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西烧枯的手在她白皙的脸上那么醒目。 崔西摸到她柔软的皮肤,感受到她的温度,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无法抑制自己的眼泪和颤抖。 她只是很温柔的抚摸崔西烧焦的头发,拇指蹭动在崔西的脸颊上说:“安静下来崔西,这里没人可以再伤害你了。” 崔西怔怔地望着她,她的手掌是柔软的,怀抱是安全的,语气是温柔的……崔西从未感受过这些。 像是阳光照在她颤抖的身上,她不再疼痛,不再害怕,因为母神会保护她,会救她,会这样轻轻抚摸她…… “妈妈……”崔西流着眼泪叫她,她不再害怕,不再尖叫,只是流着眼泪痴迷地望着妈妈。 宋斐然轻声应她,捧着她的脸吻了她的额头:“崔西是好孩子。” 崔西烧枯的手抱紧妈妈的脖子,呜呜哭起来,却很安静很安静,她要做最听妈妈话的好孩子。 昏暗的卧室里,韦泽站在一边看着她和蛛女皇,有一种奇异的恐怖感。 一个只剩下半个身体的怪物,拥抱着宋斐然痴迷地叫妈妈。 而她就像真的母亲一样安抚着这个怪物…… 很快,这个怪物就在宋斐然的怀里平静下来,像个纯真的小女孩一样看着她,无论她说什么,怪物都乖乖点头。 “崔西,你的身体坏掉了。”宋斐然理着她的头发:“我为你找了一具新的身体,她叫韦丽佳,是天神族的族长之女,你可以在这具身体里恢复原身,但你要装成她,不能被看出来,你能做到吗?” 崔西点头:“我会做到的,我会努力的妈妈,您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到。” “你的新身体叫什么名字?”宋斐然问她。 “韦丽佳。”崔西毫不犹豫的回答:“天神族的女儿。” 宋斐然看了一眼韦泽轻轻笑了,仿佛在说:你瞧,她很聪明的。 韦泽不明白,神力受损的崔西光是恢复原身都需要几十年,这样的崔西对宋斐然有什么用? 钟表静静地敲响八点,窗外阴雨的天黑透了。 王殿灯火通明,韦泽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很多医者赶来王殿,想必是韦弗邀请来替韦丽佳看病的,因为韦丽佳现在还没有苏醒。 韦泽心里很清楚,那是因为他封住了韦丽佳的魂魄。 宋斐然也没有多留,她交代完蛛女皇之后就要回大教堂。 蛛女皇不迭声的问她什么时候再来看她?在宋斐然走后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韦泽被她哭得心烦,去房间内的温泉室里待了一会儿,那枚母王卵就放在温泉室内,他把几枚王核放在卵旁边,用腾蛇之力包裹住它,希望它能够尽快孵化出来。 等再出去时,蛛女皇已经不哭了,趴在床上像是又昏过去了一样。 他走到窗边要关上窗。 “别关。”蛛女皇冷不丁地说:“妈妈来了我会看不到。” 韦泽回头对上她乱糟糟头发下乌黑的眼睛,仿佛没有眼白一样,盯着他微妙的恐怖。 “你为什么不把那枚卵交给母神?”蛛女皇突然问他:“所有的东西都该交给母神,她准许了你才能留下,你竟然敢隐瞒母神。” 她看到了那枚母王卵? 他真该在宋斐然来看她之前就杀了这个怪物。 “你以为她不知道吗?”韦泽皱紧眉盯着她,带着威胁说:“少操心,你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你很该死,你背叛了母神,现在还敢对母神不忠诚。”蛛女皇依旧盯着他,哪里有半点在宋斐然面前的纯真和脆弱:“不忠诚的废物该掏出王核去死。” 韦泽真想冲上去一掌打死她,可他不能,宋斐然那么想保下她,他不能动她,只能对她用了控梦术让她陷入昏睡。 …… 韦弗出现在大教堂里。 他来得比宋斐然计划里要快,他很心急,他的女儿从救回来到现在都没有醒,他找了能找的医者、神力者。 每个人都说:她的魂魄被封禁在身体里了,才导致没有苏醒。 可每个人都没有足够的神力破开那封禁救她。 他想只有圣神可以。 到了这一步,韦弗几乎老泪纵横地向宋斐然行礼,既感谢她救回韦丽佳,也羞愧地恳求她再次出手相救。 他知道女儿曾经对宋斐然的不敬,又是这种需要她竭力守护天神族的状况下,不该耗费她的神力救自己的女儿,可是……他的大儿子韦泽已经被腾蛇王夺舍,他只剩下这一个女儿了。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取女儿的命。 宋斐然却没有为难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点了头。 韦弗带着天神族的神力者在她的跟前屈膝跪拜,哑声说:“我将带领天神族誓死追随您。” 圣神像下,她垂着眼看他们,平静得像在看蝼蚁。 林赛亚在走廊里悄悄地看着她,他想圣神就该是她的样子,平等地庇护每个人,不因他卑微,她恶劣而袖手旁观。 细雨还在下,他等在门外,看天神族簇拥着她走出来,握紧手里的雨伞小声叫了一句:“宋老师。” 她居然为他停了下来,蜜色的眼睛望向他。 林赛亚快乐的心突突跳,将手里的雨伞递给她:“下雨了,您需要伞吗?” 他很怕自己多此一举,因为天神族的守卫就在外面,他们怎么可能不为她撑伞? 可她还是伸手接过了他的伞,笑了笑说:“常校长就交给你照顾了。” 林赛亚的心飞起来一样,压不住唇角用力点头:“您放心吧。” 他会的! 他目送宋斐然离开大教堂,摸了摸发烫的耳垂,低头重新回了教堂里,帮着唐利教父和教众们给留在教堂里避难的老弱妇孺分发了今晚的食物。 又带了一份餐食和药物去了常夜明休息的小房间。 房间里没开灯,常夜明还在调息,他受伤很重又耗损了神力,体内那股邪神之力蠢蠢欲动,他必须尽快调息恢复神力才能不至于被邪神之力污染。 他听见有人进来,蹑手蹑脚地放下了什么东西,又倒了水走过来,停在他的面前…… 他闻到了一股月桂花香的气息,那气息和宋斐然身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猛地睁开眼,却看见了林赛亚。 怎么是他?他身上怎么会有宋斐然的香气? “这是水和药。”林赛亚见他睁开眼,就说:“桌子上是餐食,如果您想吃的话可以吃。”又说:“我就在外面,夜里有什么事……” “滚出去。”常夜明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张脸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仿佛被邪神之气操控了一般,恶意止不住地涌上来:“滚。” 林赛亚在原地愣了愣,没说话地将药和水放下,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又停下,回过头明亮的眼睛看着常夜明说:“如果您因为我身怀邪神之卵而憎恨我、口出恶言,我只能说您不配做圣神的弟子,您的偏见和傲慢玷污了圣神曾经对您的教导。” 他怎么敢这样对他说话? 他怎么配来教训他! 常夜明的恨意和火气翻涌如邪神之力,几乎在顷刻就被点燃,杀了他,杀了这个亵渎圣神,抢走圣神的小子! 他掌心已经燃起神力,却在要出手的瞬间听见教堂里的钟声、唱诗声。 唱的是弥赛亚的复活:“哈利路亚……”这四个字如同警钟一般震醒了他。 他猛地握住自己的手掌,在下雨的夜里冷汗淋漓。 他刚刚……动了杀念。 不,这不是他,这是他体内的邪神之力污染了他,控制了他。 对,是这样的,他只是需要马上封禁身体里的邪神之力,并不是他动了杀念,是邪神。 …… 林赛亚快步离开,他走在走廊里,细雨吹在裤腿上,沁凉的空气让他的愤怒渐渐冷却下来。 他心里又懊恼起来,不该愤怒,他明明知道常夜明对他有偏见,为什么要愤怒? 他要接受偏见,就像接受身为奴隶被欺负一样。 只要他不在意,这些偏见和记恨就不会阴魂不散的存在于他的心中,不会困住他的脚步,阻止他走向光明。 是的,他没有必要为偏见而愤怒,他该努力成为圣神的侍者,陪在宋老师的身边。 夜雨中传来唱诗声,是唐利教父带着教众和避难者在唱弥赛亚的复活。 弥赛亚? 林赛亚又想起梦里那个人叫他:弥赛亚?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脑子又乱了起来,悄悄过去看了一眼教堂里,暂时应该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事了,他要回王殿里去看看父母。 夜雨里,林赛亚没撑伞跑了出去,他今天特意打听过,父母还在王殿里,王殿很安全。 王殿今夜破例开着殿门,只是守卫森严,还有圣军士在把守。 但因为林赛亚如今是跟在宋斐然身边的神力者,圣军士见过他,所以很轻易就准许他进入了王殿。 林赛亚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可通往家的道路他闭着眼也能走过去。 绕过巍峨的王殿,在王殿之后的马棚里有几间房子,那是存放杂物和马奴们的住所。 亮着灯那间就是他的家。 林赛亚踩在青砖路上,就仿佛小时候回家一样,他还记得自己在这条路上学走路、刷马、画画…… 他的母亲会在一旁洗衣服、干活,笑着和他说:“慢一点,别摔了。” 不知道,他突然出现他的父母会露出什么表情? 母亲一定会哭,父亲会笑着拥抱他说:“高了,结实了,是个男人了。” 林赛亚只是想一想就忍不住笑了,他放轻脚步停在紧闭的房门前,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听见里面母亲的弟弟在说话:“你说这林赛亚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你和姐夫,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好多人都看到他在城里跑来跑去偏偏就不回来看你们。” “你别这样说。”母亲对他说:“出了这种事,他是神力者肯定要帮着圣军士们一起救人,咱们在王殿里很安全,他忙完了肯定就回来了。” 林赛亚皱住了眉,心里既愧疚又无奈,舅舅怎么又在这里?他这个舅舅是个赌徒酒鬼,从小就像吸血鬼一样靠他的母亲来照顾,就连老婆也是母亲帮他娶的,可他死性不改,赌的连老婆也敢当筹码。 要不是母亲把所有钱拿来替他还赌债,他早就被打死了。 他早就说过让母亲不要和舅舅再来往……可母亲就是太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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