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愤地瞪大眼睛,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家伙,竟然害他们这么惨! 更有人只扫了一眼,就悲呼:“谁?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叫狄昭昭,给我出来!!” 你丫的平时隐藏实力,然后毕堂考冷不丁给家中长辈一个惊喜是吧?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 狄先裕就是这个时候,走进了学堂。 他隐约听到里头好像有人在悲呼。 但没在意。 考试看名次嘛,尤其是马上要过年了,这种事他熟得很! 他被人拦了下来,问他是何人? 狄先裕把小孩给他的考牌递过去,说自己是狄昭昭的父亲,来帮小孩看成绩、拿批改过的考卷。 门房放他进去,还给他指了方向。 门房的嗓子很好,气息也足,一声笑言“你家小郎君狄昭昭定考得不错,敢让您自个儿来看……”的贺喜声,就这么传到了里头。 当日狄昭昭能拐弯跑几步就撞人,这距离就不远。 狄先裕一走进来,就看到一堆小萝卜头,双眼悲愤地齐刷刷转头看他,像是要扑上来咬他一口。 他吓得脚步一顿。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这时忽然听到人堆里有声音钻出来:“狄昭昭呢?他怎么不来?” 咸鱼:?? 按照他的经验,考得不好的学渣,再怎么样也不会这么招恨啊。 不对,他就没有这样被一群人齐刷刷悲愤以对的经验! 他心里似乎有羊驼飞奔,面上却淡定自若:“他有事,就没来。” 笑话,他还能怕这群小屁孩不成? 这时看着狄先裕的眉眼,忽然有人小声说:“狄昭昭,不会就是那日那个,穿着绛红色大氅,裹得跟糖葫芦一样喜庆圆溜的小孩吧?” 虽然一个俊朗,一个可爱,但眉眼间还是有许多相似之处的。 张建白眼睛瞪圆,不敢置信:“可他不是说,自己考倒数他爹爹也会夸他吗?” “原来狄昭昭是他。” 立马有当日就坐在狄昭昭身边,传授他考试经验的学子直呼上当受骗,悲愤:“嘴上说着考倒数,竟然考了第一,可恶!” “可恶!” “可恶!” …… 太可恶了! 那装得可爱无害的小屁孩,竟然还没来! 肯定是心虚不敢来了吧? 悲愤连成一片,很快变成了悲愤的池塘,小水塘里,有一群悲愤的小青蛙,气得直呱呱,还蹦跶。 狄先裕听到什么“考倒数爹爹也会夸我”就知道是家里那个臭小子了。 他飞快往榜首的位置一看,哦吼!!! 真的是第一!! 臭小子居然还跟他谦虚。 狄先裕顿时跟打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膨胀了。 他走路的动作都嚣张了许多,嚣张地在一群小萝卜头怒瞪的眼神中穿过,美滋滋地享受了一把“万众瞩目(怒瞪版)”的感觉。 连走去教舍找夫子的动作,都心虚尽散,很是昂扬。 他,狄先裕,回来啦!! 回来炫崽啦!! *** 狄昭昭一点也不知道,有一群京城的小少年,已经恶狠狠地记住了他的名字。 他正兴奋地看着超棒的光线,调整好天虹灯,在屋内仔仔细细地查看。 狄松实站在围线外,见他在仔细看死者后退足迹起点处的几对脚印,问道:“这脚印能看出身高、特征吗?” 大理寺的差役已经梳理了好几遍人际关系,若能有身高,说不定能锁定到具体的人。 或者是身高体型异于普通书生的强壮高大,也能排除书生的嫌疑,转而去追查会不会是因为吸食乌香借钱欠款,前来追债的人? 狄昭昭仔细看看,摇了摇头:“这个脚印不太行。” 他本来就不太擅长直接看身高,勉强依靠血迹等信息辅助,才能看判断出凶手的身高特征。 而这个脚印又浅,只靠一层薄灰显现,几乎只有轮廓,想要判断出身高,几乎天方夜谭。 从窗口处一寸寸细细地找。 连狄昭昭这种精力充沛的小孩都觉得累了,还是没有发现凶手留下的痕迹。 狄昭昭站起来休息,转转小脑袋活动脖子,又接过祖父递来的水壶,咕噜咕噜地喝起来,解渴后舒服地眯了眯眼。 见小孩情绪不佳,祖父安慰:“要不要先歇歇?” 狄昭昭点点头,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上,在回字型客栈的中间,既能看到天井上的亮堂天空,也能看到天井下正晾晒衣服、捧着书来回踱步背诵的学子。 狄昭昭昂着头问祖父:“他们不回家过年吗?” 狄松实目光透着感慨,当年他也是这芸芸考生中的一员,他感慨道:“若是北方考生,为了保险起见,只要家中财力允许,都会提前来京城备考。” “为何?” “北方冬日长,若与南方考生一同在春闱前出发,那时有地方还未化冻,坐不得船,行程缓慢,即使化冻了,也依旧严寒,路上奔波本就疲惫,易感风寒。” 许多书生体弱,即使没有天气影响,长途奔波都容易生病,更不用说在天寒地冻时赶路,短时间内从严寒处走到已经开春的京城。 狄昭昭忽然问:“那奚诚不是穷吗?怎么也有钱提前来京城?” 狄松实笑道:“哪有举子真的穷苦的?朝廷尚且发放禄银,只是他清正些,家中又有生病的老母,这才显得拮据,赶考的钱总归是有的。” 狄昭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声道:“如果他没死,以后可能会成为一个好官吧?” 护着一方百姓,为百姓撑起一片天,请到京城的好郎中,甚至请到太医为母亲治病,与贫贱时相知相识的妻子,携手共享荣华。 而如今一朝梦碎,还不知消息传回家乡,于苦盼的妻子与老母,又是何等噩耗? 狄松实哑然。 他初上任时,也有这样的悲悯,但逐渐见得多了,见遍了黑暗与龌龊,这份悲悯也就逐渐淡了。 他轻抚小孩的头,提醒道:“案子未定,昭哥儿莫要在心中提前定案。”他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带着偏颇查案,乃是大忌。” 狄昭昭眨眨眼。 想到自己曾听过的故事,尤其是那等判官以自己意愿偏向一人,最后成了冤案的故事。 小孩深吸一口气:“我记住了!” 他才不要成为那样讨人厌、还胡乱判案的昏判官。 收敛了心神,抛弃掉脑海里“我要找出凶手痕迹”这种想法后,狄昭昭再看向屋内,此前有些没注意到的细节,忽然映入眼帘。 尤其是站在走廊,朝屋内看,能看到床底阴影与光线交界处,好像有一小团黑点。 “这是什么?” 狄昭昭凑近、蹲下,歪着头往床底下看。 然后看到了一小团,也就比绿豆小一点点的小团黏土,静静地躺在床底下。 黄色的、微黏。 狄昭昭喊人把光打过来,要绿光! 狄昭昭最爱用绿光看灰尘,能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周围一层灰,比绿豆还小的那团黄土上,也盖着一层薄灰,但是比地上的,要薄许多。 看着像是新落的。 狄昭昭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有没有可能是案发当天滚落的? 他再仔仔细细看床底的痕迹,发现这一小团黏土,像是先砸在床底偏窗户一侧的位置,然后似乎是滚了到了床底深处。 因为太轻,太小,几乎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狄昭昭钻到床底,拿圆钝头的小竹镊,轻轻把它夹起来。 等钻出来的时候,有点灰扑扑,变成小花猫的狄昭昭,兴奋地举着放物证的小木盒:“祖父你看!!” 同样正在查看现场的狄松实,直起腰,接过木盒,放在眼前端详。 “泥?” 狄昭昭肯定:“一路过来,附近的泥都是灰黑色的,没有这种黄泥!” 他还用小手指着小团黄泥上的灰:“祖父你看这个灰,不像是在床底呆了很多天的。” 狄松实肃了眉眼:“询问客栈掌柜和友人都说,奚诚因为三年前的遭遇,怕受凉,极少出门,更少出远门,当不会凭空染上这种附近没有的黄泥。” 他把掌柜招来问,这种黄土,他客栈中可有在使用? 掌柜仔细看了看,说没有,还说:“这好像是种花的土,还是那种需要精心照料的娇弱名贵花,我这小客栈,哪里会用这种土?” “花土?” 狄昭昭精神振奋,物证就是这样,越是大众,越是无用。但若少见,或者有特征,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只是狄昭昭振奋,连周围差役都跟着围过来看。 狄松实思索片刻,把木盒交给游寺丞:“请个花匠看看,若属实,让他带着把京城内花鸟集市,或者会出现这种土的地方,都问问看。” 游寺丞面色发愁:“我手下人手,都已经派出去了。” 狄松实曾经也有这个苦恼,每每找另外几名寺丞借人,如今他也不为难下属,自己点了几个人。 又一批人去寻找花泥的线索了。 其实这会儿,游寺丞已经有点想打退堂鼓了,这若说划痕,起码还能锁定凶器,这花泥找到了又能如何? 还不知京城有多少家售卖此花泥的,又有多少人家专门买了这种泥回去养花。 不仅游寺丞,一连折腾了几日,也没什么进展,已经有不少差役开始重新猜想,会不会就是吸食乌香,失足坠楼了?根本没有什么其它的凶手。 却恰恰在这个好像山穷水尽的时候。 前往京城南边的两队差役,相遇了。 一队正好从混杂的花鸟集市出来,手里握着好几家的花泥。 一队正好从街道口转弯过来。 “你们怎么也在此处?” “我们来查这家小铁匠铺,第一轮大些的铁匠铺查完了,现在第二轮排查这种私人开的小铺。”有差役指着不远处的铁匠铺。 两队差役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警惕与慎重。 连询问都更显得耐心细致了许多,对上有些敷衍怕惹上事的铁匠,连审讯技巧都偷偷用上了。 令人振奋的消息很快传回来,花鸟集市出口不远处的铁匠铺里,铁匠说,确实有个书生模样的人,就前些天,来买过短刀。 新打的短刀,很锋利,切大果子、分割猪肉用的那种。 大小,长短,新打的,所有特征都对上了! 竟真的全对上了!!
第73章 凶手 几个时辰后。 经过铁匠指认, 住在三楼东厢房的一名举子,被带回了大理寺。 举子名为张若晨,表情也算镇定, 被带回了大理寺,也只是一副微微紧张的表情,与常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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