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嘉雯应了一声,拉了拉被子,发现身体酸疼得厉害。 她越发肯定自己做了噩梦了,因为每次她只要一做噩梦,身体便会不由自主地紧绷着,等到醒来以后就会觉得浑身酸痛。 庞嘉雯抿了抿干燥的唇瓣,沙哑的声音细弱极了:“师父,我刚刚说了梦话吗?” 江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紧张,然而双眸澄净,显然不记得自己说过了什么? 他当即道:“没有什么,只不过骂了若瑾几句。” 庞嘉雯抬起头来,苦着脸,皱着眉,赧然道:“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了。” 江怀看着她赧然的模样,分明一点都不意外。 他蹙了蹙眉,目光深幽幽地盯着庞嘉雯,想是要探究些什么? 庞嘉雯被看得心里一凛,很快就低垂着头,做缩头乌龟状。 好在张朔和如意很快进来了,要喂她喝药。 看着被子上的血迹,张朔意外道:“你还是给她放血了。” 江怀没有说话,他坐在一边,看着庞嘉雯把药喝了,然后叮嘱她好好休息。 庞嘉雯乖巧地应着,等他走了才松了口气。 张朔见状,忍不住笑道:“你师父对你这么好,你怕他干什么?” 庞嘉雯虚弱地笑道:“徒弟怕师父是很正常的。” 说完又忍不住问道:“刚刚师叔一直在吗?有没有听见我说什么梦话?” 张朔点了点头,狐疑道:“我刚刚在啊,就是跟你师父吵几句嘴去了一趟厨房。你刚刚说梦话了,说了什么?” 庞嘉雯低垂着头,闷声道:“好像说了白若瑾。” 张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高兴道:“我以为你会把自己憋死呢,想不到做梦说出来了。” “这很好啊,我估摸着你这病明天就好了。” 庞嘉雯不解,狐疑地望着张朔。 张朔就道:“你和白若瑾分别以后,心里就一直藏着事。我和你师父都想问,又怕问了你不肯说,所以便都忍着。现下你不避讳了,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在驿站为什么要试探白若瑾了吧?” 庞嘉雯低垂着头,淡淡道:“我想知道他对我究竟是不是真心的?” 张朔听后,轻哼道:“小骗子。” “你师叔我是个老江湖了,你骗不了我的,你也别去跟你师父说,你更骗不了他。” “那一日你和白若瑾说的话我们全都听到了,一开始以为你来真的,便想着要给你们两个收拾残局,少不了我们先做个见证,以免你们真的做下傻事。” “后来见你是在试探白若瑾,你师父当即就不高兴了。白若瑾怎么说也是他外甥,你这样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折腾,也就白若瑾是个小傻子,否则的话,换了是我都要报复你了。” 庞嘉雯忍不住笑,烙饼这个比喻太形象了,还真是这样。 可谁让白若瑾先骗了她? 倘若一开始他们就坦诚相待,那她怎么会想着要带他私奔? 庞嘉雯的情绪突然就低落下来,因为她想到了,倘若上辈子白若瑾早早告诉她真实身份,或许她就不敢带着他私奔了。 所以是不是白若瑾打算等到西宁再告诉她真相,那样就可以给她一个惊喜呢?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被抓回去,然后他怕说了她就会恼羞成怒放弃他了? 还是说,他后来见她和永宁侯府闹翻了,便不敢再说了? “阴差阳错罢?”庞嘉雯苦笑着,她越来越清楚,前世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只不过是阴差阳错罢了。 张朔见她又难过了,便忍不住道:“我和你师父觉得你像我们两个养的花儿一样,恨不得你一辈子不经风雨,开得灿烂明媚才好。” “可我们结识你之前就结识了白若瑾,实在是想不通,他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偏偏在你面前就像欠了你的一样?” “你也别怪你师父,他现在更偏疼你。那日白若瑾追来,他不想你见白若瑾,就是不想白若瑾再影响到你。” 庞嘉雯点了点头,认真道:“我知道的。” “所以这一路我都没有提起白若瑾,因为我不想让师父觉得,他已经表态要帮我了,可我还在他抛开舅甥情面的时候,却又和白若瑾重归于好。那样就显得师父里外不是人了,我不想那么做。” 张朔轻哼,幸灾乐祸地看着庞嘉雯道:“依我看来,在你师父的心里,你已经那么做了。” 庞嘉雯扶额,面露苦涩道:“所以我打算以后都不敢跟他说白若瑾的事情了。” “在你们两个的眼里,我是不是一直都是心胸狭隘之辈?” 江怀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瓶药膏。 当张朔发现他将药膏涂在庞嘉雯放血的小小伤口处时,已经无语到想吐血了。 他指着江怀,说道:“你至于吗?” 江怀道:“这样她能好得快一点,不至于受邪气入体。” 张朔:“……” 庞嘉雯受宠若惊地望着江怀,也不敢动,只是半仰着头看他,小声道:“师父,我没事的。” 江怀轻嗤道:“是的,你没事。你只不过烧糊涂了,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还问我怕不怕而已?” 庞嘉雯:“……” 突然安静的房间里,张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对庞嘉雯道:“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梦话啊,还想做鬼吓你师父?” 庞嘉雯尴尬地笑着,她做过鬼,奈何那个时候她只知道江怀,却尚未结识,谈不上想吓唬。 联想到江怀刚刚说的白若瑾,庞嘉雯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拉着江怀的袖子,似讨饶般道:“师父,我真的没有想和白若瑾重新在一起,我也不是存心要扫您面子的。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骗了我。” 江怀看着她,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也红红的,唇瓣轻轻抿着,看起来委屈又无辜。 他还能怎么样? 他们之间的事情连白若瑾都一头雾水呢,他还能问个清楚不成? 江怀扯回自己的袖子,冷冷地望着她道:“我只问一句,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庞嘉雯立即跪坐着,举着手指,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道:“师父,您问吧,我保证一定说实话。” 江怀拍掉了她举起来的手指,直视着她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眸道:“你和若瑾之间的矛盾是不是因为他缺失了你们相处过的部分记忆?” 庞嘉雯突然就傻掉了。 她整个人如遭雷击,一张红润的小脸瞬间煞白,眼神也涣散了,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于连否认都做不到。因为这个问题答案跟真相并没有什么区别! 庞嘉雯惊恐地垂下脑袋,双手抓住被子,整个人开始颤抖。 张朔都被吓到了,他连忙站起来护着庞嘉雯,斥责江怀道:“君洛,你别问了……” 江怀垂下复杂的眼眸,身上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也消失殆尽。 庞嘉雯的表情说明了一切,的确是这样。 一开始他也想不到,直到今日庞嘉雯昏迷不醒,胡言乱语。 他和张朔早年间行走江湖,曾救过一个摔坏脑子的病人,那个病人整整昏迷了十几日,醒来后记忆损毁,连自己的妻子也不记得。 后来经过他和张朔的诊治,那个人也只记得自己的父母,并不记得自己娶过妻子。他那妻子对他不离不弃,每日都在他耳边诉说二人如何相识,如何结为夫妻。 当时他和张朔只觉得好笑,可现在想一想,他却笑不出来了。
第158章 遇袭 下着雨的湖面荡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晚风轻轻吹拂着,撩动着船帆沙沙作响。 白若瑾站在船舷边,潮湿的冷雨迎面刮来,瞬间寒意四起。 白汲走过来,为他撑起了一把雨伞。 “赵嫣晕船,吐得很厉害。” 白若瑾听后,眼眸都未曾动一下,他懒懒道:“二叔只是让我把她带到京里去,并没有说要管她的死活。” 白汲也并不是在乎赵嫣,他只是担心白若瑾。 “你就不该答应的。” 白若瑾轻嗤,嘲讽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二叔没有安好心,婚事是皇上赐下的,人是我带入京城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在京城等着喝儿媳妇茶的公公,有什么不妥呢?” 所以他才要迎难而上,最好一举拿捏住二叔的死穴,这样才好谈条件不是? 空气中飘来一股奇怪的味道,白若瑾蹙了蹙眉,看向白汲。 白汲也狐疑呢,这时云逸前来回禀道:“公子,船夫说前面飘来了大量浓烟,我们的船暂时不能继续往前了。” 白汲要去查看,白若瑾拉住他,淡淡道:“你不用去,回船舱里看好赵嫣。” 白若瑾说完,带着云逸前去查看。只是他们还未走到船尾,便听见一声“轰隆”的声音,船尾被炸了,整个船舱突然倾斜,还涌入了大量的河水。 云逸护着白若瑾后退,身形颇为狼狈。 紧接着有艘巨大的商船撞了上来,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们的船直接撞翻,让他们都沉入冰冷的河水中。 白若瑾牢牢地稳住身形,见那商船上突然冲来十几个黑衣蒙面的杀手,他们一个个举着明晃晃的大刀见人就砍,宛如土匪强盗一般,凶恶极了。 白若瑾拔了云逸的长剑就迎了上去,并厉声道:“收网,抓人!” 云逸应声,很快从怀中掏出一个口哨。 当口哨声响起,河面很快传来了响动。十几艘不大不小的商船迅速朝他们靠拢,轻功好的已经飞身而上,加入了战局。 蒙面杀手们见状不对,想折返商船去。可就在这时,巨大的“轰隆”声响起,商船被炸得四分五裂。 这一变故,就是白若瑾都没有预料到。 眼见逃不成了,那些黑衣蒙面人当即跳河,想要力博一线生机。 白若瑾换到另外一艘大船上去,吩咐云逸带人去抓。 白汲安顿后赵嫣,很快来到白若瑾的身边。只听他道:“赵嫣被撞昏过去了,一时半刻还醒不了。” 白若瑾嗅着硝石和硫磺的气味,冷笑道:“这么多年我竟没有看出来,我这个二叔是极有魄力的。” 白汲道:“现在看清了也不晚,他不是想让赵嫣出事吗?咱们偏偏给他带回去,最好藏起来,藏到婚期到了,宾客盈门的那一天。” 白若瑾看了一眼手上染血的长剑,轻蔑道:“可惜了,我都还没有杀够呢。” 白汲忍不住轻笑,一场瓮中捉鳖,如何杀得够? 云逸很快就回来了,还将那些逃走的杀手一个不剩地带了回来,与他一同来的还有林起和一位水性极好的高手。 云逸回禀道:“属下赶去的时候,刺客都已经落网了,是这两位先生一起帮忙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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