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街边的布行时,她忽然想到前阵子冷山雁用自己的嫁妆给席氏和她做衣裳的事情。 他细心地为席氏和她准备春日的衣衫,却没有给自己准备。 想到这儿,沈黛末走进布行,布行中此刻还有其他客人,其中不少男子,不过大多戴着帷帽。 店老板见到新客人来,立马上前迎接:“您想买点什么布?我这里什么料子都有。” 沈黛末想了想:“绢布有吗?” 之前冷山雁为了给胡氏治病,就当了自己陪嫁的绢布。 “有。”店老板热情地拿出店里的布匹:“您瞧瞧这光泽、这手感,绝对是最好的。” 沈黛末摸了摸,手感轻薄适合做春夏的衣裳:“多少钱?” “一匹绢布一两银子,您要是买两匹,我给您打个折,算您1800文钱。” 没想到一批绢布就这么贵,沈黛末暗暗心惊,也为冷山雁曾经的大方而感到心惊。 那时他才嫁给她没多久吧,就敢贴这么多钱出去。 “来两匹绢布。”沈黛末想没想到就直接说。 “那您看看要什么颜色?”店老板捧着各种颜色的绢布问她。 绢布质地轻薄,适合做春夏的衣物,冷山雁又总爱穿一身黑色。 “烟墨色和雪白色吧。”沈黛末一边说,一边打量店里其他的布匹:“那是什么?” 她指着一匹玉色的布料问道。 “这缎子是真丝提花,您瞧瞧这提花多雅致,垂感极好,摸起来又爽滑,如今城里的小郎君们都喜欢扯一匹缎子做衣裳。” “多少钱?” “3两银子。”店老板说道。 “买!” 店老板开心地一起装上。 刚发了工资就花了一半,但想想这些日子冷山雁熬夜做针线的样子,她倒也不觉得心痛,提着布匹开开心心地回家去了。 布行里,小厮打扮的男子瞧瞧凑近戴着帷帽的男子说道:“公子,看见刚才那女人了吗?那就是大公子的妻主,沈黛末。” “当初大哥哥出嫁时,大家都笑话他嫁给了一个赌鬼,往后日子穷困潦倒,可谁知大哥哥竟然比过得比二哥哥还要幸福,大嫂嫂虽然家境清贫,对大哥哥的宠爱却丝毫不含糊,这些布料对她来说可不便宜,也不见她皱一皱眉……真希望我以后也能有一个对我好的妻主。”冷惜文抚摸着绸缎说道。 小厮笑道:“公子温柔和善,容貌又不输大公子,将来嫁了□□主一定对您千好万好。” 冷惜文淡淡一笑:“希望如此吧。”
第32章 我的郎君很自卑 沈黛末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提缎子,走进家里。 院子只有白茶,他正坐在玉兰树的石凳子上做针线活,看到沈黛末提着东西回来,连忙将做了一半的衣裳放在凳子上,上去接她手里的东西。 “父亲和郎君呢?”她问。 “太爷在卧室里午休,公子在二楼。”白茶说道。 “把这只鸡处理一下,晚上我们炖鸡吃。”沈黛末将大公鸡往他手里塞,因为公鸡被捆住了爪子,所以只要再拎着翅膀就扑腾不起来了。 “好,那我现在就去烧水。”白茶拎着大公鸡,走进厨房烧水。 沈黛末不想打扰正在午睡的席氏,于是提着绢缎轻手轻脚地穿过一楼主屋,走上一楼。 但是在厨房里的大公鸡似乎预感到自己即将成为晚餐,发出命运的悲鸣,咯咯咯的声音还是吵醒了正在午休的席氏。 他披着衣裳走出来,看到厨房里被捆绑住的大公鸡,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忙问道:“这鸡是谁买的?” “还能有谁,自然是娘子买的。估计是想给太爷您补补身体吧。”白茶一边生火一边笑着说。 白茶的恭维对席氏来说很是受用,他欣慰又自豪地笑了笑,随即幸福地埋怨道:“末儿这孩子真是的,我随便有口吃的就行,她还专程给我买公鸡补身体。” 白茶看透了席氏此刻的高兴,笑而不语。 席氏也想上来帮忙,就走上前去,随手摸了摸大公鸡的肚子,忽然叫道:“呀,这公鸡肚子里有蛋呢。” “真的吗?这蛋能孵出小鸡来吗?”白茶也不烧水了,问道。 “这鸡是才从人家手里买回来的吧,之前说不定是跟母鸡混养的,那就可以孵出小鸡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看这鸡也不必杀了,咱们就养在院子里,等小鸡们孵化出来,以后每天都要新鲜的鸡蛋吃,岂不是更好?”席氏说道。 白茶点点头:“是啊。要是现在把它杀了可太不划算。只是娘子刚刚才交代我,让我把它杀了炖。” 席氏笑道:“这简单,我上去给她说一声就是,末儿听我的话。” * 一楼,冷山雁靠在窗边,窗外的白玉兰轰轰烈烈的盛开,玉兰香淡而清幽,阳光毫无保留地照进来,满地碎金,一室明亮,将冷山雁清瘦高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此时此刻,低眉敛目的他,身上自带的清冷独绝感淡了许多,他静静地坐在窗边,仿佛时间都为他停留。 沈黛末脚步放轻,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身后,正准备吓他一跳。 谁知背对着她的冷山雁忽然低低一笑:“妻主。” 沈黛末肩膀一松,泄气道:“你怎么知道是我,而不是白茶?明明我的脚步都放得这么轻了,你背后长眼睛了吗?” 冷山雁回头看她,眸光点点清寒:“您和白茶的脚步声是不一样的。” “这你都能听出来?太夸张了吧。” “很好辨认。”冷山雁温声道。 “好吧。”沈黛末没有太在意,将自己买的绢布缎子推到他面前,满眼期待的看着他:“我今天发工钱了,挣了许多钱,正好路过绸缎铺子,就给你买了这些布料。” 光亮的缎子被店家用布条折叠成整齐的方块状,但阳光下依然能鲜明的看出它轻盈又丝滑的质地,随着沈黛末揉出的褶皱,反射出的光泽如阳光下的水面。 沈黛末拉过他的手,将这三匹缎子稳稳妥妥地放在他的手心里:“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太过艳丽的颜色,所以料子我买的都是素净的,怎么样?喜欢吗?” 冷山雁看着手中的布匹,轻柔绵软,包含着沈黛末如云朵般柔软的心意,被他软软的捏在手心里。他心底顿时一颤,似乎有什么澎湃的涌出,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让任何人知晓。 “我……这些料子不便宜,妻主、”冷山雁下意识拒绝,却被沈黛末的指尖抵住了唇,不点而红的薄唇瞬间像浸透了血的鸽血红宝石。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用自己陪嫁的布料给我和父亲做衣裳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那些料子不便宜?郎君,你将一切都考虑周全,事事办的周到,怎么却唯独忘记考虑自己?不觉得委屈吗?”沈黛末直接打断了冷山雁的话。 沈黛末有时甚至会产生冷山雁有强烈的奉献型人格的错觉,不然是怎么做到造福他人,牺牲自己的?真不知道这样好的人,在原著里是怎么被逼成阴毒、邪恶的大反派的。 只是冷山雁可以这样不停地委屈自己,沈黛末却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总有一种在欺负温顺老实的小动物的感觉。 之前让他拿在自己的嫁妆给席氏做衣裳是迫不得已,但现在她有条件了自然要让补偿回去。 “雁不委屈。”冷山雁睫毛微颤,柔软的薄唇贴着她的手指翕动,离远了一看,仿佛他含着她的指尖。 他何来的委屈? 他从一开始就是抱着最歹毒的目的嫁给沈黛末,只因伪装地好,在她眼里成了最最良善贤惠的郎君,温柔的善待他。 可沈黛末越是对他好,冷山雁的心里就越是难受煎熬。仿佛绣花针扎进了心口里,针眼很小,微不可查,但只要她对他好一次,那根针就会在心里戳一次。反反复复,心口被戳烂,每次流血都仿佛是在提醒警告冷山雁。 他骗了她。 一个重生回来,皮囊美艳,心思阴毒流脓的毒夫,伪装成良善男子的模样,将她蒙在鼓里,哄骗了这么久。 愧疚随着悔恨、痛苦一起滋生,让他恨不得掏心掏肺的补偿她,只有这样冷山雁心里才会好受。 也只有这样,有朝一日,他的真面目被沈黛末发现的时候,他才会抱有一丝丝的希冀,期望她能够对他动一点恻隐之心,不至于对他太过失望。 可转念一想,冷山雁又庆幸沈黛末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一个后宅厮杀了十几年的苍老、无趣、刻薄、狠毒的灵魂,如果被她发现真相,一定会发自内心的对他感到恶心吧。 那双眼睛再也不会温柔地注视着他,再也不会轻声细语地唤他郎君,只会流露出嫌恶痛恨的神情。 这样也好! 伪装一辈子也好! 既然她喜欢,那他就装一辈子。 “反正我不管,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你是留下也好,转送给他人也好,我都不会管,但是不许不收下它。”沈黛末绷着一张脸,将双手背于身后,说道。 冷山雁捏紧了布料,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雁谢谢妻主了,这料子的颜色我很喜欢。” 沈黛末一听,绷紧的脸也露出笑容:“你喜欢就好。” 看着沈黛末的笑容,冷山雁心神一软,将料子放在桌上,轻轻抖了抖搭在椅子上的新衣,披在她的身上:“这是我刚为您做好的衣裳,试试看,怎么样?要是有不合身的地方我再改。” “这么快就做好啦?”沈黛末有些惊讶:“你不是先做的我父亲的衣裳吗?这几件衣裳再怎么紧赶慢赶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完成吧,怎么他的衣裳还没做好,我的衣裳倒先完工了?” “……男子的衣裳样式要复杂一些,所以做起来要慢一点,女子的衣裳因为形制简单,所以才会快。”冷山雁敛了敛眸,说道。 白茶是冷山雁的贴身侍从,自小跟着他一起长大,所以也会男工。席氏的衣裳白茶没事儿的时候会帮着他做,但沈黛末的衣裳,冷山雁却从未假手于人,一直亲力亲为。 “这样啊。”沈黛末穿好衣裳,觉得衣裳上身之后一点都不拘束,十分舒适自如:“我觉得衣服很合身,一点改动都不需要了。” 冷·高级定制裁缝·雁站在她身侧没有说话,一会儿整理着肩袖部位,一会掐着她的衣裳腰线调整腰部的放量,眼神很是认真。 淡青色的衣服很适合沈黛末,素净静雅仿佛春雨之后一朵缀着湿气雨露的雪兰花,偶然一瞥,就有一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惊艳,也不怪甘竹雨第一次见她,就对她格外热情;在顾府里第一次间她,又再次在她面前扮乖巧逢迎。 冷山雁眸光一暗,说道:“还是做得不太好,得再裁改一下。” 说着他就将她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坐在床边继续改,沈黛末就坐在他身边,安静地看着他裁改。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59 首页 上一页 29 30 31 32 33 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