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绿虽然这样说,但心中无比胆怯,谁不知道今日主君去找娘子了,两人在外头呆了一下午,明摆着晚上要歇在一块的,虽然世子受宠,也不能明着抢娘子啊。 可孟燕回的要求,他一个下人不得不听,只能硬着头皮上。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采绿知晓沈黛末对这位出身平平的正室郎君的爱重,即便端容皇子嫁进来,他们夫妻情分也没有半点生分,依然如初,冷山雁的地位也依旧无人撼动。 采绿心中难免发愁,当着主君的面抢女人,以后怕是要被盯上了。 “妻主,去吧。”冷山雁笑着道,他清楚沈孟两家的联盟,即便孟燕回今日的做法失态,他不会让沈黛末难做。 沈黛末点了点,温声道:“那我明日再来你这儿。” 冷山雁狭眸笑意温和:“嗯,我等您。” 沈黛末跟着采绿走了,白茶不忿地啐了一口:“下作!勾栏男人抢女人才会用这种半路截胡的法子!公子,您怎么就让娘子走了?还有,端容皇子今日跑去找太爷的事,你怎么也不跟娘子说啊?” “和黛娘说什么?后宅的事她本不该管,图惹她烦心罢了。”冷山雁慢慢往回走,忽明忽暗的烛光在他深邃的眸中流转,上挑的眼尾渗透出一点漠然冰冷:“况且,楚艳章待我给父亲尽孝不是更好吗?省得他老人家孤独。” 白茶道:“那您今天去找娘子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思念。 冷山雁站在窗前遥望霞光路,深沉如黑夜的衣袍裹挟的寒冬的冰冷。 自从沈黛末决心立一番自己的事业,他就常常忍受分离之痛,因此他格外珍惜和沈黛末在一起的每一秒时光。他知道这个冬天一过,沈黛末必然又要走。他们相处的时间那样宝贵,可却要被迫分给一个又一个男人。 他不敢告诉沈黛末,他很嫉妒。 灯火通明的霞光楼,此刻已经吹了蜡烛,归于黑暗之中,看样子黛娘已经到了。 冷山雁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气,声音寒彻入骨:“明日,去把孟燕回给我叫来。” * 翌日,孟燕回不情不愿地来了,草草行了个礼,屏退下人道:“我知道郎君找我来做什么,我为昨夜的事情向您道歉,不该当着您的面将沈黛末抢走,让您失了面子。但沈黛末和我约定过,昨夜她就是应该歇在我房里,她不是食言的人,就算我不派人去,她也会来的。”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派人来? 冷山雁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眼底划过一闪而过的轻蔑敌意。 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我明白,今日不过是亲你过来喝杯茶而已,我们兄弟二人得和睦,不要让外人觉得沈府内宅不宁。” 孟燕回这才坐下喝了一口清茶。 “这茶滋味如何?”冷山雁细长的眼尾一挑,饶有兴趣地问道。 孟燕回点了点头:“好茶,北境多以奶茶为主,这样好的清茶我已经很久没喝到了。” 冷山雁垂眸一笑,慢条斯理道:“是啊,所以我这才特意邀你一起过来品鉴,毕竟是端容皇子带来的皇家御品。” “噗——”原本正在喝茶的孟燕回,突然一口把茶水吐了出来:“你说什么?这茶是谁送的?” 冷山雁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失态的模样:“端容皇子啊,他今日来给我请安敬茶,送了一份见面礼给我,就是这份茶叶。” 孟燕回顿时脸色苍白,脱力地坐在凳子上,仿佛大祸临头一样。 冷山雁轻垂着眼,不紧不慢地吹开茶叶,清淡的茶汤中映着他垂敛的冷峻寒光:“怎么了世子殿下,刚才不是还觉得这茶好吗?怎么突然这般?” 孟燕回只觉得浑身发凉,低声喃喃道:“你懂什么、你哪里知道、” “知道什么?”冷山雁不紧不慢地反问。 “我要回去,我要给我姐姐写信。”孟燕回猛地起身,神情有些激动。 冷山雁抬起眸子,眸光寒狭嘲弄,像在看一条狼狈的狗:“可以,不过家书得拿给妻主过目。” “冷山雁!”孟燕回大声质问道:“沈黛末和我姐姐可是盟友,你竟然要看我的家书。” 冷山雁轻笑:“既然是盟友就该彼此坦诚,一封家书而已,何必藏着掖着叫人怀疑。”
第170章 我的郎君简单粗暴 孟燕回被他轻飘飘地一句话怼的无话可说,转身就要走。 冷山雁却慵懒地靠着椅背,不紧不慢地继续开口:“孟世子,茶还没喝完,怎么就要走?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孟燕回深吸一口气,回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端着天青色汝窑薄胎茶盏,道:“这茶不好,你以后别喝了。” “为什么?这茶有毒吗?”冷山雁笑着抬眼,眸中有着几分阴郁寒光。 孟燕回语气一噎,眼神躲闪,像是被他误打误撞说中了一样。 “怎么被我说中了?”冷山雁勾唇懒笑,端着茶杯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冷山雁的身形比孟燕回高一些,衣着宽大而沉郁,向着孟燕回走去时,如浓浓黑云倾轧而来,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你早就知道是楚艳章给我下毒,害了我的孩子是不是?说话!”冷山雁沉着声逼问。 孟燕回诧异地看着冷山雁,没想到他竟然紧紧凭借自己一点反应,都判断出之前下毒的事是楚艳章做的。 “我不知道。”孟燕回犯难地解释:“……我也只是猜测。” “什么意思?”冷山雁寒眸冷睨着他。 孟燕回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应该知道,在太祖皇帝崩逝之后,她妹妹继位,而太祖皇帝的女儿陆续死亡的事吧。” “知道。” 孟燕回叹气:“我姐姐曾跟我说过,那些皇女虽然明面上都死于沉疴疾病,但那只是先帝做给外人看的,实际上她们都是在宫里被人下毒毒死的,只是这毒可以通过控制剂量,延缓毒性的发作,慢慢蚕食人的五脏六腑,从而让人在不知不觉间病情加重,最后病死,很难查出死因是被人下毒。而这种宫闱秘药,就是绛云花。” “当初我知道你被人下毒,但并不知道你中的毒是绛云花。” “所以当时你听到绛云花的时候,反应才会这么惊讶。” 孟燕回点点头:“没错。”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冷山雁眸光沉郁如浓墨,沉肃威严扑面而来:“你口口声声我们是盟友,却在明知下毒之人即将嫁进沈家的时候,缄默不言。如果不是这次我来找你,你会不会一直这样冷眼旁观,看着他继续对我下毒?”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那种想法!”孟燕回指天发誓,同时他解释道。 “我当时确实怀疑楚艳章,因为绛云花虽然是宫廷秘药,但并非只有楚艳章一个人可以拿到,说不定是别的人呢?而且绛云花可以控制用量,延缓毒发,说不定在你流产很久之前你就中毒了,而那个时候,跟你有深仇大恨的师苍静还活着,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怎么能仅凭楚艳章也出身宫廷就指认他?” “可你在听到自己喝了楚艳章送来的茶叶之后的反应,说明你还是怀疑他的,甚至心里更加倾向于他,不是吗?”冷山雁淡声戳破了孟燕回的解释:“师苍静如果能不声不响地给我下毒,为什么又要大费周章针对我?” 孟燕回一时沉默。 “当初我才流产不久,楚艳章就求先帝下旨赐婚,迫不及待地嫁进来,哪怕黛娘极力反抗,最后也得给他一个平夫之位,如果不是后来黛娘釜底抽薪,远走北境,楚艳章就是这场阴谋中的唯一赢家。” “对,我确实更怀疑他,但我没有证据,我不能冤枉他。”孟燕回义正严词。 “怪不得你能跟师苍静做朋友。”冷山雁轻蔑地笑了起来,神情满是傲慢。 孟燕回怒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没有像师苍静那样害过你!” 冷山雁淡淡瞥着他,沉声反问道:“如果楚艳章不是对我下毒,而是对黛娘呢?” 孟燕回脸色顿变,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冷山雁手里的茶盏,苍白着脸倒退了一步。 “这茶……你把这茶给沈黛末喝了?”孟燕回的声调陡然拔高,甚至连尾音都在颤抖。 他急得团团转,疯狂挠着脑袋,额间的抹额都快被他扯了下来。 “这下真的要去找我姐姐了,她知道的多,一定知道解毒的办法,如果沈黛末喝得不多,说不定没有影响。她喝了多少?”孟燕回突然猛地上前抓着冷山雁的袖子质问。 冷山雁沉默地看着他,神色嘲弄。 孟燕回急得不行,大声质问:“沈黛末喝了多少,你倒是说话啊!” 冷山雁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声线缓而优雅:“你不是说没有证据不能冤枉他吗?说不定楚艳章真的是无辜的,这茶没有毒呢?” “那也不能——” “那也不能什么?不能赌吗?”冷山雁眸光一紧,濯黑眸子里似有毒汁在流淌:“我知道你和你姐姐一直瞧不起我,你们和黛娘联盟也只忠诚于黛娘,而非忠诚于我,这无可厚非。可你却忘了,我流掉的那个孩子,她也是黛娘的孩子,你就眼睁睁看着一个极有可能害死我们孩子的男人进门,他的身上可能还揣着无色无味的绛云花,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置黛娘于死地。” “我……我真的没想那么多。而且楚艳章他没理由害沈黛末啊,他还等着沈黛末打败师英,匡扶朝纲呢。”孟燕回被他说的话吓到。 而且在冷山雁说完这番话之后,他陡然意识到,他把冷山雁和沈黛末在心中分了个亲疏远近,因为不在乎冷山雁的生死,所以把他中毒当成了一件可以冷眼旁观的事。而关乎到沈黛末,他顿时就乱了方寸。 “够了,这件事谁也不要说。”冷山雁的狭眸寒光凛凛,他已经懒得跟孟燕回浪费口舌。 自从当初楚绪下旨赐婚之时,冷山雁就怀疑上了楚艳章,只是一直弄不清楚艳章的手段,所以才故意试探明显知道隐情的孟燕回。 眼下他已经能肯定,楚艳章就是当初下毒害他的人。 “怎么能不说?我们都中毒了,必须要找解药,”孟燕回道。 “诈你的,这茶是我自己的。”冷山雁被他蠢得不可思议的脑子气笑了,简直堪比师苍静转世。 “你——”孟燕回紫眸一瞪,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算了,诈他就诈他把,总比中毒好。 “不过孟世子,你觉得要是黛娘知道你知情不报,任由一个可能揣着剧毒的男人的入府,她会不会怀疑你和孟灵徽的真心?”冷山雁斜睨着他。 “这件事是我错了,求您别告诉沈黛末,我真的没想过害她,姐姐对她更是忠心。” “蠢笨的忠心要来有何用呢?既然孟世子真心悔过,那就拿出些诚意来,于楚艳章保持距离。还有,你自今日起在霞光楼里禁足一月。”冷山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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