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说的是疑问句,但她脸上惊喜的表情,可一点没有不信的意思,好像巴不得把这事是真的一样。 两人聊了一会儿,吃饱喝足也休息够的云翎冉,又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比赛场。 狄昭昭看着自己面前被扫荡一空的桌子,转头看了看,又叫了一份,顺便偷偷要了一叠糖葫芦山酥。 他正襟危坐,神清气正,任谁看过来都只觉是端人正士。 狄昭昭挖下一小块藏在饭食盏中的糖葫芦山酥,吃到嘴里,美妙的酸甜滋味顺着唇齿蔓延,顿时美滋滋。 谁又能发现浑身正气,满面肃然的小少年在偷吃呢? 当然没有人! “你在吃啥?”一道熟悉的声音,探头探脑的摸了过来。 狄先裕坐下来,用屁股把儿子往旁边怼了怼,给自己挤出一个座位:“我还说我那桌怎么没有这个堆成红彤彤小山的红烧肉,原来你背着大伙在偷偷吃糖葫芦。” 他就纳闷了,难不成皇宫里也有人喜欢吃糖葫芦?怎么每次昭哥儿一要就有? 狄先裕从糖葫芦山酥侧面挖了一大勺,送进嘴里,感觉着舌尖翻涌的滋味,极品的山楂、熬制糖浆用的十几种时节果木炭,还有不知多少工夫才能制作出的“掉地不沾沙,酥脆不黏牙”糖浆脆壳,脑袋里不禁冒出一个狂野的想法——景泰帝不会也喜欢偷偷吃糖葫芦吧? 如果景泰帝知道他脑袋里这个想法,怕是也要体验一下狄松实的苦恼,额头狠狠迸出一根青筋。 狄昭昭看着被挖了一大块的糖葫芦山酥,暗暗低声:“那你还吃!!有本事不要偷吃我的糖葫芦啊!!你把勺子放下!你又没有那么喜欢糖葫芦!!!” “不放,”咸鱼面不改色咔嚓咔嚓吃着:“我跟你说有些东西啊,它本来不是很好吃,但是如果是抢来的,那就格外好吃了!” 狄昭昭:“……” 也只有他爹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话了,还是当面说! 狄昭昭都气笑了:“所以抢我的最好吃是吧?你还挖!勺子给我!!” 见儿子严肃端重的表情破功,咸鱼顿时眉开眼笑。 他最近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得愈发像是小大人一样的昭哥儿破功,脸上露出羞恼、气炸、恶狠狠、气吼吼的丰富表情。 他把勺子放下,留下最后一小块,把方盏推过去:“喏,看我多好,还给你留了一块。吃吧,回去我肯定不告状。” “你还好意思告状!”狄昭昭拳头都捏紧了,也不看看你吃了多少? “不吃我吃了。”咸鱼不接话。 狄昭昭赶紧把最后一点搜刮到嘴里。 狄先裕看他跟护食的小仓鼠似乎,还偷偷转了转身子背对着他,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乐得好像夏日喝了一桶冰镇酸梅汤,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洋溢着舒坦快乐的气息。 “爹你怎么忽然跑过来了?”狄昭不解的问,总不能是为了特地过来抢一口他的糖葫芦山酥? 狄先裕脸瞬间皱成一团,头疼道:“你是不知道前面气氛有多古怪,跟话本里杀气弥漫、刀光剑影似的,坐那儿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狄昭昭好奇看他:“说说呗?” “反正我偷偷溜走的时候,前面已经进展到有小国妥协了战马和兵器,看表情像是被狠狠被剜了一块肉,估计短时间内就算有贼心,也没贼工具了。”狄先裕摇摇头说。 狄昭昭看向前方,好像能感觉到在推杯换盏中,那些朝中大员,几番巧舌威诱,让好些此前露出觊觎之心,像鬣狗一样蹲在阴暗处随时扑上来咬人一口的家伙,再不敢起别的心思。 宴后。 皇上派人派护卫,沿着宫中少人之路,将狄昭引到玉照殿内。 “皇上与诸位大人在内等候,皇上此前吩咐过,就不需要通报了,狄大人从这扇门进就好。” “劳烦梁总管了。”狄昭昭应下。 他跨步进去,抬眸一看,看到了好些文臣武将,个个都身穿紫袍,倒衬得他一身绯袍像是花园中的一枝独秀了。 相比方才宴席上的觥筹交错,美婢来往,伴随着阵阵叫好声和喝彩声的盛况,此刻的殿内的寂静,就好像穿过一扇门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景泰帝见他到来,面色缓和了些,先给赐了座,才拿出一叠不薄不厚的资料:“这是此前朝廷探子搜集的巫马靖的资料。” 狄昭昭从内侍手中接过,快速翻看了一下。 资料也算详尽,尤其是他成名后战役部分,桩桩件件都透出不凡,可看出此人确实善于练兵,娴熟兵法。 连他的出身也是查过的,查出的东西非常真实自然。 巫马靖这方面布置确实好,至少在狄昭昭道破之前,没有人怀疑他连这个让他处于王位竞争劣势的身份都是假的。 但还是被狄昭昭看破了。 倒霉就倒霉在这孩子非要往人面前硬凑,人都怼上来了,狄昭昭能不多看两眼吗? 即使是路边有一条狗多冲着自己汪汪叫两声,想来是人都要转头多看两眼的。 狄昭昭迎上一群炯炯有神的模样,他道:“虽然之前没查出来什么问题,但是从他出生地,还有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看,他身份应该是有点问题,年龄也大概率是对不上的。” “狄昭这方面的判断准确度还是很高的。”狄松实先作保,然后又很严谨地说,“如果专门派人死盯这一块的话,若不是真的,必然会有结果。毕竟假的真不了。” 萧徽懒洋洋道:“这可麻烦,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才有结果,要我说啊……” 他这个“要我说啊”的不着调语气一出来,在场众人眼皮子都一跳。 对萧徽来说,可没有手软这种说法,怎么方便怎么来,怎么快捷怎么来,出手怎么果断怎么来,最好能一刀扎中敌人七寸,一刀了事,干净利落。 他干脆地说:“……费这工夫去查做什么?敌后战场也是战场,哪有心慈手软的道理?直接给他定死了,就说他年龄对不上的,面貌也有异,来路不正,血统不明,再编一两个真真假假的线索,自然就乱了。” “先把水搅浑,送他点明枪暗箭,要是之后真查出大料来,再最后一把给他钉死。” 狗!你是真不怕得罪人! 在座不少人都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 *** 狄昭昭同祖父一起从宫里出来,还能看到街道热闹,沿街都是热情又卖力的吆喝声,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一幅安居乐业的美景。 两道的酒楼茶馆里,飘出缕缕炊烟,袅袅茶香,还有百姓们兴奋讨论着阅兵当天的见闻。 等到了家,狄昭同祖父从花园岔路分开,走向二房小院。 才进院子,就能看到爹爹坐在小院的石桌上,挑着眉毛看手中的信,时而烦恼,时而锤头,时而欢喜。 石桌上除了信件,还摆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包裹。 顾筠也在,她躺在树荫下那张咸鱼总是躺着的那张藤椅上,浑身放松地侧躺着,手里捧了本书。 只是目光并没有专注在书上,而是时不时就透过书上沿,去看石桌边好像自演话剧一样的咸鱼,眼中笑意嫣然如水波潋滟。 狄昭昭先跑到娘那边,蹭了一口茶水,偷偷问:“爹这是怎么了?” “在看云州送来的信件和包裹,至于为什么这模样,”顾筠笑着偏了偏头朝咸鱼的方向示意,她派出一个侦察兵,“你去看看。” “那我先去看,然后回来告诉你,娘你等我!”狄昭昭点头,表示非常乐意的接下这个差事。 他跑过去,也在石桌边坐下来:“大伯和明哥哥来信了吗?” 他上任后没多久,狄先青也因为在桕木县做出的成就,官升一级,调任沧州。考绩的结果是优,其册记载——修渠救田、平冤治风、授渔于民。 当之无愧为调任云州去补缺的官员中,最为优秀亮眼的一名。 有狄家本家在京城坐镇,自然没有人敢吞没或者对这份功绩做手脚,于是便按惯调往了更大,人口更多,也更繁华一点的沧州。 狄先裕拿几个包裹推过来:“你大伯寄过来的沧州特产,他还让我跟你说,容石他已经安排好了,让你不用担心。” 狄昭昭点头,顺手拆了两个包裹:“那明哥哥呢?” 感觉爹爹提起大伯还挺开心的,看到包裹里的吃食,他吩咐人送去小厨房,捞了两个即食的留下当小零嘴。 狄昭昭咔嚓咔嚓吃着烤得干干的零嘴,就看到爹爹表情忽然变得头痛起来。 “怎么了?”狄昭昭探头。 就看到信中写着一些明哥哥做的尝试,其中遇到的惊喜,已经在桕木县用上的成果,当然更多的还是疑问。 狄昭昭顿时缩缩脖子,想到自己跟狄明交流的信件,顿时一脸乖巧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明哥哥应该不是受他的撺掇吧? 应该不是! 还有大伯在呢,说不定是大伯干的!在大伯出发前他就发现了,大伯也非常信任爹爹的灵感。 狄先裕抓头:“他居然问我为什么给这些器具起这些名字?” “那就告诉他,爹爹你当时取这个名字是怎么想的就好了。”狄昭昭有点不懂爹爹的困惑。 咸鱼:“……” 名字又不是他取的! 他一个咸鱼理科生,能记住那些东西的形状和名字就很不错了。 他怎么知道为什么烧杯要叫烧杯,蒸发皿要叫做蒸发皿? 狄先裕指着信件里那些尝试和惊喜,很是想不通:“你说他都捣鼓了这么多了,怎么就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如果不是还有一点叔侄爱,他都想写信给大哥,让大哥好好管管狄明学习,最好三更灯火五更鸡,没精力来找他问这些。 宽面条流泪.jpg 狄明隔得那么远,怎么也学着昭哥儿一样开始刨根问底的坑他了?难道这就是聪明脑袋的共性吗? 还是说只有他这种咸鱼只看其表,不究其里? 狄昭昭见他叹气又叹气,心虚了一瞬,决定帮帮忙,指着信中说的一物问:“搅拌棒取这个名字,是因为用来做搅拌用的棒子?” 咸鱼都被逗笑了:“搅拌棒是搅拌的棒子,蒸发皿是蒸发的器皿……这一串顺下来,你说是解释还是没解释?” 搁这儿当糊弄学大师呢? “没错啊,”狄昭昭理直气壮,“用作蒸发的器皿肯定就叫做蒸发皿,那爹爹你再给明哥哥解释一下什么叫蒸发不就好了?” 咸鱼怔住。 真就这么糊弄?顺着直译一遍? 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为了保持在狄明心中他这个叔叔的伟岸形象,狄先裕决定了,要在信里写清楚,这种糊弄学大师的直译法,是由狄昭昭首创并认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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