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陛下,纵使你再疼宠公主,但她总归是要嫁人,无法延续后嗣的。” 这话周瑾行不爱听,反驳道:“朕生养的公主,她身上流淌着皇室血脉,乃嫡长,朕要把家业传位于她,有何不妥? “就因为她是女儿,哪怕她有帝王之资,哪怕她能像男儿那样顶天立地,也是不行的,对吗?” 钟林激动道:“陛下,天下父母疼爱子女乃人之常情,可是立储之事,断不可这般儿戏!” 汪尚书也道:“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温颜被请过来时,正阳殿内吵嚷得厉害。 有人把锅甩到她头上,公然大骂温宗荣,说他教女无方,定是皇后作祟蛊惑陛下要立公主为储君的。 矛头一下子调转到温宗荣头上,他顿时血压飙升,怒目圆瞪道:“岂有此理,杜侍郎莫要血口喷人! “我温家祖上三代干御史,岂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今日我温宗荣对天发誓,若温家胆敢蛊惑陛下立公主为储君,必当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这毒誓下得厉害,群臣哗然。 但杜侍郎根本就不信,义愤填膺道:“皇后有前科,在她曾为淑妃之时,公然仗肚行凶殴打前朝官员,可见其嚣张跋扈的品行! “如今陛下要立公主,定是受了皇后吹枕头风蛊惑所致! “你温家简直丧心病狂,陛下素来圣明,岂会这般昏聩无视祖制立女君?!” 面对他的讨伐,温宗荣百口莫辩。 接着风向纷纷偏到杜侍郎那边,百官一致认为是温家怂恿天子干出这等昏聩之事,对他进行讨伐。 温宗荣一时成为众矢之的,气得吹胡子瞪眼,无论他怎么替自己辩解,人们皆是质疑不听。 上头的周瑾行实在看不下去了,替他解围道:“诸位爱卿莫要吵嚷,立储之事,是朕的意思,与温家无关。” 谁知话语一落,某官员便道:“陛下,此事与你无关! “定是温家怂恿蛊惑蒙蔽了你的眼! “温御史教女无方,当该受到责罚;温皇后妖言惑众,包藏祸心,当该严查!” 周瑾行:“……” 他们真的太善解人意了。 温宗荣生平第一次受到这等侮辱,哭丧道:“陛下,臣冤枉啊!臣冤枉!” “温御史,好一个贼喊捉贼!你温家背地里蛊惑圣上立储,明面又把责任推到圣上头上。高,实在是高!” 温宗荣:“……” 周瑾行:“……” 也在这时,外头的温颜受不了他们污蔑闯入大殿,高声道:“谁敢污蔑我温氏,本宫抄他祖宗十八代!” 那声音中气十足,顿时把吵嚷的人们打断了,所有人纷纷寻着声音看去。 只见温颜跟凶悍的母老虎似的杵在殿门口,个头不大,气场却十足。 她指着杜侍郎,劈头盖脸质问:“你杜侍郎说我温氏给陛下吹枕头风蛊惑他立储。 “敢问,你是何年何月何日躲在陛下的床底下偷听到的?!” 众人:“……” 周瑾行:“……” 别看,要脸!!
第八十五章 杜侍郎没料到她会问出此等有辱斯文的话来,一时发窘,不知如何作答。 温颜骂道:“你杜侍郎满口栽赃,污我温氏清白,该当何罪?!” 这话把杜侍郎唬住了,再无先前的气势,忙看向周瑾行道:“陛下……” 温颜厉声质问:“请杜侍郎回答本宫的问话!你是何时听到本宫吹枕头风怂恿陛下立公主为储君的?!” 杜侍郎差点哭了,求救道:“陛下……” 有人替他解围道:“皇后休要咄咄逼人!立公主为储君,本就有违祖制,实为不妥!” 温颜看向他,横眉冷对,“立储乃皇室家事,何故牵扯到温御史?! “方才陛下已然说过,是他想立公主为储君,温御史站出来反对,怎么就成了你们口中蛊惑圣上的伪君子了? “人言可畏,在场的诸位这般口诛笔伐,若说没有针对温家的祸心,何故人人喊打? “你们这是公然在朝堂上拉帮结派排除异己,当该严查论罪处置!” 把“拉帮结派”的帽子扣下来,顿时吓怂了一大片,纷纷跪地向天子表明心迹,绝无排除异己之心。 方才温宗荣差点被他们逼得跳楼自证,不曾想自家闺女三言两句就解了他的难,他窝囊地擦额头上的汗。 想他在官场上混迹这么多年,还当不住一个女娃的巧言善辩。 实在羞愧。 但也有不服气的,叫板道:“皇后乃一国之母,当有劝诫之责。 “陛下欲立公主,有违礼制,不符国情,皇后理应劝言,而非咄咄逼人训斥。” 这话把温颜气笑了,合着就因为她是个女人,所以就得背锅? 看着那群酸儒,温颜怒从心生,讥讽道:“合着诸位空口白牙污蔑我温家不成反倒斥责我这个女流之辈不识大体? “真是笑话!你们的君王还在龙椅上坐着呢,自个儿L没法劝诫,把责任推卸到我这个女人身上!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做君主的有违臣子本意,臣子规劝不了,反而骂我这个做皇后的。 “你们怎么知道本宫就没有劝言过? “陛下执意立公主为储君,我能耐他何? “我温氏年轻可以生养,可陛下只认定了公主,谁给你们的脸像泼妇一样在朝堂上跳脚叫骂血口喷人的? “一帮无父无母教养的狗东西,欺负温家好说话,今日我温氏就是不依!” 这番骂阵刺得在场的官员们脸色铁青,却不敢回怼,怕成为出气筒。 没有人受得了拉帮结派排除异己的帽子,也没有人想跟皇后结梁子,故而多数都不敢吭声。 温颜彻底舒坦了。 这口锅,她是决计不会背的。 【泼妇!泼妇!圣上眼瞎,竟然立这般凶残的女人为后,简直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温家伪善,这个皇后更是不得了,我大梁危矣!】 【哼,满口冠冕堂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越是辩解,便越是心虚!】 【简直是一派胡言!温氏父女包藏祸心,圣上定是受他们蛊惑,才生出这般荒唐心思!】 【……】满朝文武一个劲儿L腹诽,跟麻雀似的吵闹不休,周瑾行听得脑壳大。 “诸位爱卿,今日既然提起立储一事,尽管畅所欲言,只要不牵扯到他人,有理有据,朕自不会无端降罪。”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戳到痛脚翻脸也不是不可能。 君君臣臣,说到底他们就是高级打工人,谁敢真爬到他头上撒野? 满朝文武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不敢开口。 最后还是温宗荣打破僵局,嗫嚅道:“陛下,立女君实为不妥。 “自古以来就没有女性储君的先例。传家,传家,传的是男儿L的家。 “公主虽是陛下的血脉,可她迟早要嫁人生儿L育女,便是外姓人,皇室王权断不可落到外姓手里。” 听了他的言语,钟林也冷静道:“陛下,温御史所言极是,一旦公主寻得驸马,谁也不能保证驸马起一心。 “且我朝有律令,驸马不可为官掌权,还请陛下三思而行!” 周瑾行点头,缓缓道:“两位爱卿所言甚是,对于你们的忧虑,朕可以作答。 “其一,自古以来没有立女君的先例,那从朕开始,便开这个先例。 “其一,当初诸位爱卿极力反对朕推行税改,可事实证明,税改乃利国利民之策。 “公主周皎乃皇室嫡长,她除了是女儿L身以外,所有条件都符合储君之制,倘若因着性别剔除她的资格,那朕便取缔这项条件。” 杜侍郎激动道:“请陛下三思! “陛下可曾想过,公主若要延续皇室血脉,必定会生儿L育女。 “对于妇人来说,生产无异于走一遭鬼门关,万一,臣是说万一,途中出了岔子,朝廷必将陷入动荡,受苦的将是天下百姓啊!” 周瑾行沉默了阵儿L,想起自己生产的鬼经历,起身道:“杜爱卿言之有理,对于妇人而言,生产确实是一道坎儿L。 “不过,皇室宗族还有周姓子嗣,公主在生产之前,立下私诏内定接班人,也不无不可。” 这话把杜侍郎噎得无语。 众人在底下窃窃私语,小声议论起来。 周瑾行背着手以极其松弛的姿态走下台阶,明摆着一副见招拆招的架势。 汪尚书发难道:“陛下,储君关乎天下社稷,恐公主难当大任。” 周瑾行挑眉,笑了笑道:“这便是汪爱卿的偏见了,古有女娲补天,嫘祖始蚕,妇好征战,她们皆是杰出女性,汪爱卿何以定论朕的公主没有治国之资?” 汪尚书:“这……” 周瑾行:“朕的公主,会请天底下最好的老师教她做人之道。 “朕也会亲自手把手教养,让她能辨忠奸,懂明理,识大局。 “朕会从小到大把她当君主培养,眼下公主才不到两岁,汪爱卿何以为朕的公主就难当大任?” 汪尚书被怼得无语。 周瑾行无比淡定的朝百官做了一个手势,“诸位爱卿继续来辩。” 人们面面相觑,他这般沉着,他们反而不知说什么好。 有人不怕死道:“陛下,妇人不可干政,当初许太后祸乱朝纲的惨痛经历你难道就忘了吗?”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绷紧了皮,大气不敢出。 因为他们知道,许太后是天子的逆鳞。 周瑾行果然沉默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道:“许太后祸乱朝纲不假,皆因她是太后,而非皇室正统。 “在她代权期间,党派相争,卖官鬻爵,民不聊生,罪不可恕。 “秦爱卿把朕的公主与许太后相提并论,是不是有失偏颇?” 从头到尾他说话的语气都很平静,不带丝毫情绪。 那种冷静客观不禁让人感到惧怕,因为他真的是在为公主铺路,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 连温颜都不禁有点佩服他了,那种见招拆招的架势冷静且自持,似乎不管你发什么难,他都有应对之策,并且有理有据。 满朝文武那么多人,各自面面相觑,似乎除了公主的性别以外,他们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驳。 说公主难当大任,天子亲自教养;说公主生产出岔子,宗族可立备胎;说有违祖制没有这个先例,人家开了这个先例。 简直了! 现在周瑾行跟他们讲道理,他们满口之乎者也,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周瑾行无比淡定,“诸位爱卿若有什么言论,尽管来辩。” 百官:“……” 方才众人七嘴八舌义愤填膺,这下全都缄默不语,因为公主除了性别外,他们确实挑不出毛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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