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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前就是个爱掐尖要强的，就连两个弟妹也时常和他们比，见落了下风，先瞪了林春燕一眼，推着她往灶间去。 “回头就扔了，也不知道带这笋子回来做什么，之前也没带回来过。” 林春燕顺势进了灶间，把东西放下之后，大舅舅便进来了。 他是国字脸，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面上都是岁月雕刻的痕迹，家里的东西也都被大妗子把持着，林春燕一时不知道他过来是为了什么。 “大舅。”林春燕先开口，叫了一声。 大舅点点头，看着那些竹笋，眼神中流露出些许不忍，“家里还有吃的没？这次我给你们拉了些粮食过来，能先凑合着吃一段时间。” 林春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灶间的墙角靠着两袋粮食。 在看大舅的脖子上还有两道划痕，明显是新划得，估计是大妗子干的。 林春燕也算明白，为什么大妗子一上来就发难了，这从人家家里拿的粮食，就好像从人家心口掏东西一样。 “谢谢大舅。”林春燕真心实意的感谢。 张大舅没在说什么，院子里已经传出来张小舅气愤填膺的声音，“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他们老林家也太不当人了，十里八村也没这个事儿！” 张小舅的意思，这个事儿必须闹大，让老林家给个说法。 实在不行，就让村里的里正出面。 “谁说不是呢，我们收到信就被吓了一大跳，小树更是一晚上没合眼，天不亮就拉着我们往这边走，咱们林家又不是没人，怎么着也得让他们老人家吃点亏。” 小树是张小舅的小名，林春燕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张大舅已经坐回原来的位置，倒是什么话也没说。 不过很明显，他也是赞同张小舅这么说的。 “人还能找着不？要是能找到，说什么也得把人带过来说清楚。” 说了半天，张大舅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如果林老爹在跟前的话，张大舅肯定是要暴揍他一顿的。 林春燕按照记忆里林老爹的体格，和张大舅常年干体力活的身体对比了一下，觉得不用几拳，林老爹就得满地找牙。 张大娘眼泪又掉了下来，背过身擦了擦，“早就打听人跑到哪边去了，可送信的人是村东张家的小郎君，只说在码头上见了一面，并不知道去向。” “那林家其他人呢，他们也不知道不成？他们是个什么意思，咱们来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怎么连面都不敢露？” 张大舅的声音已经出离的愤怒，刚起身要去找林家的几个人算账，二房的人和三房的人就都过来了，院子一下子显得拥挤无比，连板凳都不够。 林春燕便把林桃红拽到了灶间。 林桃红刚才挨着二妗子坐着，身上沾了一股味道，她不觉得难闻，反而一个劲儿的凑近，让林春燕闻一闻。 “等我有私房钱了，也买些香粉用一用。” 林春燕冷哼一声，让她赶紧烧火，得烧些热水出来。 林桃红不情不愿地蹲下，支着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林春燕切豆腐的时候也分了一半的心，估摸着是两伙人发生了些许冲突，张大舅和张小舅的情绪非常激动。 二房和三房的人在那里连连赔罪，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点，才开始商量起正事。 林春燕把豆腐切完，打算用剩下的猪油做些香煎豆腐，再炒几个时令菜。 剩下的一些豆腐，她打算这些腐乳和豆参。 这两个东西虽然闻起来臭，但是吃起来格外的香，特别下饭。 之前路过码头的时候，看见那里有好些干体力活的人在蹲着吃饭，只啃个窝窝头。 要是有这便宜的腐乳换，想必他们也愿意换着吃。 外面的大宝闻到了香味，挣脱了马氏的手，一溜烟的跑到灶间，使劲用鼻子嗅了嗅。 “大姐，你们这是做什么好吃的？怎的如此香？” 他人不大，之前已经吃了瓜和油梭子，小肚子已经鼓鼓的，这时候又闻到了香味，还是没忍住过来问。 就连林桃红也觉得他这个样子好玩，蹲下身和他说了几句话。 马氏那是把大宝当成眼珠子一样看待，见大宝溜到了灶间，慌忙跑了过来。 刚要训斥大宝几句，她也闻到了一股空气中漂浮的香味，比她去别人家吃席时还要香。 “原先你娘说你会做饭，我还当是开玩笑，不曾想竟然真的会做。” 见两条细眉下的眼珠子乱转，林春燕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就没接话。 外面两家人说道了半天，能达成一致的地方并不多。 张家两个舅舅想让人家把休书收回去，可二房和三房的人又不是林老爹。 这事就是强人所难。 当务之急，还是得把林老爹找到。 “你们得上点心，先不说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两个侄女可是你们林家人。” 张小舅的话挺不客气的，就差没指名道姓的说外面的那儿子，有可能不是林老爹的种。 二房和三房也没在这种事情上和人分辨，说实话，出了这种事情之后，他们林家已经在村里被人议论了好几天，兄弟两个出去都觉得有些抬不起头。 二房更是，林二婶的娘家就在不远，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特地过来敲打了林二叔一通。 让林二叔有好几天都觉得臊得慌。 “是得多多找些人打听打听。”张大舅开口，看了看这房子，“这些都是大房的东西，先不说我姐和你们家怎么回事，这两个姑娘不能吃亏，还有地……” 说到前面的时候，气氛还好，可说到地的时候，气氛就一下子变了。 房子还好说，可那地早就给了二房三房，他们哪里愿意吐出来。 林春燕不由走近了几分，这也是她最关心的事情，想知道如何解决。 至于林老爹会不会回来，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院子内一时安静下来，只能闻到香煎豆腐发出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吸吸鼻子。 二叔和三叔对视一眼，三叔来之前被李氏叮嘱过，两口子早就因为这件事情商量过好几次。 他们的想法是，这房子就算了，那地绝对不能给。 就算林春燕和林桃红是林家的孩子，可到底是个女娘，可以一笔嫁妆就能打发了。 就算把地给了他们，他们也不会种。 何况当时给地的时候，两家都是给了银钱的，虽然没有外面行情那么多，也不算是白要。 这件事情，三叔只含蓄的和二房的人提过，李氏觉得，二房可是有两个儿子的，肯定会同意。 见他们一直沉默，张大舅的脾气起来了，把眉毛往上面一挑，和张小舅对视一眼，两个人就想闹腾起来。 他们两个人都是干苦力的，体格非常壮，二房和三房的人明显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会真的打起来吧，林春燕有些紧张的踮着脚，差点忘了给豆腐翻面，幸好她回了神。 斯拉的声音响起，豆腐在油锅里冒着泡，院子里的蝉鸣声一阵比一阵刺耳，最后还是林二叔先开了口，打破了僵局。
第20章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大房那地也不是才给的，我们两房也种了这么长时间，没道理让我们又还回去。 可大嫂带着两个侄女也是苦日子，不如我们两房把之前省下的银子给补上。” 林二叔这一句话，让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张大娘盘算了一下，当初两个人买地的时候只给了差不多一半银子，要是再把另一半补齐，家里也就多两差不多三贯钱。 想到这里，她的眼角眉梢算是带了笑。 张大舅和张小舅脸上立刻就变了个样子，张小舅更是笑嘻嘻的，“我就说你们老林家厚道，毕竟我姐嫁到你们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林三叔被架在了空中，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二叔，想不通这二房的人是在唱哪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浑身不舒服。 想答应，又怕李氏知道了闹腾。 不答应，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看，好似他有多十恶不赦。 张大舅已经起身，坐到了林三叔的身边，他比林三叔大上不少，一口一个小兄弟的叫着，另一边的张小舅则一脸的似笑非笑，不知道憋着什么孬主意。 “那……那行吧。” 林三叔好半天才憋出这句话来。 林春燕松了一口气，把豆腐夹到盘子里，让林桃红端出去。 要是有酒就好了。 院子里的众人也这么想，林二叔已经招呼林二婶出去买酒，那边张大舅揽住林二叔的肩膀，亲近的好似一个人。 “哎哟，真是太香了！” 马氏闻着那香煎豆腐的味道，早就开始流起口水，见气氛缓和下来，也有心插科打诨。 她和胡氏的目的是一样的，只要张大娘有地方住，不回娘家来蹭吃蹭喝，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燕娘的手艺是没话说。”胡氏的眼梢往上一挑，闻着那香煎豆腐的味道，不得不承认，林春燕是有几分本事的。 她斜眼看了一眼张大娘，没想到这张大娘也是个命好的。 从前男人在的时候靠着男人，如今男人跑了，还能靠着自个儿的闺女。 张大娘听说房子和地保住了，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放下，听到大家在说那豆腐香，赶紧去灶间拿了几双筷子，让大家尝尝。 “今中午就别走了，咱们一道热闹热闹。” “行！” “我看那鸡都长得挺肥了……” 刚才还爽快答应的张大娘，听到这句话，目光也跟着往她养的那两只鸡身上看。 两只鸡对上张大娘的目光，扑扇翅膀就走，生怕张大娘又来看他们的屁股。 张大娘觉得心都在抽抽，可高兴的日子，也不想扫兴。 “杀！” 灶间，林桃红腮帮子鼓鼓的，趁着豆腐刚炸出来的时候，她就往嘴里塞了几口，烫的她喉咙都有些痛，听到要杀鸡，眼睛都亮了起来。 “燕娘，你会做下酒菜不？”张大娘摸到灶间问林春燕，他们村子是有手艺不错的人家，谁家要是想摆席的话，就会请人来掌勺。 除了要备好食材之外，还要额外给一笔银子。 有的掌勺的，临走之前还要拿上些酒糖之类的。 张大娘打的什么主意，林春燕一眼就看出来了。 无非就是想省下那银子。 林春燕想了想，开口，“让我做也行，以后摆摊挣的钱都归我自个儿。” 张大娘被唬了一大跳，压低声音说，“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你还小，还是得娘来给你攒着。” 林春燕不上当，“那你给我买板车？之前我就问了，旧的只需要两三贯钱，正好今个给的钱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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