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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桂红的问话直接从“找什么工作”改了词儿，她有些尴尬，“那什么，饺子馅儿能好点儿，你尝尝。” 韩秀秀微微蹙眉，“婶子，这不是猪肉吧？” 猪肉不可能那么腥。 况且，这年头喂养的猪都足斤足两，大多还是年猪，就算清水煮，味道也差不了。 而她面前的包子跟饺子的馅料，明显不是猪的。 她用筷子夹开一个饺子，仔细辨认了下这两种馅料。 “兔子肉？” “哎呀，行家呀闺女！”刘桂红惊喜道，“还真让你说准了，就是兔子肉。” 说着，刘桂红灵机一动，“闺女，你这么会吃，难不成是学过炒菜啥的？” 瞅着韩秀秀年纪不大，刘桂红猜测韩秀秀是厨子的话，最多是十级厨师，当然，也可能是还没考级的学徒。 她没有看不起韩秀秀的意思，就算是学徒，也比他们这些没学过的强。 韩秀秀见话都唠到这里了，也就顺着话题继续。 “婶子，我就是来咱们店找工作的。不知道咱们店找大厨要什么条件，什么时候有时间看我露两手，考核考核。” 韩秀秀放下筷子，认真盯着刘桂红看。 刘桂红想到前两天村里放话，再让村里搭钱经营饭店，就直接关门大吉，不跟张家庄斗了。 但刘桂红还舍不得丢这地儿，所以今天一早才写了牌子放了门口。 韩秀秀是第一个来应聘的。 也算另外一种缘分。 “我们这儿没啥条件，会做饭就行。不过今天后厨没多少菜，天热，才拿来卖不出去容易坏。” 刘桂红也实话实说，她打量了下韩秀秀。 随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说：“不然你随便捣鼓俩菜，我们先尝尝再说。” 再她眼里，韩秀秀年纪不大，万一费劲八叉去村子里拿了菜，结果做出来不好吃，丢脸的会是她。 所以，还是先不惊动村儿里的好。 韩秀秀也是一眼就看出了刘桂红的心思，她没挑理，笑着点点头。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韩秀秀端着自己点的水饺跟包子去了后厨。 后厨的中年女人愣了愣，倒是也没说话，只是时不时偷偷看一眼韩秀秀。 “闺女，你看着做吧，不用多，俩菜就成。”刘桂红说了句。 韩秀秀扫了一圈儿后厨，靠门口的位置，是两个面缸，一个放着细粮白面，一个黄色玉米面。 面缸边是两个酒罐子，离近了隐约还能闻到独属于粮食酒的那种清洌味道。 厨房的卫生情况倒是相当可以，放碗筷碟子的碗橱一尘不染，也相当整齐。 碗橱对面是灶台。 灶台边的案子上除却酱油醋瓶子、粗盐罐子、大酱罐子，就剩一罐子猪油，以及一小篮子鸡蛋。 案子下面，十来根青萝卜堆成一小堆儿，有几根已经生了芽。 灶台上一个炒菜的冷锅空着，另一个蒸锅还冒着热气。 韩秀秀在走来后厨的时候，就已经打好了谱。 就见她把冷锅清洗干净备用，刚刚没吃的饺子挨个儿夹开，里面的馅料同那包子的馅料都放入一个大海碗里。 韩秀秀询问过刘桂红，做菜时候，只要厨房有的，都可以让她用。 所以，她不客气的打开了其中一个酒罐子，到了少许粮食酒，又顺便抓了一把白面。 白面跟馅料添加适量粗盐水，和成浓稠的糊糊，冷锅烧热，挖进去两勺猪油。 糊糊弄成丸子状，一个一个下入热油之中，炸至金黄，出锅。 剩下的饺子皮跟包子皮弄成大小差不多的片状，青萝卜擦丝。借着刚刚炸肉丸子的油锅锅底，葱段爆香，下大酱爆炒出香，放萝卜丝爆炒，片状的饺子皮跟包子皮倒进去，翻炒，出锅。 两道菜都做完，整个后厨都弥漫着香气。 韩秀秀笑着将装盘的两份菜放案子上。 “这个炸肉菜丸子，这个算是炒面片吧，换做是面条会更好点儿。” 刘桂红跟另外的中年女人早在刚才丸子出锅，就偷偷尝过。 酥脆香的丸子，愣是一点儿腥气都没有。 而且越是越上头，要不是怕在小闺女面前丢脸，她俩指定早就把那盘丸子吃光了。 至于面片，两个人也都积极地拿着筷子开吃。 一口裹着酱香且夹着爽口青萝卜丝的面片，越嚼越上瘾。 “好吃！真不错！” “真好吃，闺女，你这得九级厨师吧？” 刘桂红笑着拉住韩秀秀的手，越看这闺女越顺眼。 她们店早不招人，晚不招人，就今儿招人，小闺女就登门来了。 这妥妥的缘分呐！ 韩秀秀多少了解这时代对于大厨的划分，但她来这边才几天，还没顾得上打听考试的事。 不过那不重要。 她笑着如实回答，“婶子，我这属于家传的，还没考级。现在出来找活儿，就是为了多少赚一点儿，够自己吃喝就行。” “正式工也好，临时工也罢，只要能有个地方让我炒菜，我就愿意待。” 只要能早点儿离开周绍行，多少工资都好商量。 刘桂红本来听她说没考级，心里还有些打鼓，担心村子里不能同意。 又听韩秀秀说临时工也不计较，她就打定主意了。 “闺女，你可真是善解人意！” 刘桂红笑容更加灿烂，“这样，正式工确实不好争取名额，不过你放心，婶子知道你的能耐，只要你用心在咱们这里干，婶子我一定帮你尽快争取转正的机会！” “眼下婶子我能做主的，我也给你说说。临时工我能最多应允每个月16块8的工资，早中晚管三顿饭。” “你要是乐意，明天就能来，你考虑考虑成不成。” 韩秀秀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十六块八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顿了顿，问：“那婶子，咱这里有住的地方没？实在是没有，能不能让我晚上搭个板子，我保证早上开门把木板收起来。” 韩秀秀想要迫切离开大杂院，如果可以，下午就想搬家。 第16章 又是你啊 刘桂红着急找厨子，好不容易有个顺眼又有能力的，她自然是能满足的都满足。 于是只思考片刻，刘桂红就同意了。 “还有饭吗？” 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 刘桂红也顾不得跟韩秀秀交代其他，立即笑呵呵离开后厨，去了前厅。 “有有，小伙子吃点儿啥？” “啊不是，那什么，咱们店明天炒菜能多点儿，今儿炒菜……” “刚刚后厨在做什么？给我来一份就可以。”来人打断刘桂红的话。 他在厂子食堂吃腻了，出来之后发现，另外一家饭店要排队。 不想耽误时间，他正准备回食堂的时候，忽然闻到小河村饭店竟然飘出一股股的香味儿。 这味道跟之前小河村饭店的风格不大一样，所以他想进来看看，是不是换大师傅了。 刘桂红也是一乐，心中不禁暗叹韩秀秀是福星。才来他们饭店，就引来了客人。 “好好，小兄弟，刚才做的是肉菜丸子，还有炒面片。那个，都属于荤菜，贵了点儿。” “没事，那一样要一份，再来两个馒头。” 刘桂红瞬间更是眉开眼笑，“好好，炸肉菜丸子是六毛一份，炒面片三毛，炒面片里有面，你就不用买馒头了，一共是九毛，外加二两粮票。” 第一次卖没具体定价，刘桂红脑子活泛，就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往上叫了叫。 毕竟猪肉跟白面还有粮食酒都不是便宜东西。 不是怕吓跑了客人，她都想喊一块钱一盘子了。 那人倒是没有多少表情，痛快的给了钱，便开始等。 后厨，韩秀秀也听见了对方要的，已经带着那中年女人开始忙活。 饺子馅、饺子面还有没用完的，因着天气热，之前都存在了后院的井里。 一般是前面有点饺子的，她会临时包上一些，现包现煮。 此刻刚好方便了韩秀秀。 饺子面擀开成大片，刀切成小拇指粗细的面条，水煮。 趁着这时候，饺子馅走之前的流程，和成糊糊。 约么十五分钟，炒面片跟炸丸子上桌。 比刚才还香的味道从后厨传到前厅，又隐隐飘到外面。 韩秀秀忙完，想要看看客人对于自己做的东西是什么评价。 于是她从后厨走出来，“同志你好，请问……呀，又是你！” 真巧啊！ 韩秀秀的声音响起的瞬间，吃饭的人也抬起头。 那人诧异的目光让韩秀秀的嘴角扬起好看弧度。 这是认出她来了。 虽说彼此不知道名字，但是，韩秀秀觉得，两天之内见了三回，也算是很有缘分了。 她热络地上前又走了两步。 “你好同志，真是太巧了。那什么，你尝着这做的怎么样？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呀。” 被人盯着问问题，还是在吃饭的时候，郑时年有些不悦。 他微微蹙眉，眼底早就没了刚刚吃第一口的惊艳，也没了对于看见韩秀秀的诧异情绪。 他收回视线，沉声道了句：“我不挑食。” 郑时年觉得自己算给了面子。 但这回答，也表明了自己不想多说什么，希望对方能识趣。 然而，他的希望直接落空，因为韩秀秀一心在“做调研”上，没注意他的情绪。 人没走。 “不挑食是好事，那个，是我刚才问的不具体了，这样啊，我想问一下，你觉得丸子里的肉如果加上肥一些的，价格上再贵个一毛，能接受吗？” 韩秀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这种问题，按理说应该先跟饭店里的人商量。 但此刻已经问出口，又不好收回。 于是她便站在旁边等答案。 郑时年的脸色更差劲了些，他能察觉到韩秀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正因为此，他忽然抬头，跟韩秀秀四目相对。 “你是女同志，能不能注意一下影响？” “你还是有家的人，不能盯着别的男同志看，你家人没教过你？” 韩秀秀被对方忽如其来的斥责吓一跳，紧跟着，心里也来了火气。 她的小脸涨红。 “喂，我没得罪你吧！你也太自恋了！” “我盯着你看什么了？我是在真诚的询问顾客，而你恰好就是我们饭店里的顾客而已！换做是别人，我也会问，别人指定不会像你这样莫名其妙的发火！” “真有意思，不想说就直接说不想回答就是了，你干什么提我家人？你是老几啊你！” 韩秀秀说不出心中的憋闷，她就觉得忽然被这个不算陌生的人吵，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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