,“请注意,请注意,一个五岁的小男孩不见了,穿着蓝布小褂子,黑色小皮鞋,如有看到,请带到5号车厢来!请注意,请注意,一个五岁的小男孩不见了……” 时间很快过了二十分钟,还是毫无讯息。 大姐急得又哭着抹眼泪,说话的声音已然有些发颤,“怎么办?怎么办?二毛到底被藏到哪里去了?” 许小华也急得手心冒汗。 五分钟过后,一位列车员过来,喊许小华去帮个忙,小华猜到是认人。 果然在一个小车厢里看到了刚才的大婶,已经换了一身黑布摞着补丁的衣服,脸上还多了一颗痣,但是小华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大婶也看到了小华,嗫嚅了下嘴,其实她的座位不是许小华那里,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和人换了个位子而已,等得手了,就准备下车的。 许小华上车的时候,她看这姑娘年纪小,还是单身一个人,她一时就动了念头来。这么大的姑娘,卖到山窝窝里,也抢手的很,不比男娃娃给的钱少。 后来听这姑娘家里有点背景,不想节外生枝,就打消了念头。现在看到这姑娘来指认她,立即就明白,她之所以这么快被找到,怕是这姑娘早就对她起了疑心,向列车员提供了线索。 还有一站,她就能下车了。 许小华朝列车员点点头,等出了车厢,和列车员道:“她的痣是假的,同志,那个小孩找到了吗?” 列车员摇摇头,“还没有。” 许小华忽然想到,有些人贩子偷了小孩后,第一时间就会给小孩换衣服,忙和列车员说了,不仅要看五岁的小男孩,还要看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 列车员立即把许小华的猜测,向领导反应。 眼看下一站就快到了,列车员一边联系了当地的公安,一边检查每一个要下车的小孩,很快就在人群里找到了睡在一个奶奶怀里的二毛。 不仅换了衣服,还给戴了一个红色的绒线帽子,看着就像个女娃娃一样。二毛的妈妈看到二毛的一刹那,吓得腿都在发软,喊道:“天杀的人贩子啊,把我家二毛怎么了,这么大的声音,孩子怎么还睡着呢?” 抱着孩子的老人家一头雾水,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同志,不……不是我,是这孩子的奶奶,要去上……上厕所,托我给抱一会。” 又道:“哎呀,这广播里说掉的是个小男孩,我压根没往这孩子身上想啊,咋地,那老妹是个偷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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