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差役立马想道:“扎马步是不是也能用这个词解释?” 没扎过马步的狄昭昭:? 倒是狄寺丞和高寺卿两人听了更有感触,这个词能用的范围,好像比想象中更广。 而不花心思观察,不花心思琢磨,没有一些总结和想法,能如此精准的说出“重心”这个词来吗? 显然不行。 高寺卿忽然问狄松实:“令郎是否自幼爱看些杂学之书?” “确实。”狄松实点头,他意识到之前他还是认为的狭隘了,二郎似乎并不是只对“光”之一道感兴趣。 还有今日这个“重心”绝非一日之功,昭哥儿言语间,似乎也有说到二郎对观察脚印也颇有看法。 祖父努力回想这些年咸鱼的求学之路,不管记忆中是不是,带着这个想法去回忆,不是也变得是了。 就像是如果认定一个人非常富有,即使他在啃窝窝头,人也只会想他是吃粗粮养生,而不是觉得他穷。 狄寺丞就这样带入,忽然感慨:“二郎好似自幼是爱看些杂书,莫非他的天赋在此?” 换完了银票的狄先裕回来,一进门就听到诛心之言。 什么叫他的天赋? 咸鱼是没有天赋的!!!要不还怎么顺顺利利的躺平?? 他连忙自揭其短,说出幼时读书的真相:“那可不是什么杂书,那都是话本,我换把书皮撕下来,换了张杂学书皮而已!!” 狄先裕震声:“不是爹你想的那种杂学之书!!!” 谁小时候没做过把小说换皮,偷偷带去学校的事? 没听谁说,看话本还能看出天赋来的?!那不就是看个乐呵吗? 狄松实睨他一眼,嫌弃:“杂学就杂学,何必为了躲懒,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人竟还是他家二郎,狄寺丞当真嫌弃。 狄先裕:??? 天地良心,他说的是实话!大实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年头,他说实话都没人信了! 狄寺丞又转头看向小昭昭,轻快的笑容又缓缓浮现在脸上,取代了嫌弃。 幸而昭哥儿是个单纯诚实的孩子,没跟二郎学歪。 他瞅瞅咸鱼,笑问小孩:“昭哥儿你说说,你觉得爹爹有天赋、聪明吗?” 再一次夸爹爹成功的狄昭昭眼睛乌亮乌亮的,毫不犹豫,脆声欢呼:“当然啦~我爹爹最聪明了,是全京城最好的爹爹哦!” 小孩欢快极了:“祖父你这次是真信了,对吧!!”
第26章 爹的狼叫 “对吧!!”狄昭昭巴巴地看祖父。 “昭哥儿说的对。”狄松实摸摸小昭昭的头, 想到他在探案一道的七窍玲珑心,忽然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从昭哥儿大约两三岁起,他这个当祖父的就开始听到类似的话了。 “祖父, 爹爹好厉害啊!”更小的小汤圆昭昭捧着脸说。 “爹爹是最好的爹爹,大伯来换,昭哥儿也不要!不要!”被大人逗的小昭昭气鼓鼓地说。 “祖父,我爹爹最好啦~”头一次被狄先裕带到书房挡爹的小昭昭,仰着头冲祖父说。 “我爹爹超厉害,超聪明!”某次听到有人说狄先裕坏话的小昭昭,气红了小脸喊。 …… 但是这些言行,总会伴随着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比如当爹的把小昭昭欺负得吱哇乱叫, 带小昭昭避开耳目去小厨房偷吃, 做了个奇奇怪怪的玩具,还骗小孩说放头顶上可以飞上天…… 再加上二十多年来对狄先裕的熟知,大家便都把那些夸奖的话, 当成孩童对父母天然的崇拜, 一笑而过了。 毕竟哪个小孩在幼年时期, 不崇拜会做好玩的玩具、会做好吃东西、会带他玩各种有趣游戏的厉害大人呢? 小孩子的世界里,不就是快乐地吃和玩吗? 但如今再回想起来。 也许根本不是他们一笑而过时想的那样, 而是敏锐的小昭昭,早就发现了他爹的不同? 狄松实把高兴得在他怀里乱蹭的乖孙抱好, 再抬头, 神色复杂, 满是打量地看向“懒怠愚笨”的咸鱼。 被大佬锐目而视的狄先裕:“……” 咸鱼缩头.jpg 咸鱼落泪.jpg 不用怀疑了,又是臭小子坑爹了! 这个崽, 真的不能要了啊!!! 又怎么花式坑他了?那小脑瓜怎么就能想到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坑爹方式呢? 看着被祖父打发到一边玩去的欢快小老虎, 他深吸一口气, 鼓起勇气!咸鱼咬牙切齿,咸鱼怒发冲冠,咸鱼马上要…… 好吧,咸鱼啥办法也没有,把深吸的一口气缓缓吐出去,努力想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受害者模样。 可惜再不是从前的社畜,有大腿可抱的咸鱼如今日子滋润极了,脸上甚至连一丝苦大仇深都挤不出来。 倒像是被收走了糖葫芦的委屈小昭昭。 狄先裕苦着脸,试图试探:“爹,昭哥儿刚刚说啥了?你可千万别信!你也知道,他从小就这样。” 尽管咸鱼的表情万分真诚,但此刻已经无法取得狄寺丞的半点信任。一个优秀的大理寺丞,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三次! 即使这个表情再真、再发自内心也不行。 狄寺丞眼神示意他看一旁的两个玩具。 狄先裕立马瞪大眼睛,满脸悲愤地为自己辩解:“这两个玩具可是昭哥儿自己要的!我就是花钱买回来而已。” 咸鱼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肯定是出在前段时间被昭哥儿缠着追问的“重心”上。 可他一记不得具体概念,二记不得实际应用。 当时狄昭昭忽然问他“什么是重心?”他都脑袋空白了两秒,脑子里确实隐约有个感觉,但是就是没法组织语言说出来。 当时怎么回事来着? 小孩跟生吃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问题一个接一个。 什么“为什么重心靠前,前面脚印会深呢?” 什么“那重心是不是像昭哥儿这么重啊?” 什么“重心在哪里?可以指给昭哥儿看看吗?卤出来好吃吗?” 拜托了老天爷——最开始小昭昭甚至以为“重心”是真有实体,像是“鸡心”“鸭心”一样可以卤出来吃掉的。 狄先裕哪里能忍? 不得不想办法给小孩纠正这个概念。 然后呢? 狄先裕想想就觉得茫然,小昭昭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来,有时候甚至他都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小孩就自己忽然一脸惊喜的想通了。 纯纯一个大型自问、自研、自答现场。 面对一地乌泱泱的杂乱脚印,他就像是高数课低头捡了支笔,再抬头时,就完全跟不上了。 被追问得狠了,搪塞不过去了,他也只挤出来一点点墨水,比如“重心不稳容易摔跤”,还有一道当年记忆深刻的考试易错题——画个大半截漏在桌外的东西,忽悠你这玩意掉不掉? 你要是被忽悠了,哦~恭喜你,分没了! 被问到最后,他甚至感觉自己像是被带着强行复习一遍这个知识点,宛如高三冲刺填鸭式复习,愣是被强塞了一脑子“重心” 他还脑子嗡嗡的茫然,而昭哥儿都已经可以实践,灵活自如的应用到玩具、足迹、堆小山游戏里了! 要说重心,他和臭崽三七开。不!二八开,他二,崽八的那种! 结果臭小子竟然如此厚颜无耻,把八栽赃到他头上! 岂有此理!! 到底跟谁学的??! 早知今日,那“重心”还不如真的直接被卤熟吃掉得好!! 狄寺丞本是抱着跟儿子讲讲道理,说说清楚的态度,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狄先裕。 言下之意:我都知道你的能耐了,你小子就别藏了。 但是狄先裕却越听越悲伤,崽又更新坑爹方法了,这招叫颠倒黑白。 他呜咽:“爹,这绝对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兄弟,欲加之夸何患无词!” 狄先裕只能寄希望于他那明察秋毫的寺丞爹了,狄先裕眼巴巴,又可怜地说:“爹,你肯定最了解我了,不会轻易相信的吧?” 他依稀记得上次,他爹还说“我知道了。”不是已经相信他了吗? 狄松实:“……咳,”他提醒,“二郎,你已经二十多了。” “啊?”狄先裕被这忽然转变的话题弄得有点懵。 狄寺丞无奈,二郎是真的一点也看不懂眼色、听不懂暗示,他只好直言:“都当爹的人了,就别做这副小儿姿态了。” 再直白点——别学昭哥儿,也不看看你多大了,嫌弃.jpg 咸鱼如遭雷击。 狄寺丞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看透二郎了,也不想在大理寺和他掰扯,想了想,安排道:“既然你有这本事,那份功课便再多斟酌,除了磁粉之外,再琢磨琢磨别的法子。” 咸鱼惊雷二连击。 狄寺丞又继续道:“还有天虹显微灯,东西是好东西,但这次案件来的匆忙,大理寺许多官差还不会用,我安排一个时间,你来传授一下经验。” 咸鱼三雷暴击。 “没什么好学……”在狄寺丞淡淡的睨视下,咸鱼声音越来越小,弱弱道,“……的吧?” 他小声提醒:“连昭哥儿都会用的。” 狄先裕表面弱唧唧,内心却发出尖叫鸡一样的呼声——爹!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啊!!!这玩意5岁小孩拿起来都能玩,还需要组织培训吗?! 狄寺丞捏捏眉心,无奈给傻儿子解释:“昭哥儿本就聪慧,还能成日拿着琉璃莲花灯玩耍琢磨,自然能学会,但大理寺的差役可没这个条件,有人讲一讲自然更好。” 他私心还想整理出一份通用易学的手法,成册上书。并天虹显微灯,一同在各地府衙推广。 对个人来说琉璃也许有些贵。但百十两的支出,对衙门的公支来说,并不算多。 若能用得好,很多案子便能迎刃而解。 尤其是嫌疑人范围小的,能直接将人钉死了去,盗画案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种名扬四州、甚至可能流芳千载的好事,本就是他家二郎的,岂能让旁人摘了桃子? 咸鱼哪里能想得这么深?甚至都没体会到他爹正为他未来铺路的拳拳爱子之心。 老人终有离去的那天,人生意外种种,岂能真无一丝安身立命的本事?狄松实一直忧心他家二郎日后撑不起家业,护不住妻儿,若他撒手去了,未来可如何是好? 直到今天,这份担忧才略散去了些。 狄先裕想法单纯又直接,活脱脱一傻白咸,还试图挣扎:“抽时间多用用就会了,真不用特意学的……” 高寺卿在一旁看得有趣。 他可当真是第一次见这般父子场景,瞅了一会儿后,笑眯眯的帮腔道:“看来令郎是真心觉得简单,我看不如直接安排个简单些的案子,寓教于实践,狄寺丞觉得如何?”同为老父亲,他当然站在狄寺丞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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