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听到来自京城有关酒精和护理的消息后,云将军此刻最大的期盼,就是希望公文上所言为真了。 他平日里凌厉的虎目,此刻都藏着点温柔,像是生怕吓跑了好消息一样。 一屋子武将也都满眼希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张医官。 张医官压住喜不自禁的情绪,看向满屋子看向他的武将,努力镇定道:“回将军的话,酒精此药物确实能有效杀灭入体邪祟,这一批用上酒精的伤兵,没有一人伤口散发出恶臭的气味,只有一人三天后伤口有脓液渗出,发热,红肿热痛的比例大大降低。即使是烈酒,效果也远不及它!” 当然不及,烈酒说是烈酒,度数几何完全不能保证,里面还会有酿酒过程中产生的许多杂质。 而送来这坛子酒精,虽然浓度和纯度,不能百分百达到现代工业的要求,但是在狄明的细心和严谨下,也几乎有九成九的精度了。 只要能正确的进行清创消毒操作,酒精是可以有效降低感染的风险的。 听到张医官的话,云将军当即朗笑出声,大步朝外走去,一把掀开帐帘,道:“走!咱们去亲眼看看!” 他们谁没受过伤?不少人都试过伤口流脓,剜去血肉,二次三次上药的痛楚和折磨,更有甚者还用烧红的烙铁烙过伤口。 若非身体素质强横,怕是命早就丢了。 云安皓当初就受过此般苦楚,最后还是元气大伤,才不得不回京休养,即使此刻过去这么久,回忆起来都觉得身体发寒。 当亲眼看到伤兵和这药水的效果,他情绪翻涌到牙齿都在颤抖。 一相熟的武将用手肘撞了撞他:“听说你不太高兴你女儿喜欢狄家小子,要不给我闺女介绍介绍?我很乐意有这个亲家!” “滚蛋!”云安皓表情一变。 他原本是很喜欢狄昭的,可以说如自家子侄般对待,无论是当初亲自教导骑射,武艺,还是这两年还特意弄了草原上的牛羊送回去。 但自打家中传来书信,说自家宝贝女儿竟然在追狄昭那小子,他一下就不得劲了。 看狄昭忽然哪哪都不顺眼! 那臭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让他家翎姐儿主动追求? 出了伤兵营,周围几个听了一耳朵的武将都纷纷过来打趣:“云参将原来不满意?那不如给我家介绍介绍?” “颖悟侯这一家子,当真是军备奇才!这些年给我们添置多少东西了?我家乐意和狄家当亲家,云参将你要是不喜就说,我这就给家里去信,让家里去狄家提亲,可不能说我老熊抢人啊!” 云安皓:!!! 他恨不得拿起长戟,把这群人嘴都打烂,可毕竟双拳不敌四手,忍了忍:“谁说我不满意的?女追男隔层纱懂不懂?说不定下次京城再来信,两家亲事就成了。” 顿时满堂哄笑,一片起哄声。 *** 酒精从生产到投入使用,这个进展十分迅速。 不仅是景泰帝的决心,更是所有渴望收复失地的大雍人的众志成城。 狄先裕感觉,这几乎是他记忆中,进度最快的一件事了。 但由此引发了一个让他非常头疼的后续——原本被那本“坑爹记”牵扯到狄昭昭身上的目光,因为狄明的异军突起,现在关注度又回到他身上了!! 所有人都有了一个共同的认知:狄先裕这厮完全就是在甩锅啊!! 根子分明在他身上,他竟然全部推给儿子,甚至还有脸写书来坑孩子。 “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朝中许多看过那本《状元儿时二三事》的官员,都不禁感慨。 更深的影响随之而来。 狄先裕这些年,其实有意无意发出了许多回旋镖,有些被狄昭昭接住了,还有不少则是落空了。 有了这次“送狄明瓶瓶罐罐,结果依照瓶瓶罐罐的名字做出如此奇效伤药”的前例,尤其是许多人其实都知道、见过、甚至还试用过这些“瓶瓶罐罐”,但都只觉得并无出奇之处。 那种“我丢掉的鱼目竟然是价值连城的明珠”的落差感,让人捶胸顿足的同时,也激得不少人把狄先裕从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夸下的海口……全都一一翻出来。 想找找看还有没有可以挖掘的地方,想看看还有没有未知的惊喜藏在里面。 那些被翻出来的东西,虽不至于说被奉若先贤,变成金科玉律一样的存在,但众人对其的重视程度,也绝对令人咋舌了。 咸鱼:!!! 听到庞大人说的这些,看到他那张因为格物学堂顺利准备招生开学的笑脸,狄先裕可算明白什么叫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了,这笑容就是从他脸上,转移到对面姓庞的老头脸上了! 庞大人:“没想到你还藏着这样的好点子,早知道如此,我便早早派人来与你诉苦了。” 咸鱼:! 他没有!! 什么叫藏着这样的好点子??他没有藏!! 庞大人:“那些瓶瓶罐罐,竟然能做出这等好伤药,我现在都忍不住觉得,你之前说的那个马驴生骡的杂种款水稻了,会不会真有这种可能了。” 咸鱼:?? 合着你之前没信? 不对!!不信才是对的啊!!他又不是农学专业的,被迫胡扯一通而已!!难不成现在真信了?天呐!! 庞大人:“说起来,皇上还吩咐了,要把你提过的、做过的一些东西整理成书,然后放到格物学堂里当作一门扩宽视野、激发灵感的课程。老夫觉得有理,已经派人在编撰了,不知颖悟侯日常可有对自己的灵感做记录?若能参详一番就再好不过了。” 咸鱼:??? 狄先裕眼前一黑。 等到庞大人离去了,他猛地随手拿起一本话本往脸上一盖,悲呼:“天啊——” 不愿面对现实! 脸盖着书的咸鱼心痛地往床上一倒,大叫:“啊——”又有种黑历史竟被整理记录的社死感觉,忍不住脚趾抓地嚎叫,“呜呜呜~~~” 这动静实在明显,把刚刚巡完铺子回家的顾筠给招来了。 “夫君这是怎么了?”顾筠走过来,两根手指拎起盖在咸鱼脸上的话本。 狄先裕顺势像是大狗熊一样一把抱住媳妇,可怜呜咽:“我以为最多就是跟之前被昭哥儿坑一样,折腾一阵就完了。” 他悲愤控诉:“竟然编书了!!他们竟然编书了!!” 顾筠轻声问:“比如说雷霆弹?”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是促使景泰帝下定决心的第一大因素,如今也成了许多人想要收复失地之辈心心念念,听说“瓶瓶罐罐”事件后,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东西。 自然在编书里占据了一等一的位置。 狄先裕刷的一下抬头看她,悲伤成河:“我都是瞎扯淡,可别真信啊啊啊!” 顾筠似乎都不敢相信:“雷霆弹竟然是假的吗?我感觉不像啊。” 她回忆着说:“听着觉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我记得那时你不是言之凿凿,挺有信心的吗?连皇上都被你说服了。” 给自己挖坑,且给自己哼哧哼哧填土的狄先裕:“……” 狄先裕泪眼汪汪,仰头悲呼:“我已经没有清白可言了!” 呜呜呜他再也不是一条清白的咸鱼了。
第172章 大年夜【正文完】 “离谱!” “可恶!”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就算我真的说过, 难道就不能是唠嗑吹牛胡咧咧吗?” 狄先裕边气吼吼地跳脚,边收拾行李。 他感觉京城已经彻底待不下去了,每天都感觉脸烧得慌。 就好像十年前、二十年前发的说说、发的朋友圈, 忽然被大家翻出来围观,他现在只想收拾行李逃离地球。 当然,咸鱼最多只能下河扑腾两下,是没法长翅膀上天的—— 咸鱼:收拾行李,去投奔大哥! 狄先裕收拾好了行李,黏黏糊糊忽悠走了顾筠,然后呼朋唤友,喊了一群咸鱼兄弟和他们的媳妇孩子, 原地成立了一个“沧州旅游团” 要出去玩了, 狄先裕当即就把烦恼团成球扔到天边,并且美滋滋地在家里嘚瑟了一圈,就差把这个临时旅游团, 炫耀成乾隆下江南的规格了。 尤其是馋儿子。 狄昭:“……” 想大逆不道地揍爹了。 并且忍不住暗搓搓地思考起来, 要不找几个沧州的陈年旧案, 出一趟公差? 大理寺也是有这个职责的,只要案子破了, 应当也不算以权谋私? 就怕案子到时候棘手,他只能看着爹爹玩, 那就更眼馋了。 狄昭昭十分谨慎的思考着。 狄先裕快快乐乐地带着媳妇出发了。 不日, 狄昭昭也带着案子摩拳擦掌、兴奋不已地出发了。 狄明则按捺住激动, 一边在祖父的监督下温书,一边翻看着从二叔那儿求来的格物学堂教材, 兴奋得不能自己。 沧州此行景妙, 人和, 游戏也多,自然趣味横生,让人乐不思蜀。 唯一苦的,只有沧州的案犯了。 案犯:谁?!到底哪个混蛋做的案子,竟然引来了这尊煞神! 等到狄昭昭一家和整个旅游团欢声笑语离开的时候,流窜到沧州的凶徒,还有土生土长的凶犯,抓得抓,散得散,跑得跑,彻底溃散。 在沧州游乐时正是秋高气爽。 回京后,天气就逐渐转凉了。 狄昭昭将沧州此行的成果汇报后,又接了个新差事:去格物学堂当讲学。 狄昭昭自无不应。 格物学堂位于京郊,仿照书院布置,有住宿,有食堂,环境虽谈不上清幽典雅,但也算质朴,其学习气氛还是很浓郁的。 走在学堂内的青石板路上,还能隐隐闻到桂花的香味,不知是哪个角落栽种了金桂树,隐隐还能看到风卷来金色的桂花瓣。 再往里走,能看到年轻的学子们,穿着统一的青色衣衫,一排排正襟危坐,专注地听着上头夫子讲课。 旁的理工农医四学情况如何,狄昭昭未深入了解,暂时不好评论,但在刑侦一学上,他觉得还不错,确实在培养得用的人才。 譬如指印,请了已经颐养天年的陶老前来任教,由浅入深,编写了一本实用型教材,配以大量的练习题。 没有水分,没有铺垫,没有七弯八绕的解释,全是干货。 干得甚至有点噎人。 但非常实诚,学完就能直接上岗,直接上任工作,绝非学完进入社会还是一头雾水的那等夸夸其谈的教学。 狄昭昭目前接手的课程,属于痕迹检验下的足迹学。 请他来任教,除了名气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份足迹学教材,是他编写,并且捐赠给学堂的。 教舍中,学生们完全没有意识到李当勇这位出自大理寺的夫子,为他们的健康和自信是多么烦忧。他们得知了狄昭昭要来给他们授课之后,全都喜不自禁,更有甚者激动得牙齿都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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