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婉点点头,和沈行疆离开。 大娘不等目送她们离开,高兴地拿着手掌长,五六根牛肉干进屋去了。 她家小孙子看到,嘴不停啃了半根:“奶奶真厉害,真好吃!” “吃上肉你就嘴甜啊。”大娘被夸得高兴,干活都更有劲了。 另一边,姜晚婉和沈行疆走出小区,牵着手往家走。 她把围巾往下拽了点,把鼻烟壶拿在日光下看:“这是清代荷花型鼻烟壶,现在没那么值钱,往后,能卖几万。” “回头你一起拿给傅寒声,叫他留好,最好当传家宝。” 沈行疆还以为她会出钱买下来:“你不留着?” 姜晚婉摇头:“算了,傅寒声这回被人骗感情又骗钱,想必挺难受的,从马小娟那里坑来的鼻烟壶送给他,他会开心点吧。” 沈行疆和傅寒声是过命的交情,他平时不爱说话,心里却给他们腾了位置,好兄弟遭罪他也看不过去。 他的晚婉做这些,是为了他。 折腾一天姜晚婉都困了:“晚上咱们去吃炸酱面吧。” 沈行疆:“好,我请你。” 姜晚婉冷哼:“你的钱都是我的,还你请我,没自觉。” 沈行疆立马改口:“我把钱给你,你请我。” 姜晚婉点头:“这话听起来还有点样子。” 回家,姜隽和秦伯棠知道姜晚婉在外面捡漏,拿着鼻烟壶去观摩。 论医,秦伯棠精通,能说上几天几夜。 但鉴宝,他一窍不通,还挺感兴趣的。 “没画人,咋值钱呢?” 姜晚婉猛灌了口茶:“你说的是带内画的鼻烟壶。” “内画是指以特制的变形细笔在玻璃或者水晶、琥珀等材质的壶坯内手绘出细致入微的画面,你们手里拿的,不贵在绘制,贵在材质。” 秦伯棠听得入迷:“内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姜晚婉决定考一考姜隽:“你知道吗?爹给咱们讲过那个故事的。” 姜隽脑袋空空,不太好意思地摸了下脑袋:“我不记得了姐。” 姜晚婉哼了声:“相传嘉庆、道光年间,一个外地的小吏到京城述职,寄宿在庙里,因着鼻烟快吸完了,就用烟签刮鼻烟壶里面剩下的鼻烟,庙里的和尚看到鼻签在壶内留下刮痕,很有线条感,就将其拓展成了内画壶技艺。” 姜隽跟着点头:“我记得的,就是这么回事!” 姜晚婉瞪他一眼:“但爹说了,内画壶的发明者不是和尚,那是野史!” “真正的创始人是嘉庆年间南方的一位小画家,他将小钢珠石英砂还有少量水灌入鼻烟壶内摇晃,将内壁磨出细纹,使颜料更容易附着上面,再用带有弯钩的竹笔蘸上颜色,在鼻烟壶内壁反向作画。” “那位画家的名字叫甘桓(huan)文,最早画内画壶制于8515年,爹说他于8550年辍笔。” 小小鼻烟壶,野史正史都有说不尽的门道。 内画和外画不同,内画要反画,鼻烟壶瓶口小,限制了操作,能画成的人都是技艺高超者。 姜晚婉叹了口气:“你不喜欢鉴宝,又不是没有读书的想法,也不想进厂子做工,有功夫多想想自己以后干什么。” 姜隽被说得抬不起头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沈行疆适时出来打圆场:“我饿了,吃炸酱面去。” 姜隽快感动哭了,趁姜晚婉回屋放东西,他坐到沈行疆旁边,拉着沈行疆的袖子说:“姐夫,是我误会你了。” 沈行疆:“?” 姜隽眼泪汪汪:“我一直以为我姐是慈母,你是严父,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才是家里脾气最好,性格最好的人,姐夫你就是不爱说话,才叫人以为你性格不好。” 第303章 我不是帮你,我不想你姐生气 姜隽每次拍马屁,沈行疆说不上受用,碍于那张脸也能听进去一二分:“我不是帮你,我不想你姐生气。” 姜晚婉有些话没说错,姜隽年纪不小了,他在南方吃过苦,但骨子里还是个少爷,心里有计划,但计划总喜欢不紧不慢地进行。 比起他什么事儿都能干得不错的姐姐,这速度就太慢了。 吃饭的时候姜晚婉挑着炸酱面,又说:“你前两年吃苦,我体谅你没有经历过什么苦,回来和我一起在鹅厂干活,勤快了不少,也算上进,但终究不是办法,你得找份工,想在鹅厂干一辈子吗?” 进鹅厂简单。 在鹅厂干一辈子,可不简单。 姜隽现在愿意在里面干,是因为他姐姐和姐夫在:“你们会在里面待一辈子吗?” 姜晚婉嗦了口面条:“显然,不可能。” 姜隽脸色发囧:“姐夫在军区要待很久吧。” 沈行疆:“不会,后面我可能会转业出来。” 晚婉出来读书,他也会出来,没有北京这么深的水,他可能会选择在军区待一辈子,但北京水太深了,他打算转业出来。 前几天路过电影院,他发现有些人竟然偷偷在门前卖瓜子,投机倒把的事情在这显然的有接受度多了。 他和晚婉聊过,知道以后个体经营会起来,他要赚钱,赚很多钱。 只有赚钱了,什么霍家姜家,才能没有威胁。 这个消息把姜隽炸得体无完肤:“这么突然吗?” 嘴里的炸酱面瞬间都没味儿了,怪不得姐忽然叫他想想以后,姐夫和姐姐都不在军区,他该去哪儿? 姐夫对姐好,是因为喜欢姐,他们是一家人,他就是个小舅子。 姜隽这顿饭吃得难以下咽。 姜晚婉没有安慰他,吃完饭回家,她把脱下来的鞋子放炉子旁边用热火烤着,拿本英语书上床盖着被子看。 沈行疆看了会儿炉火,等屋子温度上来,他换上睡衣上床。 在老家他没有穿睡衣的习惯,和姜晚婉结婚以后才有的。 沈行疆把姜晚婉搂在怀里,他靠在墙上,让姜晚婉靠自己怀里。 北京的冬天没有内蒙的冷,但床有一面靠着外面的墙壁,屋里暖和,墙体也是冷的,沈行疆怕姜晚婉靠墙冷着,甘愿做人肉靠垫。 陪着她看了会儿书,姜晚婉有些困了,他把灯熄灭,抱着她入睡。 姜晚婉眼皮子发沉,睡前冒出个疑问:“来到这你规矩不少。” 沈行疆:“隔音不太好。” 姜晚婉:“……” 原来是她想多了。 姜隽有点睡不着了。 他在想自己能干什么,读书,鉴宝,他不是那块料子,小时候爹教姐姐,姐姐连玩带听,会的都比他多。 不鉴宝,吃不上家里传承的饭,只有读书的路子,姜隽烦躁地抓了下头发,他读书也不是块料子。 烦躁之余,他翻了个身。 去上工? 在鹅厂当工人,姐姐他们走了,再回来当? 一个月赚三四十,除去住的地方,生活开销,能剩多少? 姜隽翻来覆去到深夜,他还没睡,临近早上睡了会儿,很快又醒来,顶着两个熊猫眼鸡窝头,去厨房烧水去了。 平时这些活都是沈行疆在干,昨天被姐姐说,他反思一晚上,发现自己这样不对。 烧完水,他不会煮饭,准确说,他能煮,但煮得不好吃,这个真不是他懒,他煮完姐夫不肯给姐姐吃,东西就浪费了。 烧完水,姜隽坐在门槛上发呆。 沈行疆从房间走出来,看到他坐在那,眼神闪了闪,还行,说两句就走心,不是顽石。 “起这么早。” 家里有面和鸡蛋,苏坪山还从家里送来一盆葱,碎掉角的陶泥土盆栽着大葱,冬天外皮是干的,一捏就碎,但大葱芯顶出个绿结,做饭时拔下一根,能吃几顿。 沈行疆和他说话的功夫,从面袋子里舀出两碗面,白花花的面倒进盆里,散开白色粉雾,他又拿出三个鸡蛋打进去,稍微搅拌下,倒进适量的温水,把盆里面的面搅拌成淡黄色的面糊糊,剁点葱花放进去,淡绿色的葱花,白色的葱白同黄色面糊搅在一起,散发着鸡蛋的香味儿,还没下锅就勾得人胃口大开。 姜隽站在灶台旁边:“姐夫,我以后咋办。” 沈行疆撒了把盐进去,烧锅热油:“看你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路,只能自己找。” 姜隽知道:“读书会有未来吗?” 读书苦,上工苦,什么都苦。 这么多路,他仔细想了下,好像只有读书未来才有更广阔的天地,不用拘泥于一种选择。 沈行疆舀了一勺面糊从锅边浇下去,用那张冷眸盯着锅:“有没有未来,看自己,只要你想,做什么都会有未来。” 他不喜欢替人做决定,大包大揽别人的人生。 “但读书会更有前景,你选择这条路走下去,以后不能保证你大富大贵,有份稳定工作,养家糊口还是可以的。” 看在是姜隽的份上,沈行疆决定说一些。 锅里的鸡蛋饼好了,沈行疆用锅铲慢慢盛起来,在空中翻个面,蛋饼背面换上面来,煎得金黄冒泡,闻着喷香四溢,面粉鸡蛋混合着葱油香,香味儿在厨房炸开。 闻到鸡蛋饼的香味儿,姜隽从一堆乱麻里找到线头,穿过针眼,千头万绪很多,一次却只能过一根。 “姐夫我读书,我学得快,说不定能考上点什么。” 还有一年……他可以努努力,一年不成就再一年。 沈行疆把锅里的鸡蛋饼盛出来放盘子里,又烙下一张,趁着烙饼的功夫把昨天剩下的二米饭放锅里,加水简单做了稀粥。 早饭做好,他去叫姜晚婉起床,姜晚婉最喜欢沈行疆做的鸡蛋饼,是忠实粉丝,自己吃了大半张,喝了两碗稀粥。 吃完饭他们回屋里,姜隽磨蹭地走进来,看姜晚婉在书桌前背手札,他凑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书看起来:“姐,你这本书今天看吗?不看能不能借我看看?” 第304章 要沈行疆尽孝 姜隽凑过来讨好的意味明显,姜晚婉点头:“可以,拿去看吧。” 怕姜隽不努力学,容易放弃,姜晚婉放下手札:“你现在学完全来得及,知道你姐夫以前都不会说汉语吗?” 姜隽到内蒙时,沈行疆都是排长了,他的事情只有传奇,身边也没有人去打趣他以前的事。 姜隽自然没听过:“啥?我姐夫不会说汉语,那他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十几岁,还是几岁? 姜晚婉胳膊杵在桌子上,手撑着下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以为他是个哑巴。” 姜隽:“!” 所以说…… 不会是他想的那种吧。 姜晚婉:“结婚的时候说汉话还不太标准,我问他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他也不说,还是奶奶告诉我,他怕自己说话难听,我嫌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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