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的香味有些像……紫藤?”沈黛末期待地望着她,眸子水亮亮的:“对吗?” 孟灵徽微微咬唇点头:“……嗯。” “从前总问道殿下身上的药香味,今日还是第一次见您涂香。” 孟灵徽睫毛轻轻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今天……想涂一次,紫藤的味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黛娘子你呢?” “我觉得紫藤的味道很淡、很清雅,是一款不错的香味,而且与殿下很相称。” 孟灵徽低头一笑,眸光很是柔软。 宴会开始,师英和文丞相作为一文一武两位重臣都坐在第一席,而沈黛末则和孟灵徽挨着坐下。 宴席无论是菜肴还是甜点都秉承着皇家一贯的精致高标准,歌舞亦是如此,只是这样的宴席参加地多了,渐渐地让人感到疲倦提不起兴致。 沈黛末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自饮起来。 本以为中秋家宴就会这样平淡地结束,谁知就在最后一场歌舞完成之时,一个大臣突然站了出来,跪在正中央,大声说道:“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然后那位大臣还不等楚绪回话,就直接说道:“臣要参东海静王府,罔顾伦理,混乱静王血统。” 此言一出,丝竹管乐之声戛然而止,众官员震惊的目光都聚向了孟灵徽。 孟灵徽霎时脸色一白,胸口剧烈起伏。 “大胆!东海静王世代忠烈,岂是你能诋毁的?”师英开口道,她看似在训斥对方,却是在给对方递话茬。 那大臣果然接话说道:“臣绝非诬陷,臣有人证。” 师英:“什么人证?” 大臣胸有成竹,从怀里拿出两份证言道:“静王的两位姨母,先静王的亲姐妹。至亲之言绝非有虚,孟灵徽根本就不是东海静王的血脉,不过是先王夫膝下无女,他偷从外面抱来的一位孤女,陛下如此行为,不但混乱了重臣血脉,更是蒙蔽了陛下您,实在罪不可恕。”、楚绪接过信件一看,神色奇怪地看向孟灵徽,看样子她是信了。 “一派胡言!陛下您不能她们一面之词就听信啊!臣自小长在静王府,确是静王血脉无疑,苍天可证!!”孟灵徽恳求。 她身形本就孱弱,如今一激动,整个人都像要被折断。 “大胆孟灵徽,她们有人证物证,你有什么?草芥之身,占了东海静王府几十年的荣华,实在可恶,陛下这样的杜鹃鸟就该先杖脊20,再丢入刑部好好处置。”师英盯着孟灵徽,恶狠狠地说。 杖脊可是要脱了衣裳的。 孟灵徽瞬间脸色惨白,薄弱的身子险些站不住。
第132章 该我上场表演了 “陛下,万万不可,静王身子孱弱,杖脊二十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文丞相出言劝阻道。 “陛下!”孟灵徽扑通一声跪下,望着高座的楚绪,凄声哀求:“陛下,微臣是冤枉的。如果微臣不是静王血脉,是从外面抱养,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姨母们当初不说,要等到十几年后,微臣父亲死了,老奴们都不在了才说?这分明就是诬告!” 师英一党中也有人站出来开口道:“静王夫因一己之私,蒙蔽圣上几十年,如果不加以严惩,往后只怕皇家宗室也会有样学样,往后连皇室血统都不能清白,陛下您绝对不能轻纵!” 对方巧妙地将事件的影响扩大到整个皇家宗室,如此一来,即便楚绪有心包庇,也必须要严肃处置了。 孟灵徽被这一出诬告搞得猝不及防,知道事态已经恶化到她无法控制的地步,只能不断磕头。 “陛下,微臣从旧都一直跟随您,一颗忠心日月可鉴,你不能听信小人谗言啊!”孟灵徽不断磕头,每一下都发出沉闷的声响,额头瞬间渗出鲜血,从她的细眉滑落,蜿蜒地爬满了脸。 楚绪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 师英却根本不给她继续狡辩的机会,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立刻将孟灵徽拖下去杖脊!” 两个侍卫慢慢靠近孟灵徽。 “我看谁敢!”沈黛末冷声呵斥,朝着那两个侍卫就是狠狠两脚,将她们踹翻在地,手握剑柄,以维护的姿态将孟灵徽挡在自己身后。 她扫了眼对面的师英一党,清丽的眉目紧拧,然后对着那两个侍卫指桑骂槐地呵斥道:“混账东西,陛下都没有开口,你们有几个脑袋就敢擅作主张,简直妄为陛下亲军!” 侍卫不敢多言,但师英却看着沈黛末意味深长地嘲讽道:“沈指挥使跟罪人孟灵徽倒是关系匪浅啊。” 一直沉默地楚绪听到这句话,忽然奇怪的看了孟灵徽一眼。 沈黛末:“我与静王殿下同为陛下做事,即是同僚,眼看同僚被无故陷害自然要为她打抱不平。静王殿下怎么说也是朝廷栋梁,就因为一封莫须有的信件,就判定静王的罪行未免太过武断。更遑论在大庭广众之下扒下衣服受刑,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师英嗤笑,语气带着一丝暧昧:“原来如此,我看沈指挥使如此护着孟灵徽,甚至连手都已经搭在剑上了,同僚情谊真是深厚,令人羡慕。” 沈黛末闻言下意识看向楚绪,见她的眼神果然沉了一些。 她瞬间抽出腰间利剑,剑锋三尺清寒,月光下锋利逼人。 “大胆!沈黛末,你难道想造反不成!”师英兴奋地呵斥道:“来人,快把这逆臣抓起来!” “住手!”楚绪伸手阻拦。 沈黛末立刻单膝跪地,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托着剑身,双手高高举起,说道:“陛下,今日中秋家宴本事君臣一心的好事,微臣不才,也想为陛下献一曲剑舞。然,闹出这种纠纷,实在扫兴。静王血统一事兹事体大,不应该如此草率处置,至少也该由刑部官员们仔细商讨一番,确认人证物证的真伪,在此期间,静王就是无罪之身。” 她这样说,楚绪听到的:‘巴拉巴拉巴拉,我要给陛下舞剑,巴拉巴拉巴拉……’ 楚绪大喜:“沈卿真要为朕舞剑助兴?” “???”沈黛末:皇帝你有在听我说什么吗?重点不是舞剑啊喂!算了。 她点点头,顺势说道:“微臣不才,只想不愿让陛下在中秋不悦,博君一笑。” 楚绪一听眉开眼笑,眼中闪着明显的兴奋:“甚好,甚好!来人,为沈卿奏乐!” 沈黛末缓缓起身,负剑而立,低头温声对孟灵徽说道:“殿下请起吧。” 孟灵徽颤颤抬眸,眼中闪着细碎的泪光,朦胧地望着沈黛末低垂的脸:“多谢大人相救。”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痕,艰难地起身。 沈黛末一出剑舞,瞬间将重点转移到她的身上。 而刚才沈黛末说她无罪的那一番话,皇帝虽然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其他人也就不敢再动她,虽然不知道宴会之后会如何,但至少此刻,她是安全的,不会被人扒下衣服,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受辱。 若真是那样,她还不如一头撞死。 孟灵徽紧咬着牙根,眼中隐约有屈辱的泪光闪过,泄露出她此刻的恐惧。 男席与女席之间,仅有一条小溪相隔,虽然听不清对岸的女人们的谈话内容,但却能清晰的看到孟灵徽不停的磕头、侍卫要将她带走,却被沈黛末移交踹开,然后她拔剑跪地的场景。 一时间,男席间轻松的氛围变得凝滞沉重,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大事,人人噤若寒蝉。 孟燕回面露焦急之色。 而冷山雁紧捏着酒杯,面上虽然沉静自若,但心已经紧紧地揪了起来,一股寒意瞬间侵上他的脊背。 突然,诡异的寂静中,传来一声沉重的鼓声,像狠狠敲在人的心声,将众人都吓了一哆嗦。 沈黛末在这鼓声中缓缓起身,站在熊熊燃烧的凤凰树下,锋利的剑尖寒光凛凛,银白月光透过肆意如火的凤凰树上透下,将她周身都渡上月色霜华。 手中三尺长剑振臂一挥,发出一声唰地声音,剑风迅疾,震得凤凰花摇摇欲坠,蓝色裙裾衣袂随着她的动作纷飞,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轻盈时玉软花柔,迅猛时如疾风骤雨,皎皎月光下,剑芒夺目而刺眼,仿佛她手中的不是一把普通的剑,而是冒着寒气的冰,破碎而锋利。 鼓声越来越激烈,沈黛末手中的剑也越发寒利逼人,飒飒剑风震得凤凰花扑簌簌地掉落,仿佛无数的火星坠落在她的身边,大团大团娇弱而热烈的艳红色,落在她烟蓝的裙裾边,轰轰烈烈似要把她的裙裾也燃烧起来。 咚—— 鼓声在最激烈时戛然停止,沈黛末也顷刻间收剑入鞘,静默垂首立在原地,只有鬓边点翠步摇在轻轻晃动。 “……” 两岸寂静,不知多少人看得痴迷入神。 楚绪看得两眼发直,连杯中酒倒了出来,打湿了她的衣裳都没发觉。 孟灵徽怔怔地望着她出神。 “好!”楚绪回过神来,高兴地拍手叫好:“沈卿这一曲剑舞,刚柔并济,剑术超绝,足以名震天下。” 皇帝都鼓掌了,师英再不情愿也得附和,但她还是不甘心地开口:“沈指挥使惊才绝艳,但静王仍需处置,至少应该革去她——” “陛下。”沈黛末趁着楚绪高兴连忙说道:“事情还未分明,不可妄下决断,否则有损陛下圣誉。” “那沈卿的意思是?” “微臣拙见,既然是静王的姨母们扬言静王非先静王之女,那就得先让她们证明证言是真实的,先收进刑部核查。”沈黛末道。 “好,就按沈卿的意思办。”楚绪立马说道。 沈黛末怀疑她根本没细听。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孟灵徽是保住了。 宴席散去,宫门外,孟灵徽的马车里。 文丞相拉着孟灵徽沈黛末说道:“师英这一出是冲着我们来的,她暂时动不了我和沈娘子,就只能殿下身上下手。而且还能策反您的姨母们,悄无声息地带来洪州,滴水不漏地完成这些事,可见她的手下能人很多,往后我们必须加倍警惕提防。” “多谢丞相提醒。”孟灵徽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意。 文丞相继续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刑部的霍又琴会帮我们的,这段时间你只需在府中呆着就行。” “可是丞相,我不能一直闭门不出,那与软禁又有何区别。”孟灵徽还想再说。 文丞相无奈道:“为了避嫌,只能如此。” 说完,文丞相就走了,留下满脸凄清的孟灵徽,宴会前她还是出身显赫的静王,如今却成了血统存疑的人,在权利旋涡中的人,一旦被软禁,离开权利中心,就意味着失势。 这一刻,孟灵徽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疲惫、无力,眼中泪花一直在打转。 沈黛末默默递上手帕。 “黛娘子、我、我……”孟灵徽看了她一眼,鼻尖忽地一酸,两行眼泪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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