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化开镇痛药给小螃蟹,小螃蟹伸手抱住杯子喝药,她才发现小螃蟹手里握着的东西是黑发编成的手绳。 雨声被密封在窗户外,可宋斐然的心却在下雨一样潮湿。 那是裴颂的黑发,是裴颂去世后灵芝剪下他的黑发,为小螃蟹编成了手绳,一直带在她手上,也是她唯一带来这个世界里的东西。 因为爸爸的头发就是她的阿贝贝。 从小螃蟹出生起,她就喜欢抓着裴颂的头发,吃奶时、睡觉时……三岁之前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裴颂,习惯了抓着裴颂的头发。 三年多,明明她已经忘记了爸爸的长相,却改不掉这个习惯。 宋斐然摸着女儿湿漉漉的额头,觉得空气那么潮。 镇痛药很快就起了效,小螃蟹躺在她身边终于又睡着了,小小的人睡着了还在轻轻抽泣。 宋斐然看了她一会儿,却没有睡意。 她关了夜灯,蹑手蹑脚地离开卧房,看见没拉上窗帘的落地窗外大雨如注。 在没开灯的客厅里,她很想喝酒。 可家里的酒已经被全部清理了,她需要控制酒精的摄入,可她的基因里仿佛刻下了酗酒的DNA,尤其在她达成了所有任务,所有目标之后,她陷入一种茫然之中,需要酒精和性爱。 她之所以会接受返聘,重新做任务,也是因为她喜欢做任务,喜欢赢,她没有办法接受平静的生活。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小螃蟹,她必须改掉酗酒。 宋斐然坐在昏暗的客厅沙发里,拿出手机给心理医生发了个信息:我昨天喝了两杯香槟。 是的,她在戒酒一年之后的昨天喝了两杯香槟。 她认为自己现在想喝酒,是因为没有控制住喝下的那两杯香槟,有时候打破一丁点规定,就会导致失控。 极端控制的背面是无节制地失控。 就像她对小螃蟹,她渴望掌控一切,却独独放纵小螃蟹。 她怕她的控制欲会伤害小螃蟹,所以她在带小螃蟹来这个世界后近乎放纵她体验一切新鲜事物,游戏、糖果、奶茶、可乐。 直到小螃蟹开始牙痛,她的牙齿被蛀坏了。 宋斐然才意识到,她的病症不只是酗酒。 她记得心理医生和她说:她在小螃蟹身上代偿幸福,极端纵容地弥补着小时候的自己。 手机震了一下。 她划开看见心理医生回复她:[那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特别的事情。 她抬头看落地窗外的大雨,这一世的他应该不会在下雨天难捱了。 心理医生又给她发了一条:[没关系,当你明白那只是两杯酒,不意味着失控,更不意味着你会变成你父亲,那就只是两杯酒。] …… 雨下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大早,门卫就进来说,白先生送了鲜花和一车乐高,等在门口。 小螃蟹边面包边到窗边往外看,果然看见了远远的大门外停着一辆橘黄色皮卡车,车斗里放着拼好的巨大乐高,是她喜欢的那款限量版。 她回头看妈妈,她对这个白叔叔没什么好感,他太蠢了,接送她两次之后就以为妈妈最喜欢他,居然跟另外一个叔叔打架闹的网上都在说。 “赶他离开。”宋斐然吩咐门卫,又对小螃蟹说:“今天中午要去看牙医哦。” 小螃蟹这次乖乖点了头,到她身边说:“我今天肯定不哭。” “话别说太早。”宋斐然吃完最后一口,等着小螃蟹吃完,亲自送她去上围棋课,才去了公司。 到公司已经快十点了,确实该尽快给小螃蟹招个司机了。 “宋总!” 公司大厅里有人远远叫她。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看见快步走过来的裴颂,他穿了一身外卖员的衣服,看见她就笑了起来。 宋斐然的目光落在他青紫的唇角上,和贴着纱布的脖子上。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他停在她面前,手里拿着电动车头盔赧颜的笑笑说:“昨天……我的衬衫在袋子里,那件衬衫是酒店的工作衬衫,我得还回去,您没有丢掉吧?” 走近了宋斐然才发现他手腕上也缠着纱布:“你打架了?” 裴颂更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又笑着说:“没有,不小心摔了一跤。” “骑共享单车也能摔成这样吗?”宋斐然笑笑对他说:“裴先生的特种兵简历是不是也撒谎了?” 被打成这样,是特种兵吗? 裴颂的谎言被轻而易举戳破,他尴尬地僵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说:“简历没有撒谎,宋总,那件衬衫还在您车里吗?” 没在她车上,应该是被助理收到了哪里,或是丢掉了。 “丢掉了。”宋斐然说:“连同你的蜂蜜水一起丢了,多少钱我赔给你。” 她拿出手机想转账给他。 裴颂站在那里看住了她,脸色有些难堪,喉咙也干了,因为他看出宋斐然对他的不喜欢,她是不是误会了他今天过来讨要衬衣是为了缠着她,争取工作机会? 她似乎急着打发他。 他脸热得难受,他确实想争取,但是他没有缠着她的意思,更没有要她钱的道理,本来就是他想给小宋总包冰块的,他出于自愿,并不是为了讨好她得到这份工作,就算没有这份工作看到小宋总那样,他也会这么做,他也不想让她误会。 “算了。”裴颂干干地说:“不用了宋总,我自己去找找,打扰您了。” 他朝她点了一下头,转身快步离开。 宋斐然望着他的背影,蹙了蹙眉,他还是这么犟,去哪里找?去那家大商场门口找吗? 等她上楼进了办公室,助理姜珊拿了个袋子说:“这是昨天包冰块的那件衬衫,我干洗过了。”
第124章 《我选做男主的老板》 宋斐然看着那件衬衫,没有立刻说话。 昨夜的一场雨让今天的杭市变成一个大蒸笼,外面的气温高达四十度,他或许真的会去商场门口找。 “打电话给他,把衬衫还回去。”宋斐然对姜珊说。 姜珊应了一声,拿上衬衫,又说:“您的司机已经辞退了,要在之前那些司机应聘名单里选一位吗?” “先不用,我自己开车。”宋斐然暂时不打算聘司机了。 姜珊点点头,将其他文件放下,就要离开,刚到门口又听见老板在身后说了一句:“查一下裴颂为什么会退伍。” 他这么年轻突然退伍一定有特殊原因。 姜珊回头看了一眼老板,笑着点头应下离开了办公室。 宋斐然处理了几份文件,手机就弹出了视频通话。 是她的心理医生顾梦,昨夜她们约了今天视频“聊天”。 宋斐然接起来,看见顾梦在书房里,按理说顾梦今天是休假,她每周面诊的时间是星期五,因为昨晚她突然联系顾梦,顾梦才约了今天聊一聊。 顾梦笑着先问她,小螃蟹牙还疼吗? 提起女儿,宋斐然的眼神明显柔软下来,唇角也有了笑意,很正面的回答了她。 这是长期治疗下来,顾梦针对宋斐然的特殊开场,因为她发现宋斐然非常善于交谈,善于撒谎,就算只是简单的对话,宋斐然也习惯性让自己处于上风。 但提起小螃蟹,她总会柔软又正向地进行交谈。 这是个很好的开场,小螃蟹让她变得放松了一些。 顾梦才问起,那天特殊的事情:“你说那天遇到了和你过世丈夫同名同姓的人?小螃蟹当时也在场吗?” “在。”宋斐然回答。 “那小螃蟹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吗?”顾梦又问。 宋斐然想了想说:“只是问了一些爸爸的事情,没有太特殊的反应。” 顾梦笑笑说:“是啊,对于小螃蟹来说那只是个和爸爸同名同姓的陌生人,没有什么特别含义,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 “那只是一个姓名,就像那两杯酒一样,不要为它们附加特别的含义,更不要暗示自己这是失控的开端。”顾梦说:“你不会为了成千上万路人中的一员失控,但当你越想刻意避免、刻意控制,你就不断地在为他赋予特殊含义。” 宋斐然望着顾梦,事实上她对她的心理医生也撒了许多慌,她很难告诉顾梦她快穿世界里的事,但她认同顾梦的说法。 或许正是因为她太想控制避免接触,才导致这个世界里陌生的路人裴颂变得“特殊”起来。 “你能告诉我,你担心的是什么吗?”顾梦温柔地问她:“你刻意避免与这位裴颂接触,担心这是你失控的开端,这个失控指的是什么?” 宋斐然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动了动。 顾梦就笑笑:“我希望你不要措辞选一个完美答案,就这样直接告诉我你心里的想法,我是你的医生,不是你的对手,你不用担心在我面前暴露“缺点”。” 宋斐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她很难坦承,她习惯性计算每句话每件事,但带着小螃蟹回来这些年,她主动找了心理医生,她不想要让自己的一些遗留问题伤害到女儿。 所以她尽量坦诚地说:“我担心会把他当成我过世的丈夫。” 顾梦先是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宋斐然的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按着键盘的【↑】键,想了想说:“我过世的丈夫是我做满意的作品。” 她在犹豫要不要用[调教]这两个字,最终她说:“我的掌控欲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大的满足,这种满足不只是听话,我也有过许多听话的伴侣,但我在他们身上没有体会到这种满足感。” “比如呢?”顾梦问她。 比如让他怀孕分娩,比如要他杀了他的师父。 “比如打破他的底线。”宋斐然像是在思考:“我后来想了想为什么那么多听话的伴侣里他最让我感到满足,是因为对抗。” 她抬眼看向屏幕里的顾梦:“他是个非常有底线的人,有着自己绝对不能做的事,但我在一次次打破他底线的时候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就像我永远在赢,我对他拥有绝对的掌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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