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跃再次到顾家来,表面上熟络了不少,但是仔细看他比上一次肌肉更加紧绷,手脚有点无处安放。 “晚霞,这是我是我妈亲手做的花生糕,你尝尝?” 赵跃眸光有些无措,几乎不会落到晚霞身上。 晚霞也有点不自在,她也在担心这两天二姐的事儿闹得很大,赵家会对她有看法,实际上她的想法是多余的。 “你放心,我爸妈说了,他们都是看着你长起来的,他们不会多想,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儿,你都交给我,我给你解决。” 这话是他的承诺。 赵跃最讨厌没有担当的男人,但凡赵大有再硬气一点,他爸妈都不会那么嚣张,要是换了他,他绝对不能允许父母欺负晚霞。 “到时候你想在家住,就在家住,不想在家住就跟我到部队上随军,我现在已经是副团长了,可以申请家属随军的。” 他说着脸颊忽然间变得通红,蔓延到了耳尖,仿佛红得滴的出血。 还好顾晚霞也没有看他,不然两个人都很尴尬。 两个人在屋里也没有说什么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气氛就很不对。 晚月从外面蹦蹦跶跶地进来。 “三姐夫好。” 赵跃一愣,随后马上就笑了,俊美的脸颊绽开笑容,时光都像是停止了一般。 顾晚霞赶紧拦着顾晚月;“你别……你别叫三姐夫……” “为什么不让叫?” 顾晚月和赵跃同时出声。 顾晚霞气得眼睛里弥漫起水雾。 “现在不许叫……” 顾晚月:“哦,那就不叫了。” 赵跃赶紧拿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别听你三姐的,你叫三姐夫我给你糖吃。” “三姐夫,三姐夫!……” 顾晚霞:…… 她还不等生气顾晚月拿着糖跑了。 赵跃小道;“孩子嘛,什么都不懂。” 顾晚霞:“她什么都不懂,你还不懂吗?咱们还没有成婚呢。” 现在就叫三姐夫像什么样子。 赵跃:“那就在家里叫,不到外面就好了,别这样上纲上线嘛!” 顾晚霞:…… 算了,他们爱怎么叫,怎么叫吧,顾晚月挺好的,为了两块糖就把亲姐姐卖了。 顾晚月吃糖吃得正香。 还是有姐夫好啊,姐夫给糖吃啊。 赵跃又给了顾晚月七八块糖。 “好好在家听你姐姐的话,等我回来给你买更多好吃的。” “三姐夫你真好。” 顾庭在外面进来听了,只觉得好笑。 “赵跃你快要回部队了?” 赵跃有点发愁了,他不想回去那么早了,但是有任务必须回去。 “大哥你帮我照顾晚霞。” 他心里就是不踏实,不知道为什么。 顾庭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儿。” 赵跃还是不肯走,幽深的眸光盯着晚霞。 这明显就是有话说。 也许这一次回部队要很久才能回来,他想说说话,也很正常,顾庭决定给两个人点私人空间。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晚霞把她做的鞋拿出来递给赵跃。 赵跃从来没有收到姑娘给的礼物,脸颊不自觉地又烫热起来,拿鞋的手有些颤抖。 “很好看,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 他以前就穿他妈做的,说实在的这鞋子比他|妈做的好得不是一点半点,简直是太精细了。 黑色平绒线面,白色千层底,针脚又细又密又平整,看得出来做鞋的人是多么的用心。 一双鞋不起眼,可是需要顾晚霞熬上好几个夜晚才能做完,这双鞋的分量不断地加重。 “你穿穿看嘛,我看了你的脚,猜的。” 光靠看就知道穿多大的?万一做小了呢? 赵跃有点不踏实了,万一鞋子小了,是不是不给他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晚霞笑了。 “那你回去试试看吧,应该不会小的,要不给人穿小鞋可不好。” 赵跃一时间看得入了迷,他真没有接触过什么女人,倒是部队里有文工团的女同志打听他,他都拒绝了。 他这种村里出去的孩子,跟人家外面生活优渥的城里女孩儿根本就不般配,生活习惯也有很大的不同,他们当兵又没太多的讲究,所以他没想过在外面找。 可是这晚霞也太好看了吧?比那些上台演出的文工团女同志还要好看。 晚霞让他回去试试?那就是给他了?他赶紧把鞋子握得更紧了一些。 “你做的鞋真好。” 赵跃由衷地赞叹道。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别的事儿,赵跃总觉得自己年龄比晚霞大了一些,很多事情他都想跟晚霞说说,省得晚霞吃亏。 没想到不同年龄,不同生活经历的人,在一起能说的话居然有很多。 这时候有一个人在村里转悠了很长时间,就想过来见一见晚霞。 付华升好不容易抽了个时间跑过来,他围着村子转了两三圈想巧遇晚霞,但是连个人影都看不着,就在转头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和小朋友一起玩耍的晚月。 晚月扎着两个小揪揪,穿着晚霞给她改的粉白色的褂子,正跟大壮打架,两个人谁也不服气,拽着衣裳在地上打滚。 小伙伴们在周围给他们助威。 “晚月加油,晚月厉害。” “大壮真怂,连个女孩儿都打不过。” “晚月她是女孩儿吗?她是母老虎。” “你才是母老虎,你是公老虎。” 打得厉害的时候,付华升跳过来了。 他一眼就认出了晚月,没想到上一世在厂里英姿飒爽温柔大方的姑娘现在是这副模样。 “干什么呢?别打了!” 付华升大吼了一声,把地上的大壮吓得一激灵,赶紧松手从地上爬起来。 其他孩子一哄而散。 付华升赶紧凑过来:“晚月你没事儿吧?” 晚月警惕地看着他;“你咋知道我叫晚月?” “付华升就是一愣,赶紧解释道;“他们都这样叫你的啊?” 晚月仍然不放心,她虽然小但是不傻。 “我不认识你!” 付华升道:“我是你姐姐晚霞的朋友。” “我姐姐也不认识你。” 晚月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付华升觉得脑子快烧没了,果然是他心急了,他应该先在这里熟悉熟悉环境,让人们都认识他,他再过来。 “我不是坏人,我是知青所的知青,你们学校的老师也是知青,我也可以当你们的老师。” 一听老师两个字,晚月放松了一些警惕。 “你找我姐姐干什么?” 付华升拿出一块红丝巾:“那天我看见你姐姐掉了一块丝巾,想还给她。” “我姐姐没有丝巾,你是坏人。” 付华升实在受不了了:“我是挺喜欢你姐姐的,我想跟她做朋友。” “我姐姐已经找了人家了,我有姐夫了,你离她远一点,要不然我让我姐夫收拾你。” 这回付华升得到了答案就像是遭了雷劈一样,他也不是没有听过晚霞找对象的话,但是他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呢?上一世他见到晚霞的时候,她分明是没有对象的,怎么现在他提前过来了,晚霞已经定亲了呢?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你没有骗我?” “我干吗要骗你?我三姐夫是赵跃,在部队里当兵……” 剩下来的话,付华升已经听不清了,感觉全世界都在转。 “不对,这不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晚霞是他的,谁都抢不走的。” 那是他生命里的一道白月光,是他到这里来的唯一理由,要不他放着家里那么优越的条件不待,跑这里来干什么? 这时候顾庭在旁边喊了一声:“晚月该回家吃饭了。” 晚月赶紧往顾庭那里跑。 “大哥,我看见一个怪人!你看呀?” 顾庭也往付华升那边看。 付华升看见了顾庭,就像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一样,他赶紧扑过来。 “顾庭,你跟我说晚霞呢?他们说的都是错的,晚霞没有订婚。” 顾庭诧异地看着付华升发癫的样子,好像是深情难解的样子,不由得好笑,真要是那么深情就不会找什么替身。 这个年代跟后世还不一样,人们对于婚姻和爱情都有着自己固执的专一和认真,没有人会随随便便结婚离婚,甚至整个国家的人对爱情都有自己的忠贞和觉悟。 对于自己真正爱的人是没有那么容易背叛的,既然付华升能做得出来,那就说明他没有那么爱,确切地说,他虽然爱晚霞,但是这份爱,没有超过他爱自己。 说白了就是他离不开女人,顾晚霞不在,他身边不能没有女人,他没有办法独立生活。 当他把顾晚霞接到身边,他就不要其他女人,也就解释得通晚霞去世之后,他很快就找了别的替身,却仍然活在怀念中了。 顾庭没有时间陪他煽情。 “你谁呀?我们都不认识你,以后你别到村里来说胡话,容易被人当成神经病。” 付华升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但是仍然不死心。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世界怎么变了呢? 不行,他想见晚霞,他想从晚霞那里寻找答案。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付华升的视线。 顾晚霞! 顾晚霞的身影就像一道霞光瞬间把整个世界都被点亮了。 女孩儿柔美如画般的五官,清雅如兰一般的恬淡笑容,曼妙婀娜的纤细秀美身段儿,从山村中缓步而来,像是一个曼妙的美人从古老的黑白工笔画里…… 可是在晚霞的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两个人有说有笑,男人看向晚霞的时候,眸光灼热中带着浓稠的保护欲。 付华升呆住了 ,眼看着晚霞和那个男人肩并肩地到了他的近前。 晚霞疑惑地看着付华升:“哥哥他是谁呀?你认识?” 付华升好不容易看见晚霞想跟她说说话,却被旁边骇人的眸光吓得没敢往前一步。 赵跃脸颊阴沉着,挡在顾晚霞的前面。 “你是哪个地方来的?看你这身打扮像是知青?” 好多的知青仗着自己是小白脸为了逃避劳动到村里来哄骗小姑娘,赵跃判断眼前这么一个不是好人,很有可能想哄骗顾晚霞,那他能干吗? “你们带队的队长是谁?我跟他谈一谈。” 付华升脑子嗡嗡响,他要说晚霞是他妻子,但是晚霞根本就不认识他,搞不好他就被当成精神病送走了,这世界上就没有人相信他。 怎么就没有人相信他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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