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还好吧,我住过更小的地方。”季凡灵抬着下巴骄傲道。 雁桃伸手抽出防晒喷雾,一边谢了声,一边往自己身上喷,喷了几下都没喷出来:“好像用完了。” 季凡灵伸手拿回喷雾,换了一瓶递给她:“用这个。” 雁桃看着她把空瓶又放回抽屉里了,好奇道:“不扔掉吗?留着多占位置。” 女孩垂下眼,轻轻摩挲了下瓶身上自己的名字,含糊道:“……以后吧,以后再扔。” * 雁桃走了没多久,季凡灵也收到了傅应呈的消息,问她有没有空出来吃饭,季凡灵换了身衣服就下了楼。 她本以为傅应呈在校门口等她,结果刚出寝室楼,隔着一条窄路,就看到站在桦树下的男人。 黄昏的光影暧昧地穿透树林间隙,斑驳地在他身上游弋。 可能是觉得盯着女寝大门不礼貌,他只是平淡地看着寝室楼对面的一棵树。 季凡灵莫名有点雀跃,小跑过去:“你怎么进来的?” 傅应呈回头,神色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有通行证。” 季凡灵:“你哪儿来的通行证?” “捐了栋楼。”傅应呈轻描淡写。 “……” 季凡灵知道傅应呈之前就以企业的名义做了不少慈善,但一般都是捐给贫困山区,给A大捐楼什么的…… 不会是在她被录取之后捐的吧。 季凡灵欲言又止:“怎么突然来找我吃饭?” 傅应呈好笑似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像是在说,怎么,我不能找我女朋友吃饭吗? 他唇角勾了下,说出口的话是:“来道歉的。” 季凡灵:“道什么歉?” 傅应呈:“为我做的事情。” “……” 季凡灵本来都忘了这茬了,被他一提,噎了两秒,耳根倏地热了起来:“……没事,我已经原谅你了。” 傅应呈低眼看她,伸手,屈指碰了下她发烫的耳垂,眼里带着点笑意,慢悠悠道:“那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勉强?” “没有勉强,” 季凡灵顶着两只红耳朵目不斜视,“……我不像你,我不记仇。” 傅应呈:“……” 从那天起,傅应呈天天晚上都要来和她吃饭,她晚上没课就在校外吃,有课就在学校食堂吃,吃完他会把她送去教学楼或是送回寝室楼。 久而久之,季凡灵感觉整个学院都知道她有个血妈帅的校外男友,谣言传成他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要不然怎么会每天没事干,尽往女朋友学校跑。 季凡灵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因为穆修明的事情在吃醋。 但又觉得不像。 傅应呈向来眼高于顶,压根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除非是她跟别人表白,否则傅应呈不至于这么耿耿于怀。 他就是,单纯地,来见她。 况且。 季凡灵隐约觉得,他最近似乎很累。 像是没有休息好一样,眼底带着隐隐的青黑,而且一天比一天严重。 吃饭的时候,季凡灵忍不住说:“你要是工作很忙,就别天天来找我了,我也没闲着。” 傅应呈淡淡道:“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季凡灵皱眉:“你该不会是趁我不在家,偷偷熬夜吧?” 傅应呈看着她关切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下:“确实是熬了一点。” 季凡灵凶恶:“为什么?” 傅应呈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撩起眼皮看着她:“……在想,我到底做了什么。” 季凡灵:“……” 差点把手里的一次性筷子掰断。 那你还是睡不好吧。 * 秋衣渐凉,季国梁的案子也有了眉目。 随着他一直坚称季凡灵是自己的女儿,还在监狱里对着监狱女警不停磕头喊她江婉,法院启动了鉴定程序,最终将其鉴定为精神分裂症中的替代者综合征,对其进行强制医疗。 季国梁出狱的那天,他按捺着内心的激动,装作疯疯癫癫的样子被押入警车。 警车载着他驶往北宛精神病院。 季国梁以为自己自由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件拘束衣。 他在单人病房里,四肢和躯干都被牢牢地固定在窄窄的铁床上,甚至不能转动脖子,不能自主进食,还要被喂下各种药物,这些药让他感觉头晕眼花,对时间失去了概念,每天都度日如年。 哪怕他在监狱里,也能站,能走,能跳,甚至还能打饭吃饭,有自由放风时间,还能跟狱友说话。 现在他竟然会疯狂地想念监狱。 不知道过去多少天,有天护士没有给他吃药,他的脑子终于能清醒片刻。 病房里还有阳光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值班的护士喊了声:“院长好。”又喊了声:“傅先生好。” 季国梁头都抬不起来,只能硬挺地躺着,直到脚步声停在他身旁。 身侧的男人年轻英俊,西装革履,日光透过铁窗,在银边眼镜折出锋冷的光芒。 “傅先生,”季国梁结巴道,“傅先生,搞错了,我没有病啊!我不需要躺在这里!” “这么客气干什么,” 傅应呈冷冷讥讽,“跟我视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他一开口。 冰冷的声线唤醒了季国梁用鲜血记下的恐惧,被身后的人暴戾地按着脑袋砸碎玻璃的一幕赫然浮起。 “是你!”季国梁目眦欲裂,疯狂挣扎,使得整个铁床都在咔咔晃动,“傅应呈!你就是他!你就是她男朋友!是你打得我!” 傅应呈笑了声,淡淡对院长说:“我说过的,他有危险的暴力倾向。” “是是是,”院长很客气,“您特别叮嘱过,这种攻击性的病人,我们肯定不能让他伤害到我们的医护人员,所以一直都是让他穿着拘束衣的。” 季国梁听到这话更疯了,脖颈青筋暴凸,沙哑地嘶吼:“是你害我!是你把我搞到这个地方来的!院长!院长您不要听他的鬼话!他恨我,因为他喜欢我女儿!我不让他们在一起!他就报复我!这都是阴谋啊院长!” 傅应呈垂下的眼神冷暗,一字一顿地打断:“你在说疯话了,你绑架的那个,是我的人。” “——你的女儿,2012年就已经死了。” …… 如果她当年真的死了。 她短暂的一生,因为你,到底有几天是真正幸福的。 季国梁浑身发抖,汗毛倒竖:“不是的!我没有疯!院长我没有疯啊!” 院长惋惜道:“疯得很厉害呢,傅先生,跟精神病人是讲不通的,您还是来我办公室坐一会吧。” 眼见着所有人都转身往外走,季国梁绝望透顶,操娘日老子的血口大骂起来。 男人又停下了脚步:“闹得这么厉害,还是应该打针镇定的。” 院长给了个眼神,护士立刻行动:“好的院长。” 季国梁眼看着又要打针,几近崩溃,却听到男人轻描淡写的话语传来。 “拘束衣别脱了,”傅应呈冷冷道,“就,一直穿着吧。” 好像就此。 轻飘飘地。 宣判了他后半生的命运。 …… 当晚,吃完饭回学校的路上,傅应呈把案子的情况跟季凡灵简单说了下。 听说他被关进精神病院了,季凡灵没有多余的想法,就是担心:“但他其实没病,不会被放出来吧?” “不会。”傅应呈说,“绝无可能。” 傅应呈说绝无可能,那就是绝无可能。 季凡灵感觉心里有一部分沉沉落了地,很久没说话,一直走到学校里,才又开口:“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早年季国梁还像个人样。” 季凡灵没上小学的时候,他还只是“小赌怡情”,在汽修厂有正经工作,爱和狐朋狗友打打麻将,输了喜欢挂脸骂人。 直到他被一个混圈的朋友介绍着,认识了另一群不三不四的朋友。 “正常,”傅应呈讥诮道,“他也很难出生就是个邪恶的婴儿。” 季凡灵被他逗笑了。 “你还有别的亲戚么?”傅应呈问。 季凡灵知道他什么意思:“要不死了,要不就是闹掰了,当时我妈生病,她那边的朋友和远房亲戚借了不少钱,但是季国梁都没还。” 别人也不是圣人,钱要不回来,只当是长了教训,不可能再继续来往。 “季国梁这边还有个表叔。”季凡灵又说,“初中的时候,有天晚上季国梁在家里发疯,我就跑到那个表叔家去了。” 傅应呈想到她是住不下去才往外跑的,心里隐隐发紧,声线平静道:“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他偷看我洗澡,”季凡灵无所谓道,“所以我又连夜跑回家了。” 女孩语气轻飘飘的,是真没把这当个事,才会跟他说的。 说完,似乎是发现傅应呈没说话,她想到了什么,脸色僵了一瞬,又补充:“但是,他什么也没看见,况且我才初中,能有什么可看……” 傅应呈眼神一暗,忍无可忍地把她往旁边一拽,拉到树下的小路上,用身体挡住了路人的目光,低头亲上她的嘴唇。 他吻得温柔又漫长,好像舔舐伤口一样,捧着她的脸,细密舔吻着她口腔里每个被他熟知的敏感角落。 背脊抵在粗糙的树干上,被他高大的身体挡住,她看不见来往的学生,但还是格外羞耻,浑身颤抖着绷紧了。 神经紧绷中,他唇间的动作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 连原本应该低不可闻的喘息和吞咽声,都清晰地响在耳边。 她有点想推开傅应呈,手指搭在他穿着风衣的肩上。 男人低垂的长睫颤了下,季凡灵又莫名觉得他有点难过,就任由他吻了下去。 等傅应呈放开她,季凡灵擦了擦自己的唇角,躲在他怀里,做贼一样左右看了看,抓着他的衣襟压低声音凶道:“说好不在学校里亲我的!” “……没忍住。” 季凡灵绷了绷眼皮,又松开了他:“……那下次忍住。” 傅应呈低眼看着她,突然说:“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什么?”季凡灵已经把亲嘴之前的对话完全忘记了。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黄昏的光在男人低垂的眸间敛起。 “你是我喜欢的人。” 季凡灵愣了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头顶被男人的掌心用力揉了下,他的嗓音随着夜幕沉甸甸落下来,每个字都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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